正文 第四十九章 洛陽城外漢魏決戰

?洛陽諸葛亮大營

諸葛亮看着跪在台下關索，微微一笑，“關將軍快快請起，我原本就是想襲擾魏軍，讓其畏懼收縮兵力，不至於分散難以全殲。如今魏軍果然中計，將軍做的很好，我已上奏陛下請功。至於魏軍突然大舉出營追擊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折損些許人馬也非將軍之錯，大可不必介懷。”

“謝丞相！”關索欣喜地起身道謝退下。

原本諸葛亮自知洛陽兵力少於魏軍，若曹睿分兵來襲，難免捉襟見肘，便想誘使曹睿將兵力集中，於洛陽城外主力對決。安西將軍關索自痊癒后，一直想報虎牢關殺兄之仇，於是便主動請纓去偷襲曹營，這才有了前文所說的夜襲一幕。

“太好啦，丞相略施小計，就釣上了曹睿這隻大魚，如今魏軍集結一處正在前來，不出幾日就可到洛陽城下。這可是殲滅魏軍的大好時機，此戰若成，魏國永無翻身之機會，恢復中原指日可待了！”衛將軍姜維摩拳擦掌，興奮地說。

眾人都紛紛激動起來。

唯獨征北大將軍王平低頭不語，半天說道：“丞相此計甚妙，不過釣上來的曹睿大軍可能是條大魚，也有可能是條蛟龍。畢竟魏軍擁兵十數萬，又攜虎牢關勝利之威，加上曹睿親征，其士眾勢必死戰。而我軍不足十萬，又是從各地急征前來，兵馬疲乏。依我之見，洛陽城下決戰必是一場硬仗，丞相需做好萬全準備才是。”

諸葛亮聽后讚許地點了點頭，“字均（王平字字均）深謀遠慮，國之良將啊。我既然敢釣曹睿這條大魚，就有辦法吃下它。”諸葛亮說完停了下來，環視了一下諸將，繼續說道：“我早年思得一陣法，可滅雄兵十萬。近年來屢屢在川中令三軍操練，已經嫻熟。只是先前我軍攻戰，魏軍都堅守不出，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大用。今洛陽周邊一馬平川，可陳兵百萬，正是列陣待敵的上佳之地。我意在城外安營佈陣，與魏軍決一雌雄！”

眾人一聽都欣喜萬分，丞相說的難道是？.......原來丞相早有后招，眾人紛紛讚嘆不已。

諸葛亮站了起來，舉起令牌，面色嚴肅，目光堅毅地說道：“聽令！命大將軍費禕、車騎將軍吳懿為洛陽左右都督，率典軍大將軍袁綝、諫議大夫樊建等，領兵一萬五千留下鎮守洛陽，其餘諸將全部隨我出城迎敵。今夜三更造飯、五更出兵，此次我們盡起三軍，定要全殲魏軍！有貽誤戰機、怯戰不前者，無論是誰，立斬不赦！”

“諾，漢軍必勝！”眾人皆慷慨激昂，大聲呼喊道。

決定天下歸屬的時刻來了。

......

第二天。

拂曉時分，浩浩蕩蕩的魏軍終於開到了洛陽城附近，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穿薄霧，使大地幽暗轉明時，時隔數月，魏軍終於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高大的洛陽城牆。不過，同時映入魏軍眼帘的，還有城下那嚴陣以待的蜀軍。數萬蜀軍組成的巨大方陣屹立在城牆之下不遠處。蜀軍陣容齊整，旌旗展展，金盔鐵甲，連成一片，精光耀日，折射出的陣陣寒光，在這初秋的清晨，令人不寒而慄。

所有人都很激動，也有些顫抖，對於這場大戰，大家都盼了很久，可真到了眼前，又有些不安。是啊，身為將士，能夠經歷如此大戰，將是畢生的榮譽。可戰爭畢竟是殘酷的，戰場上刀劍不長眼，無論你是何人，都難以逃脫戰場上的宿命。大戰過後，眼前的這些人又有多少還能夠倖存，不知城外的效區又要增添多少新墳，鄉下村中又要增添多少孤兒寡母？

以戰止戰，但願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但願天下能夠早些太平。諸葛亮心中默默的念完，令人以弓箭射住陣角。三通鼓罷，蜀軍陣中門旗洞開，諸葛亮坐着四輪車緩慢而出，一旁姜維護衛，高舉旗幟示意會談。

天地彷彿都寧靜了，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盯着兩軍陣前的一塊空地，在這裏諸葛亮和曹睿終於碰面了。

只見諸葛亮端坐在四輪車上，微笑着輕搖羽扇。騎馬緩緩而來的曹睿不禁看呆了，這次他生平第一次親眼看見諸葛亮。之前聽祖父曹操、父親曹丕提起過，那時諸葛亮尚不如今日這般威震天下，卻也聽說是自比管仲樂毅之人，輔助先主劉備創下了蜀漢基業。直到自己繼位，諸葛亮才開始作為主角頻頻北伐，自此成為曹睿一生的大敵。換個角度說，曹氏三代中最了解、最痛恨諸葛亮的應屬曹睿。可是曹睿此刻才發現，自己似乎一點也不了解諸葛亮，交手這麼多年，只聽說諸葛亮有鬼神之測，卻完全不知道諸葛亮到底長什麼模樣。而此刻呈現在曹睿眼前的，既不是祖父曹操一樣的野心勃勃面相魁梧，也不是權臣司馬懿一樣的鷹眼狼顧，而是一個白髮垂垂的老者。不知怎的，這個老者雖然已經面容蒼老，卻有一股掩蓋不住的祥和英氣，讓人怎麼也痛恨不起來。尤其是那雙眼睛，透露出平和仁慈又富有智慧的光芒，加上羽扇綸巾，整個人飄逸之致。曹睿自幼跟在曹操身邊，一生見過太多的風流名士，原以為也是見識不凡了，直到今日見了諸葛亮，才知道什麼叫真的驚為天人。如果不是敵人，大概曹睿也會忍不住想去結交吧。

直到一旁的滿寵、劉曄咳嗽了數聲，曹睿才回過神來，在馬上作了一禮，說道：“我大魏法堯禪舜，相傳二帝，坐鎮中原，是天命所歸。容你蜀、吳兩國，是我大魏寬慈仁厚，不忍傷及百姓。先生既然自比管仲，當為百姓思慮，不要違逆天數，自取滅亡。今我帶甲百萬而來，有如泰山壓卵，你絕無勝算。如果你誠心改過，可即早回川中，各守疆界，免致生靈塗炭，你等也得保全！”

諸葛亮笑了笑，“我受先帝託孤之重，怎麼敢不傾心竭力以討賊？你曹氏祖上皆為漢臣，世食漢祿，不思報效，反而篡逆天下，此等不忠不孝不義之舉，豈不自慚？天下子民無不以曹氏為恥！今幸天意不絕大漢，昭烈皇帝於西川，繼承大統，我今奉嗣君之旨，興師討賊，連戰連勝，光復兩都，興復大漢指日可待。你曹氏不久將為大漢所滅，你如果識得天數，理應早降，免得落個身死族滅的下場。”

“大膽，你.....你......”曹睿一聽氣的滿面通紅，幾乎說不出來話。曹睿自幼口吃，口齒不伶俐，如今和諸葛亮鬥嘴，算是碰上行家自討沒趣了。只見曹睿憋了半天喊出一句，“匹夫休狂，我與你決一雌雄！今日不殺了你，我誓不為人！”

諸葛亮哈哈大笑道：“好志氣，那你想如何個對決法？斗將，斗兵，還是斗陣法？”

曹睿回頭看了看滿寵和劉曄，說：“先斗陣法！”滿寵領命回到中軍帳下，手執黃旗招揚，大軍快速左右擺動排成一字長陣，如同一條巨蛇。曹睿得意地問道：“你認識這個陣法嗎？”

諸葛亮微微一笑，”這個是一字長蛇陣，我軍中末將都能布此陣。此陣攻勢凌厲，擊首則尾至，擊尾則首至，擊腰則首尾皆至。不過破陣也不難，揪其首，夾其尾，斬其腰即可。”

曹睿沒料到諸葛亮不僅識陣而且連破解之法都想好了，又羞又氣，冷笑道：“說的輕巧，那你佈陣我看。”

諸葛亮微笑着把羽扇舉起來，輕輕一揮。頃刻間，數萬蜀軍開始按照操練的次序跑動起來，一時間鼓聲大作，塵土飛揚，連大地都跟着震動了起來。等到鼓聲停息，塵埃落地，大家才發現蜀軍佈置了一個巨大的密集圓陣。兵陣分為內陣和外陣，共8個方向，每個方向1個大陣，加上中軍一共是9個大陣。中軍是指揮台，由16個小陣組成，諸葛亮率領司空楊儀、征北大將軍王平、左將軍句扶、虎步監孟琰等親自鎮守。周圍8陣分別由征南將軍馬忠、鎮南將軍張嶷、安北將軍張翼、司徒鄧芝、安東將軍廖化、護軍大將軍柳隱、右將軍諸葛誕、安西將軍關索統領，各以6個小陣組成，共計64個小陣。尚有24陣游騎佈於後方，由衛將軍姜維、鎮北將軍馬岱、平西將軍趙廣、平南將軍趙統、平東將軍傅儉以及裨將軍杜義等一眾將領統帥西涼精騎，以為機動之用。每小陣1000人，全軍88個小陣共8萬8千人。其中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隅落鉤連，曲折相對，令人眼花繚亂，嘆為觀止。

“這難道是，八卦陣！”曹睿一旁的劉曄脫口而出。

“先生好見識，不錯，正是八卦陣。魏國既然有人能識此陣，那麼能破陣嗎？”諸葛亮笑着不動聲色地問道。

劉曄已經驚訝得說不出來話，八卦陣，是上古陣法，威力巨大，淵源極深，可以追溯到華夏的黃帝。姜太公，司馬穰苴，管仲，孫武等人都曾研習過該陣法。不過自漢代以來，陣法早已失傳，劉曄也是在古書中看過記載，不想今日諸葛亮居然可以佈置此陣，也不知是真是假。

曹睿見劉曄不說話，怕失了顏面，搶先說道：“這有何難，既然能識，自然能破！”

諸葛亮仰頭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儘管放馬過來沖陣。今日你如果能破此陣，我就領兵撤回漢中，永不復出，如何？”

“此話當真？”曹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緊緊地盯着諸葛亮。

諸葛亮站了起來，收起笑容，嚴肅地說道：”蒼天在上，三軍在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一言為定，回營準備沖陣！”曹睿拉起韁繩，轉身騎馬奔回陣中。便把剛剛情形說給大都督滿寵聽。

滿寵一時無計，曹睿轉頭望向劉曄，問道：“軍師既然識得八卦陣，必定知道破解之法。”雖然之前劉曄數次忤逆，但是關鍵時刻曹睿還是分的清楚輕重，知道該信任誰。

劉曄搖頭嘆息，“臣只是先前在幾本古書上看過記載，知八卦陣威力巨大，變幻無窮。臣愚鈍，尚不知破解之法。”

曹睿咬牙切齒地說，“難道就要放任諸葛亮如何猖狂？二位如果無解，我就盡起三軍，全力沖陣！憑我十幾萬大軍，就算是銅牆鐵壁也能踏平碾碎了！”說完就要下令全軍準備。

一旁的劉曄連忙拉住：“陛下且慢！諸葛亮激陛下沖陣必定有所圖謀，陛下不可貿然出兵，以免中其奸計。”曹睿一聽也覺得有些道理，諸葛亮似乎在使激將法。

劉曄想了想，繼續說道：“臣雖然一時難以破解其陣，但是如此龐大的戰陣，其移動變換必然緩慢。我剛剛觀察其陣，發現全陣基本步兵為主，除了後方有游騎掠陣。游騎應該負責側應、補缺、後勤。我意不直接衝擊戰陣，令前軍田朱二位將軍率領幽並突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迂迴繞到其陣后突擊游騎。游騎一破，等於切斷了陣中各自的聯繫，也斷了蜀軍的糧水供應。我們再派大軍把諸葛亮團團圍住，靜待時機。”

曹睿一聽來了興趣，興奮地說：“好好好，繼續說下去。”

劉曄作了一揖，“更為重要的是，洛陽城內蜀軍見諸葛亮被圍必然焦急，我們再使計誘其出城，如此，則洛陽唾手可得！諸葛亮沒了洛陽，就沒了根基，就算八卦陣能毀天滅地又有何用！”

“好方略！”曹睿拍着手幾乎要跳起來，“好方略啊，避實擊虛，先生真是深得兵法精髓！”

“大都督以為如何？”曹睿轉頭笑着問滿寵。

滿寵點了點頭，“臣也認同軍師所見，軍師高瞻遠矚，釜底抽薪，拿下洛陽，諸葛亮將成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好！”曹睿見文武大臣都達成了一致，感覺信心暴增，當即下令，命前軍田豫、朱靈率領四萬幽並突騎，佯裝沖陣，再迅速插到背後攻擊游騎。

正面交戰的一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