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諜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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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陸驍並沒有上戰場的機會，戰後，教官在戰術分析課上講解了這一場戰役。
戰爭堪稱經典，失敗的經典。
三皇子好戰，從不相信什麼窮寇莫追，他主張將敵方殘兵一網打盡。
當時的蒼央軍隊一路高歌猛進，不斷收割着勝利的果實。
對應的，多米諾軍隊節節敗退，引得年輕氣盛的三皇子不聽勸告孤軍深入。
在三皇子以為即將勝利的時候，早就埋伏好的大批機甲一涌而上，將三皇子生擒。
戰爭並沒有在此處劃下句點。
蒼央的軍隊從來不服輸，在主帥被擒后，當時還是將軍的辛如海被皇帝提拔為元帥。
辛如海在後方指揮得當，很快扳回一局，俘虜了多米諾大量的士兵。
即便如此，辛如海卻無法更進一步，兩軍的分界線在三年來一直穩定在這一帶。
多米諾的戰俘被皇帝下令帶回蒼央，能力出眾的被勸降、監禁或審訊，能力遜色的去做男寵。
那幾天的戰術分析課上，教官讓陸驍他們指出決策中的重大失誤，並提出相對應的補救措施。
戰術失誤有很多，大家基本上都能順利回答出來，唯有最後一處，學員們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主帥被擒，這樣的失誤該如何補救？營救？放棄？還是以戰俘交換戰俘？
營救的話，提拔誰做新的主帥？放棄的話該怎麼向陛下交代？交換的話誰又有這個分量？
難不成要去多米諾搶個皇子來交換？那還不如直接營救呢。
營救？營救的困難有多大知道嗎？多米諾的帝都在深山之中，易守難攻，簡直就是天然堡壘。
機甲是可以飛，可是人家多米諾不會將你打下來嗎？
挖地道？當大家都是穿山甲嗎？再說多米諾又不是傻子，能讓你挖？
紛爭不止，分析課上亂成了一團。
最後，陸驍說道：“這種事不能急於一時，三皇子殿下是個難得的人質，多米諾不會輕易奪去他的性命。最穩妥的辦法是邊打邊尋找機會，只要我們不斷將多米諾的大將俘獲，總有一天多米諾會出動重量級的人物來領軍，到時候就是我們救三皇子唯一的機會——俘獲，交換。”
教官表示，這個辦法雖然中庸了一點，
緊接着，教官又問道：“大家覺不覺得那批戰俘有問題？”
覺得，太覺得了，捕獲戰俘的那一戰，實在是打得太順風順水了。
因為那簡直就像是多米諾故意輸給蒼央的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教官問完這句話之後，卻沒有了進一步的問題，好像他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
時隔三年，陸驍再來回答這個問題，還是一樣的答案：絕對有問題。
那麼，亞度尼斯，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忽然榜上了肖恩的兒子肖逸空？
肖恩是袁冰的副手，也就是給程簡簽署文件的那人——聶英所說的間諜。
根據達倫收集的資料，陸驍發現，亞度尼斯忽然之間麻雀變鳳凰了。
不，這樣說也許不夠準確，確切的說，亞度尼斯一下子不怕暴露了。
肖恩的間諜身份早就被聶英識破，而亞度尼斯在被俘前的身份蒼央這邊都有備案。
亞度尼斯是多米諾的情報官，軍銜為少校，被捕后不知為何居然成為了男寵。
陸驍對亞度尼斯的事本來並沒有多少關注，因為沒有誰會發神經給自己添堵。
但是現在，聯想到亞度尼斯和肖恩的身份，以及孟煥莫名其妙的行動，陸驍忽然悟了。
按照戰術分析課上他自己給出的解決辦法，用孟煥交換三皇子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可萬一這是個圈套呢，萬一孟煥只是在利用多米諾皇帝對他的貶斥做幌子呢？
可以想像，當兩軍交換重要戰俘時，辛如海是必須要出席的。
因為現在在多米諾的戰場上，蒼央這邊就是辛如海最大，他不去誰去？
三皇子生死未卜，到時候如果多米諾用替身欺騙辛如海，那麼，辛如海將命懸一線。
陸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站到了孟煥的角度在思考問題。
如果他是孟煥，他該怎麼消除皇帝對自己的覬覦之心？
他只能用絕對的戰功獲得民心，讓皇帝無法再對他下手。
這麼一來，擊殺蒼央的元帥絕對是絕佳途徑，之後他再指揮軍隊將蒼央大軍擊潰，最好是滾出多米諾的地盤，那麼，bingo，孟煥一定功成名就，皇帝就是想做什麼也難了。
陸驍為自己的設想感到后怕，如果他想的不錯，那麼，伯陽城近期內必將內亂。
因為孟煥想要取得絕對勝利的話，必須讓蒼央忙於自救無暇增援。
亞度尼斯與肖恩的聯手便是伯陽城即將禍亂的苗頭，因為想佔領伯陽城的話，殺了城主聶英就可以了，城主玉璽一旦易主，伯陽城的軍隊將直接聽命於新城主。
陸驍相信他能想到的事聶英一定也早就察覺到了，現在他擔心聶英能否躲過這一劫。
深夜時分，陸驍發了一道暗碼給聶英：“老師，你身邊的護衛怎麼樣？”
聶英顯然沒睡，他回道：“不用擔心我，亞度尼斯只是肖恩的傀儡而已，肖恩的動作我都知道，你的兩位父親也會出面幫忙，放心，不會讓他們涉險的，只是借用一下他們的號召力。”
陸驍放下心來：“老師千萬注意安全。”
“一定。另外，聶琳已經出發，她與許諾登記結婚後就被我趕上飛船了，我這裏的事你別跟她說。”聶英回完又補充道，“如果你看出來孟煥要做什麼，記住，別太激進，保命為上。”
陸驍只能保證對聶琳保守秘密，卻無法保證不主動請纓，但是他敷衍過去了。
聶英也知道勸不住陸驍，最後只得作罷。
伯陽城內，聶英點燃一根雪茄，對身後兩人說道：“兩位的兒子我勸了，他不聽話啊。”
陸春秋笑了笑：“阿淵啊，是你說驍兒會聽勸的，你錯了，你說該怎麼辦？”
周淵道：“那就隨他去吧，戰士總是要負傷要流血的，大不了再進一次培養器好了。”
袁冰坐到了兩人對面：“那亞度尼斯也是個蠢蛋，如果他不離開程簡，也許還能撿回一條命，現在被肖恩買去當擋箭牌，估計會死得很慘。”
周淵笑笑：“那還是得謝謝袁先生的那一份複印件，否則他不會對程簡死心。”
袁冰拿起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倒映出他上揚的嘴角：“能夠與兩位上將合作，袁某榮幸之至。”
寒暄完畢，四人又在書房中商量了很久，直到天色發白時才各自散去。
此時的多米諾星球上，辛如海已經在集合全軍聽令。
多米諾的皇帝同意用孟煥交換三皇子，交換地點選在了兩軍駐地以北的婆羅城。
此城屬於旅遊度假的聖地，巨大的內陸湖將城市包圍。
蒼央的皇帝救子心切，他一口應下多米諾的要求，讓辛如海即刻帶着孟煥前往婆羅城。
辛如海開始點兵，這次他屬於真正意義上的孤軍深入。
多米諾提了要求，只准他帶一隻儀仗隊過去，這跟讓他和儀仗隊去送死已經沒有了區別。
辛如海雖然長得斯文，卻也是個有傲氣的漢子，他決定，即便是死，也要重創多米諾。
陸驍本打算在聽不到自己名字後主動請纓，然而辛如海直接給他省去了麻煩。
在選完隨隊中將后，辛如海欽點少將人選：“鍾振山，蔡坡，萬海風，雷雲，陸驍，沙豹。”
現場有人不滿：“元帥，為什麼沙倫中將旗下有四位少將隨隊？不公平。”
其他人附和：“就是，沙豹是沙倫中將的弟弟，理應留下來照看受傷的沙倫中將。”
見到有人不滿沙倫這邊的人多，萬海風樂了，他才不想去呢。他瞄了一眼他的狐朋狗友，當即有人會意：“元帥，萬海風是陛下的親人，不能跟着我們去送死。”
一個與沙倫長得一樣膀粗腰圓的漢子吼道：“哼，貪生怕死算什麼英雄，姓萬的不去就不去，俺沙豹是一定要去的！元帥，讓俺去吧，俺就是說話帶了點鄉音，打架可是杠杠的！”
辛如海很不滿萬海風的拆台，今天的他扎着辮子，額頭上的刀疤異常顯眼。
辛如海沉聲說道：“萬海風必須去，這是命令，其餘人也不得再爭論，下面是二十四位精兵的人選——肖逸安，王家明……”
陸驍轉頭盯着那個在聽道“肖逸安”名字時答到的人：這人跟肖逸空和肖恩是什麼關係？
陸驍很快收回了視線，錯不了，肖逸安跟資料上的肖逸空長得很像。
事情要糟，這裏居然也有多米諾的間諜！
辛如海在見到陸驍違規轉頭看向他人時已經起了疑心。
他盯着手上的名單看了又看，沒發現這個肖逸安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辛如海打算稍後單獨跟陸驍談談。
然而這時，押送孟煥的士兵已經走了過來，飛行器已經待命。
想收回成命是不可能了，辛如海只得帶着儀仗隊上了飛行器。
在陸驍等人身後，站着一排隨行官，他們不能參加這次的行動，只能來送行。
達倫在人群中顯得異常瘦小，他擦了擦眼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少將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一定！
飛行器騰空而起，氣流將達倫蓬鬆的捲髮吹亂，他握緊雙拳，轉身離去。
蓋文卻長長鬆了一口氣，是他向元帥提了個計策，他祈禱着：萬海風死在婆羅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