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優越感
在這每一層柱體的環形邊沿，都佈滿了有着特殊規律的，不比針眼大多少的小孔，上面插滿了一根根細長的“小針”。
圍在它周圍的眾人，就在小心翼翼的打磨，擦拭安裝着這些“小針”。
黎世釗帶着莫淵就站在這些忘我工作的工人身後。
他們都乾的非常專註，無論是打磨的力度，旋轉的角度，還是插入的深度，都有着特殊的講究。
這就是靈子燈塔的核心部件。
其具體的加工技術資料，全都是莫淵通過奇鼎空間傳回來的，所以，他雖然並沒有完全從理論層面明了其中一切關竅，但對於施工步驟和技術要點都是非常清楚的。
此刻只是旁觀了一會兒，就明白這些工人們在做什麼。
那遍佈於一層層主體邊沿，有着特殊規律的針形小孔，加上插在上面的“小針”，不僅將讓靈氣向著某個方向“純化”——其具體的運作原理，莫淵自己都還沒搞明白，不過，他卻直觀的聯想到了音叉，雖然這兩者並不存在某種共同性。
提煉出靈氣內某種奇特性質之後，能夠瞬間跨越漫長距離與彼端（靈子度盤）進行“感應”，而且，也同時賦予了每一座靈子燈塔唯一性。
就像人類的指紋不會有相同的一樣，每一件靈子燈塔也都有着獨一無二的“氣質”。
兩人只是安靜的站在一側看了一會兒，就悄悄的退了出來，沒有打擾正在埋頭苦幹的工人們。
黎世釗對莫淵道：“這些都是飛魚島上最頂級的加工師傅，他們能夠單靠手的撫摸辨別出百分之一毫米級的不平整，對角度、力的判斷也非常精準，有許多甚至本就是天變之前就在類似崗位上工作的老師傅，在不需要理解靈子燈塔具體運作原理的情況下，他們已經是最好的工人，進入角色也非常快……他們現在加工的，已是第二座靈子燈塔了，第一座早已經完成，隨時都可以起運。”
莫淵點了點頭，對於這個進度，已經非常滿意。
“不過，即便我們已經把所有靈子方木集中起來，可除開這幾個月的訓練巡邏之外，剩餘的也不是太多，支撐飛艇從飛魚島去大華洲直線往返一趟都比較勉強……”
而飛艇在現實中飛行，也不可能是沿着直線跑，何況，到了大華洲那邊，也有許多安排和任務要做，不是打個圈就走，所以，這點靈子方木是比較危險的。
聽到這裏，莫淵便趁機問道：“之前傳回來的有關靈子方木的生產技術消化得怎麼樣了？”
黎世釗道：“相比於靈子燈塔來說，進度慢了許多，一來，我們接收到靈子燈塔的技術資料更早了一個月左右，時間更加充裕，二來，一得到靈子燈塔的技術資料，我們便第一時間動用了全力，將全島的能工巧匠都集中了過來，齊心合力攻克此事，而靈子方木也極其依賴於這些人才，可他們已經開始沉下心來研究琢磨靈子燈塔的生產技術，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半途而廢轉行干另一樣，那隻會讓他們什麼都幹不成。……所以，現在，靈子方木方面的進度嚴重滯后。”
說到這裏，黎世釗伸手指引，對莫淵道：“我們組建的靈子方木項目組就在旁邊另一片廠區，咱們都去看看吧。”
莫淵點了點頭。
當他們參觀了出來，莫淵的感觸也就更加直觀，相比於靈子燈塔的團隊，這邊明顯要“蕭疏”很多，當然，這並不是說人說，單從人員數量來說，比靈子燈塔那邊還要多一些，可卻能夠讓人很清晰的感覺到其中的差別。
人員雖多，卻少了那麼一股勁兒。
莫淵皺眉道：“以他們現在的進度，要想出成果，得等到兩三個月後了，這還加上了我能夠與大夏洲那邊的技術人員直接對話、有任何疑難都可以聯絡適時解決的情況下！”
這麼長的等待時間，顯然是不合適的。
他拋開卓遠的飛艇，提前回到飛魚島，就是想要儘快動身，距離他最初公佈計劃的時間，已經過去得足夠久了。
世界每一天都在變化，飛魚島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能夠給他們自己自由發展、自由喘息的時間，每一天都是寶貴的，他們根本揮霍不起。
黎世釗道：“等這第二座靈子燈塔的核心部件製作完成，我就將其中一部分精銳骨幹調入靈子方木的項目組，憑他們本身的技術，在靈子燈塔的生產組裝中積累到的經驗……嗯，最重要的是還得加上蓁蓁姑娘的練氣士手段，我們應該能夠將時間再次節省一個月左右。”
也就是說，從兩三個月變到一個多月到兩個月的樣子。
效率提升了將近一倍，可這依然不合莫淵的心意。
還是太久了。
這時間，已經足夠飛艇到達大華洲目的地還有剩餘呢。
他也開始開動腦筋，努力的捕捉着某種具備可行性的辦法。
他原本也想過直接從大夏洲“批發”一批靈子方木過來，暫時先把飛魚島的計劃運轉起來。可仔細考察了一番后，他還是放棄了這個看似誘人的方案。
財團勢力和學者聯盟在這在方面制定了更加嚴密周全的措施，主要是為了防止所有有資格進行採購的人“囤貨”——他們雖不急用，但此物卻是真正的硬通貨，必然是有用的，於是，大可以先多多的採購一些囤在那裏不用，等到急需的時候再用出來。
可這種個人乃至一兩個財團勢力表現出的“小集體注意”卻和大夏洲的整體意願是相違背的。
靈子方木的產出不多，本就十分稀缺而珍貴，之所以還費盡心力的把它推廣出來，就是希望它能夠及時的、第一時間就“派上用場”，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夠真正的體現出它的價值來，當它被當做珍貴資源被囤起來的時候，價值是零。
所以，為了避免某些情況的發生，任何公開出售靈子方木的渠道都有非常嚴格的“限購”措施——若是沒有這個措施，積存未售的靈子方木之用三五個人就可以徹底消化了。這直接堵死了莫淵想要從這些渠道“批貨”的念頭。
而除了這些公開渠道，當然也有很多非公開渠道，可要去接觸到這些圈子，並還要獲得信任，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而且，即便進入了這些圈子，也並不代表就一定能買到想買的東西。
因為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類資源在這個圈子裏只會更緊俏，依照先來後到，親疏遠近的關係，他也很難競爭過其他人。
如此一來，除了任非昶這條線，別的線幾乎都是行不通的。
而這卻正是莫淵要極力避免的，他給黑螫島提供這方面的物資，就已經踩在某根高壓線上，為了遮掩他人的耳目，已經用出了重重手段，他這邊若再給他壓一副擔子過去，很可能直接就把人壓趴下了——讓他們不得不暴露在更多的關注之下，而他們現在承擔著更重要的使命——將兩大洲幾十年來的成果對比分析、探索靈氣（或者說靈子）更深層次的奧秘，莫淵絕不願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
所以，在已經得到完善的技術資料之後，自力更生反而是最靠譜的方法。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最靠譜也遇到了一些挑戰，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輕鬆簡單。
突然，他心中靈光一閃，終究讓他想到了破局之法。
想到此處，他的嘴角都忍不住掛起一彎笑意。
見他這個表情，黎世釗也不由精神一震，好奇的問道：“會長，您想到什麼辦法啦？”
莫淵點頭道：“對，我想到辦法了。”
“什麼辦法？”黎世釗問。
“其實，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啊！”莫淵信誓旦旦的說。
“啊？”黎世釗震驚中帶着疑惑，道：“靈子方木不預備充足，這飛艇要去哪裏，只能看老天爺的心意，吹到哪兒就是哪兒。”
這顯然是不行的。
難道，這就是你苦思許久想到的辦法么？
他心中有些怪異的想道。
莫淵笑着解釋道：“在你原本的計算中，之所有不足，是你吧往返的用量都算上了，而根據所有飛艇總結出來的慣例，靈子方木的準備要有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的冗餘量，才能夠最大限度的保證出行的安全……可若是只算單邊呢？”
“只算單邊？”
黎世釗喃喃道：“那當然是足夠的，實際準備量是理論用量的兩倍，怎麼都夠了。”
可是，怎麼能夠呢，只算單程，難道飛艇去了大華洲那邊就不用返回的嗎！
莫淵道：“你忽略了大華洲本身的底蘊和力量了。”
“現在，我們炎黃之劍·大華洲部的力量已經延伸到了大華洲北疆所有人類之地……大華洲雖然遠不如飛魚島的順暢平穩，這四十多年來經歷過太多的動蕩，犧牲死亡的人實在是太多，可畢竟絕對基數擺在那裏，遠不是飛魚島能夠相比的……而我相信，以咱們炎黃之劍現在的力量，完全能夠挖掘出許多‘能工巧匠’出來。
都是比對着詳細的技術資料搞生產，飛魚島和大華洲之間並沒有本質的差距……既然如此，咱們現在就可以出發，將靈子方木的任務全面交給炎黃之劍·大華洲部的人去完成，咱們去到大華洲之後，本來就不急於返回，將靈子燈塔運過去了之後，還要把他們集中起來的上萬人口陸續轉運去炎冰島，還有其他各類必須的物資，也要轉運，再加上配合他們在炎冰島上建立長久的基地駐點……這都需要他們的參與幫手。”
現在最急切的就是把靈子燈塔的核心部件趕緊運過去，然後安裝調試，這本身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咱們大可以在那個時候靜等他們在靈子方木方面做出成果來。”莫淵最後用一句非常確切的話給自己的這個想法做上“註腳”。
“啊，是這樣啊？”
聽了莫淵的講解，黎世釗沒有太過驚喜，臉上反而帶着些將信將疑的神色，問道：“他們真能做出來么？……萬一，沒有做出來怎麼辦？”
莫淵聞言，緩緩搖了搖頭。
第一次，帶着些批評的口吻對黎世釗說話。
“你雖已經在我親自主持下，在奇鼎空間中炎黃之劍·大華洲部許多高層的見證下加入了組織，可你依然沒有真正的融入進去，更多的，還是以飛魚島的閣長身份來思考，考慮得最多的也是飛魚島這個‘小團體’的利益，當真有什麼重任需要託付給下面人執行的時候，你也更加信任飛魚島的人，對大華洲那邊的同伴缺乏一種信任……彷彿對於他們能夠做成某些事，並沒有抱太大的指望，更習慣於將難度大的、需要更加複雜的協作和深湛技藝才能夠完成的工作交給飛魚島上的‘自己人’。不明就裏的人或許會覺得你這是主動將更重更沉的擔子挑自己肩上，將更輕鬆的活交給其他人，可在我看來，這追根溯源，還是源於你對遠在大華洲的‘兄弟姊妹’們缺乏信任——當然，這也並不能全怪你，你們畢竟並沒有真正與他們相處過，沒有真正的感受到他們確實是與我們一般無二的同類這個事實，他們同樣有着非常優秀、卓越的智慧，驚人的毅力，飛魚島人能夠做成的事情，他們也能夠做成！”
說到這裏，莫淵的話語中帶上了一些懇切。
“不僅是你，咱們島上的許多人，甚至也包括某段時間的我在內，在得知大華洲的社會局面被有心人推動得‘倒退’的時候，我們看待他們，是有一種優越感的……直到當我看到了更多更大的世界，才知道，這種優越感是多麼的無稽。即便真要有優越感，也該是他們才對，無論是大華洲，還是大夏洲，都是能夠憑着‘一己之力’走出一條通天大道的世界，而咱們還在拾人牙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