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平常人總認定,武官會的就是打仗、文官則通曉治國之理,可孤卻不這麼覺得,因為要當個好的武官,尤其是要當上將軍、主帥,那可不僅只是馬術、劍術了得,兵法也得要好。」樊應槐將棋盤推到一旁,勾過鳳御的小指把玩起來。
「兵法……那是指武官也要念書嗎?」鳳御認直地問道。
「沒錯,所以武官其實是得文武雙全,才能稱得上是個好的武將,而下棋……這看似不起眼的棋藝,其實與行軍列陣相仿,所以精通兵法的傅將軍,棋藝才會如此出色,不過,身為文官的殷典侍,在棋藝方面也是相同專精的,所以孤覺得,文與武其實是一體兩面。」樊應槐點點頭,牽起了鳳御的手指便往唇邊湊近,輕吻了下。
「可是,我覺得應槐也很厲害呢!」聽着這些從不知曉的宮內事務,鳳御的臉上無一絲煩膩,卻有着更貼近樊應槐身邊的親切感。
因為,樊應槐平日裏處理的便是這些國事,她若能多知曉一點,與樊應槐的話題也就更多了。
「孤與傅將軍還有殷典侍,雖是棋藝高明,可重視的地方卻不太一樣。」瞧鳳御一臉崇敬的表情,樊應槐又是一笑。
「有什麼不同呢?」鳳御眨了下眼,問道。
殷續殷典侍,她也是認得的,之前總見他跟在樊應槐身邊,印象里斯文而有禮,待她亦是親切無比。
那個看來溫文的殷典侍,對於這與行軍打付無異的棋局,也與樊應槐、傅衡將軍一樣通曉嗎?
「殷典侍他輔佐孤的是治國理事,首重思緒理路清晰,處事要能膽前顧后,所以下棋佈局相當謹慎,
重視進攻亦更小心於防守。」提起令直己相當信賴的臣子,樊應槐忍不住多話了起來。「殷典侍他是以守為攻、以退為進,猶如文臣治國,守成守分。」
「那麼傅將軍呢?」看着樊應槐提起殷續時眉間滲入一絲信服之情,鳳御不由得也被他感染了開心與喜悅。
知道有許多人陪着樊應槐、替他分憂解勞,讓樊應槐不會太過疲累,她就安心了。
畢竟她所為有限,除了替上天告知旨意,她實在無法幫上樊應槐什麼忙。
「傅將軍他總是步步謹慎、大膽進攻,與殷典侍大有不同,由此可看出文武之別,所以與他們下棋,孤總是學到不少新的見解。」樊應槐磨蹭着鳳御柔嫩的掌心,每回瞧她笑置如花,他就感到滿心喜悅。
或許,他就是喜歡這種呵護人的感覺,才會愛上君王這職責,才會戀上鳳御這嬌柔小姑娘。
「咦……」鳳御聽見這回答,沒為此欣慰,小臉卻突然垮了下來。
「怎麼了?1樊應槐伸手撫過鳳御的臉頰,「孤說錯什麼了?瞧你不開心似的?」
「這麼聽來……應槐跟臣妾下棋,是不是很無聊呢?因為殷典侍與傅將軍會的,臣妾都不懂,豈不是無法給應槐新的見解了?」鳳御苦着臉問道。
「你多心了。」樊應槐失笑道:「下棋如同與人相處,瞧你的棋路是能進則進、需退則退,表示你並無心機、一切隨興自然,既不躁進,更不膽小退縮,是個單純的人,所以與你相處,才會如此輕鬆愉快。」
「那……臣妾還是能讓應槐開啰?」鳳御漾着苦意的臉蛋頓時恢復了精神。
就如同樊應槐所言,她的性子直率而純真,所以樊應槐怎麼引導,她就怎麼做。
「當然,跟鳳兒下棋,孤可是開心得很。」樊應槐起身將鳳御抱起,坐到諒亭圍欄旁的長椅上,讓她坐在自己的雙腿上,摟着她連親了幾下,輕笑道:「所以鳳兒可別覺得自己沒用,因為孤沒了你,可會相當不開心的。」
樊應槐沒說出口的是,鳳御因為太過天真而善良,若蒙受欺騙,一定很容易上當,所以,他會好好保戶她,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不管是在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再上她感到恐懼或害怕了。
「應槐……」一聲保證,解開了鳳御的心結,她依偎在樊應槐的臂彎里,臉上儘是甜膩的笑意。
即使沒有天啟、沒有上天旨意,她也能令樊應槐開心呢!
【第七章】
「王上,臣有事啟奏。」
涼亭里,徽王與王后感情如膠似漆,涼亭外,殷續等人卻是瞧得尷尬。
不得已,殷續只得輕咳一聲,替自己做了開場白。
否則依樊應槐與鳳御這親熱模樣,待會兒只怕他們沒來得及與樊應槐談正事,又得退下。
「殷典侍、傅將軍,你們還真是說人人到。」樊應槐循聲轉頭,見到熟悉的面孔,才將懷中的鳳御放開。
聽見「傅將軍」三字,讓鳳御好奇地扛量着與殷續同列王諒亭外的傅衡。
與一副斯文模樣的殷續不同,傅衡是位身形魁梧而且高大的男人,一襲深青色官袍罩在他的寬肩上,顯得其是威武。
深邃五官鑲在傅衡的面龐上,幽黑瞳仁透着明亮神采,掛着笑容的唇辦顯露出他的隨和,抹去幾分過叫硬的印象。
原來,這男人便是為樊應槐分憂解勞的傅衡將軍啊……
「見過大王、王后。」殷續與傅衡同聲拱手,向樊應槐與鳳御行了禮。
「不必多禮。」樊應槐揮揮手,淡笑出聲。
「方才正與王后談起你們,誇着你們兩位棋藝高明。」
「臣愧不敢當。」傅衡抱拳應聲。
「要說棋藝,大王亦是高明,臣不過是紙上談兵,行軍佈陣還有勞傅將軍費心。」殷續不着痕迹地繞了個彎,把讚美之詞歸回樊應槐與傅傅衡身上。
「你們倆就是太客氣了,過來陪孤下幾盤棋吧!順道向王后證明,孤可不是白誇你們。」樊應槐示意兩人一同進涼亭,方才興緻正起,今日又是風和日麗的天氣,盡情對弈亦是種享受。
「那麼,臣等就獻醜了。」
傅衡與殷續跨人亭內,將殘餘的棋子與棋盤重新排妥,便與樊應槐廝殺起來。
而鳳御在旁瞧着樊應槐的下棋方式,這才明白剛剛樊應槐不知讓了她多少步。
看他以退為進、勾動傅衡的棋子進攻,又從旁殺出,成功掠下他數只孤棋,教她差點兒就要忘了「觀棋不語真君子」的原則,為樊應槐喝采起來。
她這大王還真是高手呢!看他與傅將軍在動靜之間互相較智,確實很精采,怪不得樊應槐喜歡與傅衡他
看來她若想像傅衡這般高明,足以與樊應槐在棋盤上廝殺,可要花上許多年工去了。
不知……樊應槐會不會繼續捺着性子教她呢?
小手不自覺地揪住樊應槐落在桌邊的寬口大袖,鳳御凝望着棋盤上的棋局,竟想得出了神。
樊應槐吞掉傅衡半數棋子,正想再行進軍,冷不防地袖邊一動,讓他不由得分心地往鳳御牽住他衣袖的五指瞧去。
見她緊揪住自己的衣袖,臉上儘是認真神情,樊應槐不由得進出笑意。
這小姑娘,真是一心只惦記着他,就連在旁看着他下棋,都能瞧得這麼入神、為他操心。
既是如此,他又怎能輸給傅衡呢?
明白鳳御不會因為他專註下棋冷落了她而感到寂寞,樊應槐安心地回到棋盤上,與傅衡較勁,直至天邊朗空滲入了幾分西下微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