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石亭青年
“賢弟,怎麼樣?兄長沒有誆騙你吧……”一旁的佰什一將沾了泥土的手掌在蘇潮的身上拍了拍,笑嘻嘻的說道。
蘇潮點了點頭,此處視野極其開闊,極目望去,自廬州學宮至天際頭的廬州西城牆,氣象萬千,人影絡繹不絕。
“前面石亭子裏面看風景最好,開山門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佰什一說著,就是在前面走着,準備進入石亭。
這石亭內是四座一人抱的石柱子撐起來的,外面刷的紅漆經過多年的風雨侵蝕已經是失去了原先的光澤,一副暗銹色,眼中的地方已經是掉落了外皮,露出來裏面的白灰,連遮擋風雨亭頂瓦片也是掉下來了幾片在四周,可知這石亭已經是年久失修了。
“奇怪,怎麼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地方。”
佰什一胖墩墩的身形已經是走進石亭十丈之內,這才是發現那石亭子裏面似乎是坐着一道人影,方才是被粗大石柱子的遮擋,倒是讓佰什一和蘇潮並未看到此人。
蘇潮抬起頭,也是看到了這道身影,不過並未奇怪什麼,山林之中能夠修建這樣的一座石亭,想來前人都是注意到了此處的視野極好,多出來一兩人又豈會是覺得奇怪。
石亭中的那道身影也是注意到了有人靠近,稍稍側過首,就是用着餘光掃了一眼蘇潮和佰什一。
這是一個模樣算是清秀的中青年面容,若是硬是說有什麼缺陷的話,就是此人的鼻形看上去與尋常人不一樣,鼻樑的上端有凸起,形似駝峰或結節狀,鼻尖有點下勾,是鷹鉤鼻。
尤其是蘇潮看過去的時候,只覺得此人的鼻子形狀的確是十分突兀!
旁邊的佰什一見到這人的大半面容,也是面色一滯。
偏偏那人感知力又是十分的敏銳,徹底回過頭來目光盯在了佰什一的身上,緩緩開口問道:“你似乎是有一些緊張啊……”
蘇潮和佰什一僅隔着尺半之遠,察覺到了石亭內那道身影的目光注視過來,如同一柄銳利無比的寒冰刃一般直刺過來,令人不敢直視。
佰什一短暫的失神之後,當即是回道:“前輩……哦,不對,兄長,我就是在好奇這個地方其他人都不知曉,隱秘至極,也不知道兄長究竟是怎麼尋來這裏的……”
“哦?原來如此……”鷹鉤鼻青年撤回了目光,這一下子讓佰什一以及旁邊的蘇潮覺得氣息都是順暢了一些,旋即又是聽石亭內鷹鉤鼻青年道:“常人自是尋不到這裏,不過與我而言,找到這裏並不奇怪。”
佰什一見狀道:“既然兄長已經是佔據這裏了,那小弟兩人就離開了,告辭……”
說著,佰什一就是拉住蘇潮的衣袖,準備轉頭就走,卻是未曾料到石亭內那道身影言語悠悠傳來:“這石亭又不是只能夠擠一個人,想來你們兩個上來也是為了觀覽廬州學宮進山門的勝景,過來吧。”
言語雖然是說的十分緩和,實則不容佰什一和蘇潮拒絕。
果然,蘇潮能夠察覺到了佰什一聽聞到這句話之後也是身形一滯,猶豫了一兩息之後,方才是扭過頭來笑嘻嘻的回道:“兄長既然如此熱情,那我兄弟二人也就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如是,佰什一拉着蘇潮進了石亭子。
蘇潮看着佰什一,也是皺起來了眉頭,似乎是覺得這佰什一有些畏怯眼前石亭中的青年身影,更關鍵的是兩人之間的言語明顯看上去是從未謀面。
入了石亭內,佰什一更是不着痕迹地挑了一個距離這青年身影較遠的地方坐着,蘇潮倒是沒有察覺到奇怪的,隨便尋來了一處位置,剛好就是和那青年隔着一個石凳子。
這才是發現,這青年的面前多出來一道火坑,裏面燃着篝火,這鷹鉤鼻青年的手中那拿着一桿末端穿插這一隻兔子在炙烤着。
自來熟的佰什一也是故作輕鬆的說道:“兄長還真是好興緻,只不過在這廬州學宮周圍燃火可是違反學宮禁例的,要是被師長知曉的話,兄長可是要被扭送官府大獄的。”
這青年卻是毫不緊張的道:“哈哈哈……如你先前所言,此處隱秘至極,若是我不說你不說的話,又豈會是被學宮內那些老傢伙們知曉……”
說著,這鷹鉤鼻青年就是將手中炙烤着兔肉的木杆提到了佰什一的面前,斜指着,三成熟的兔肉味道着實算不得好聞,但佰什一卻是不覺得這青年無禮,反而是賠笑着。
只聽鷹鉤鼻青年也是笑着,不見有絲毫被廬州學宮內師長知曉的擔憂之意,反而是盯着佰什一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笑道:“難不成這隻死了的兔子說出來么?”
佰什一乾笑了兩聲:“兄長說笑了,說笑了……這死了快要被烤熟透了的兔子豈會是說話,我們也不說,我們也不說……”
見到佰什一如此識相,這鷹鉤鼻青年又是掃了一眼旁邊的蘇潮,察覺到後者並不知曉內情之後,也是撤回了那烤炙着兔肉的長桿,放在了火坑上繼續炙烤着。
“有古怪!”
即便蘇潮再怎麼後知後覺,也是察覺到了這佰什一和鷹鉤鼻青年言語之中的詭異之處,只不過見這佰什一一副拘謹的模樣,也是讓蘇潮一時摸不著,還不如保持着眼下的和寧局面。
這青年似乎是在等着看廬州開山門的勝景,手上烤炙的兔肉正在彌散着火燒的油膩香氣,不過目光卻是盯着那遠在數里開外的廬州學宮山門前的道場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廬州城方向的傳來了些許動靜,這鷹鉤鼻青年也是緩緩笑道:“看來也快開山門了……”
蘇潮循着這鷹鉤鼻青年的目光看向了廬州城,果然,那極遠處似乎是有着一團黑點在朝着廬州學宮所在的方位快速的移動着,腳力飛快,不過是一會兒,就見這團黑點愈發清晰。
佰什一掃了一眼,就是道:“那是霍邱張家,是廬州張氏的霍邱分家,以販馬發家,如今霍邱張氏主管廬州馬政,見這動靜應該是張家的子弟,每次進山門比拼財力物力的時候,那張執為首的張氏子弟就是拿出來良馬出風頭……”
說著佰什一也是看着廬州學宮的山門道:“霍邱張家都是出動了,他們消息比較靈通,應該是快要開山門了……”
那鷹鉤鼻青年回過頭來,打量着佰什一,突然道:“我倒是看走眼了,你是出自廬州何家何地?”
佰什一被這一句話嚇得一抖,下意識看了一眼蘇潮,當即眼睛一轉就是道:“我姓蘇,對,蘇氏,廬江蘇氏!”
“這佰什一……”
蘇潮暗自估量着,也不知道這佰什一為何要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這句話,畏怯這名鷹鉤鼻青年方才是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么?
“哦?”這鷹鉤鼻青年似乎是來了興緻,仔細打量了一眼佰什一,方才是目光笑吟吟的問道:“那蘇厲和你是什麼關係?”
聞言,蘇潮也是向著這鷹鉤鼻青年看了過去,後者雖然是笑吟吟的面容,目光里卻是泛出來一股冷意,似乎是對自己老爹有着莫大的仇恨一般。
倒是鷹鉤鼻青年目光盯着的佰什一,緩緩開口喃喃道:“蘇厲……這麼名字好生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