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廬州學宮
正月十六,廬州城西偏北二十裡外。
正是元宵節過後,自年關湧起的節日紅色以及爆竹聲響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退着。
趙淙並未將蘇潮送到廬州學宮的山門下,畢竟前者的軍中營將身份實在是敏感,再者蘇潮也是不想有着太多的麻煩,所以也是免了這一樁潛在的麻煩了。
破曉的時候,蘇潮就是帶了必備之物早早地出門,徑直奔着廬州學宮的山門離去。
廬州學宮,作為廬州的最高學府,廬州境內的中上層官吏將近九成都是出自廬州學宮,由此可見這廬州學宮的超然地位。
當然因為都是各個世家大族培養子弟的地方,就是不可避免的多出來一些派系之爭。
自廬州城的西城門出來,約莫是走了一個半時辰,蘇潮就是見到了那遠處的山巒上有着一排群建築沿着山巒的起伏地勢鋪展開,山脊以上有着薄薄的霧靄籠罩着,讓蘇潮見到這廬州學宮頗有一種“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朦朧感。
“這就是廬州學宮么……果然是氣度不凡!”
蘇潮迎面是一道寬達十丈的青石板道路,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風雨磨洗,有着深青色的歲月沉澱。
這條青石板大道一直延伸到山中,蘇潮循着大道看過去,看到的果然是一道壯闊無比的道場山門,是一座牌樓,上面寫着“廬州學宮”四個篆體大字,筆跡矯若驚龍、鐵畫銀鉤。
“兄台,兄台……等等我!”
就是蘇潮準備邁進廬州學宮的山門時候,一道身影就是從蘇潮的身後急促的跑過來,拍住了蘇潮的肩膀叫住道。
蘇潮回過頭,來者並不認識,約莫年歲是二十上下,體態十分臃腫,看上去也是平日裏養尊處優的人物,生的是皮膚白皙有光澤,蘇潮疑惑着問道:“你是?”
“忘記做自我介紹了……”這小胖子重重的喘息了兩聲,就是對着蘇潮拱手作揖道:“在下淮南人士佰什一,也是這廬州學宮之內的士子,看着兄台甚是面生,難道是今年才入學宮的士子新人?”
“嗯,我的確是才入廬州學宮的。”蘇潮點了點頭。
“難怪如此面生……”這佰什一見到了蘇潮點頭應下之後,當即心中就是有了主意,對着蘇潮笑着道:“嘿嘿,不知兄台是哪一家的子弟?”
見到這小胖子一副頗為自來熟的模樣,蘇潮也是邊走邊回道:“也是這廬州府之下的廬江縣府,蘇氏。”
“蘇氏……”小胖子皺起來了眉頭,似乎是絞盡了腦汁也是沒有想到這廬江蘇氏究竟是出自何門何派,當即是笑着聳了聳肩說道:“廬江我倒是知道,不過我只知曉廬江的周氏、王氏和何氏,卻是沒有聽到過一個蘇氏,不知曉……”
蘇潮見狀,果然未至廬州學宮內,這遇見了這門戶之見,故而蘇潮也是稍稍冷着語氣回道:“那周王何三家皆是上品門第,而蘇氏只是中品門第。”
“中品門第?”佰什一皺起來了眉頭,看着蘇潮細細打量了一番,實在是不理解這中品門第是如何進的廬州學宮,難道也像自己一樣?
但是旋即,佰什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面色露出來驚喜道:“那麼兄台……不對,賢弟也是被分到了止戈、兼合、初鳴三殿之一了?”
“止戈殿。”
佰什一一拍大腿道:“賢弟,兄長我是初鳴殿的,挨在一起的!”
佰什一見到了蘇潮的腳步沒有停緩半步,又是小跑了一陣追上才是道:“賢弟,今天能不能夠開山門都是未知,你現在趕上去,只能夠是在山門外的道場上人擠人,什麼意思都沒有!”
如是,蘇潮倒是停住了繼續邁進的腳步,回過頭看着佰什一道:“為何?往常慣例不都是正月十六日出之時就鳴鐘開啟山門么?”
“那是往年……”佰什一一下子坐在了路邊的大青石上面,兩隻手臂支在腿上,氣喘吁吁的道:“賢弟既然是止戈殿的,就必定是武者了,沒有關注到這件事也是在正常不過的。”
“那四大國公之首……周國的隨國公,你是知曉的吧?”佰什一反過來問道。
見到蘇潮點了點頭,這佰什一又是道:“自年前開始,隨國公被封為聖人之後,諸子百家和天下士族便是有大半趕赴到周國境內,觀仰聖道,但是實際上卻是要變革如今的文道局面,而且三天之前,一切爭議就是結束了,今日乃是諸子百家和隨國公最後的定局了。”
“吳國自持國力鼎盛,舉國上下以九品中正製作為治國之本,金陵學宮的理學作為治國之策,所以對這一次隨國公變法大局並未參加,但廬州學宮則是不然,今日山門遲遲不開,是在等着隨國公那場定局的宣告天下。”
“廬州府牧以及這廬州學宮的山長要在這廬州率先行那隨國公文道變法……”
“原來如此……”蘇潮點了點頭,原來學宮山門遲遲未開,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佰什一也是道:“要不然的話,那些頂級門第的豪門子弟豈會是放過進山門這個比拼財力物力的機會!”
說著,佰什一也是恢復了過來了,不似之前的喘息聲了,當即也是道:“賢弟,既然相逢便是緣分,為兄呢就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在那裏看進山門的場景是最好的,一般人還不知道。”
說著,佰什一就是站了起來,不待蘇潮答應下來,就是拽起蘇潮的手腕,避開了直通學宮山門道場的青石板大道,而是在在不遠處的一條兩邊是荊棘叢中的小徑七拐八拐上去。
這佰什一雖然是看起來十分體態臃腫,是一個四肢不勤的憊懶傢伙,但實則卻是十分靈敏,哪怕是野徑陡峭,稍稍用了一些巧勁,就是爬上去了。
“倒是忽視了,這佰什一也是修鍊了武道……”蘇潮也是看出來了這一點。
佰什一在前,在攀上一塊大青石的時候,這佰什一也是拍了拍手掌抖落了沾附在手上的灰塵之後,也是笑着回頭道:“累死我了,可算是到了!”
緊隨佰什一之後,蘇潮也是攀上了大青石,果然是見到了不遠處就是有着一座非常殘破的亭子,在這裏舉目望去,能夠見到遠在二十裡外的廬州西城牆,視野無比開闊。
蘇潮回過頭看回廬州學宮,比先前看的更為真切了一些,只不過籠罩在廬州學宮龐大建築群外的迷霧,蘇潮總覺得與尋常時候見到的山中薄霧有所不同。
似乎像是綢緞,像是匹練……確切的說,似乎是像一道枷鎖,桎梏着廬州學宮的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