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燈下黑
時代的烙印留不住車輪的前行，國家的繁榮受不住烽煙的摧殘！
夜色很安靜，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遠方夜幕中泛起了魚肚白，勤勞的洛陽人民明白，忙碌的一天又將開始了。生活總是在不斷的重複過去，可平常百姓又能奈何。
清晨微明，秋露沾葉，緩緩的自梧桐樹稍滑落而下，迎接這新的一天，嗅一嗅嶄新的泥土芬芳。
賈穆伸着懶腰，自己上任的第一天，還是起了一個大早。其實，賈穆昨夜並沒有休息好，思量了一宿，否定了許多辦法，他還是沒有參透今後的出路。
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向大門，伸手緩緩的打開了大門，心下暗自感慨：“生活不隻眼前的苟且”，抬頭看向門外，“哎呦，還被嚇了一跳！”
此刻門外站着五個人，一個個雖身着漢氏軍服，卻衣衫不整，破爛不堪，顯然是長久沒有更換過，手中提着軍中普治的大刀，隆縮着肩膀，傻呵呵的盯着北部尉門口。
看見賈穆開門了，當先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連忙上前諂媚問道：“可是賈衛長當面？”
看着一眾凄慘的模樣，賈穆大腦反應了有一大會，才懵然道：“是我！”
那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的說道：“太好了，賈衛長，我們是董大人派過來隨您當差的！”隨即環視了身後四人，那四人見狀，立馬肅容稱呼道：“賈衛長好！”
“嘶！”賈穆不禁倒吸了一口，這清晨甘甜的涼氣，着實透心涼，心凄涼！慎重的看了一圈這些人，賈穆最終還是放他們進來了，將他們安排在昨日預留的那間空房之中。
待五個人整理完畢之後，賈穆皺着眉頭看着這些人的着裝，心下鬱悶。最終，只能要求這些人換上隨身衣服，拿着腰牌。
賈穆沉了一口氣對眾人說道：“某，今日第一天到任，於北市不甚熟悉，暫且便衣觀察情況。”五人聞言，也是渾身一震，肅聲應諾。賈穆點了點頭，隨即眾人便出發了。
洛陽作為帝國最繁華的城池，而北市又是洛陽最繁華的地段，那麼這裏必將匯聚了整個帝國的商品貿易，茶館商鋪，甚至一些域外商客，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當然，這邊同樣也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其中，各式的商鋪就不免有一些背景了，甚至許多店家都是與當朝大員有些許瓜葛的。
行走在這繁華的集市之中，賈穆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段時間軍營所帶來的枯燥，穿越所導致的鬱悶一掃而空，賈穆居然開開心心的逛起了街。
見此，眾人自是欣喜無比，沒想到這個新老大這麼有閒情逸緻，於是尖嘴猴腮的黃三就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一路上盡皆奉承討好。
其實他五人本就是洛陽的小混混，對這城內熟悉的很，而且對於衙門裏的一套也是門清，只是在董大人西涼士卒之中混不開罷了，如今聽說可以調回來，那還不一百個樂意。
眾人轉了一圈，也都有些乏了，黃三悄摸的靠近賈穆身邊，諂媚的說道：“賈衛長，要不去‘聽雲軒’稍歇片刻如何？”
聞言賈穆眼眸精光一閃，黃三見轉也是心下一喜，可是等了一會，賈穆還是猶猶豫豫的說一句：“今日走的急了，忘記帶錢了，改日再去。”
一旁的黃三卻是一愣，有些莫名的看了眼賈穆，隨後小聲謹慎的問道：“賈衛長，莫不是真的沒錢，亦或是？”還沒說完，黃三的臉色就有些發白了：新老大，還有新嗜好！
賈穆也是尷尬的說道：“所帶盤纏已經所剩無幾了...”
黃三聞言卻是臉上一喜，接着就驚訝的說道：“難道賈衛長是專門等着令軍餉的？”
還沒待賈穆回答，黃三便一把拉着賈穆朝稍微偏僻的街鋪走去了。
不一會，眾人便來到了一個賣冬棗的商鋪前。只見黃三獨自上前，也不說話，就撿起了攤位上的棗子吃了一口，隨即搖了搖頭，對着老漢說道：“這個冬棗不新鮮吶!”
商鋪老闆聞言，面色一怒，正準備呵斥，只見黃三淡定的掏出腰牌擦了擦，隨即默默的收了回去。這個過程做得極為細緻，從始至終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只見那老漢，馬上變了臉面，笑呵呵的說道：“大人，你看看這個，棗子是冷的，不甜！這個是熱的。”隨即將手中的數枚五銖錢塞到黃三手中。
見狀，黃三也不多言，默默的點了點頭，撇了撇嘴說道：“不錯，好好乾，以後這地頭就是你專鋪了！”隨即轉身來到賈穆身邊。
整個過程賈穆已經看呆了，這是古代版的收保護費嗎？原以為古人誠不欺我，可如今看來，古人還真不老實啊！
深深的起了一口氣，賈穆隨即疑惑的對一旁猶自得意的黃三問道：“為何不去那些大店鋪，要來這些小攤鋪？”
黃三聞言隨即苦着臉說道：“賈衛長有所不知，就我們這身份，人家看都不看一眼，我們也就只能欺負欺負老百姓了！”
微微皺起了眉頭，賈穆凝眸沉思了一會，輕聲說道：“那倒不一定！”
黃三聞言一愣，驚喜的說道：“衛長，還有這本事？”
賈穆沒有答話，只是朝着市中最大的兩家商鋪去了。見狀，黃三與眾人對視了一眼，也緊緊跟隨上去了。
稍傾，賈穆與眾人便來到了市中，在黃三的帶領下找到來了一家最大的米鋪與布莊。據說這兩家商鋪一個和弘農楊家有關，一個和袁家有瓜葛，都不是容易惹得主。
只見賈穆先是進了米鋪，然後微笑的被裏面的小廝送了出來，接着賈穆走進了布莊，也是一會兒就出來了，這次是布莊的老闆親自送他出來的，還站在門口看着他走進了米鋪。
令人驚訝的是這一次賈穆從米鋪出來之後，腰間明顯多了一個錢袋子，而且米鋪老闆一直送到門口。接下來同樣的事情發生了，進入布莊的賈穆同樣在老闆的恭送下，拿着一個錢袋子出來了。
全程看傻了黃三眾人，平時他們諱莫如深的大商鋪，居然微笑着把錢送到賈穆的手上，而且還笑的那麼開心。這一切已然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人。
儘管在眾人的追問之下，賈穆也沒有告訴他們原因，只是讓他們在商鋪之外，守衛就行了。就這樣賈穆一天將整個北市所有的商鋪幾乎都走了一遍。
眾商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自從知道袁家與楊家給了好處之後，都很自覺的多多少少的給了一點，他們只知道北部尉新來了一個衛長，似乎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至於為什麼，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幾乎是每一家都能吃得開。至於上面到底有什麼人？他們這些被世家所輕賤的商人，又怎麼敢為這點小事去煩擾背後的大人物呢！
一天下來，賈穆大約有五金的收穫，這些錢財也足夠他接下來生活的了。黃三等人，此時已經樂的合不攏嘴了，一直在幻想着接下來將要過的美好生活。
然而帶頭的賈穆卻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並不是因為黃三。其實本來賈穆就沒有打算靠這個生活，只是目前急需用錢所以就用這取巧的方法來解決當前的窘迫。
可是沒想到即使這一次小小的投機取巧，還是被有心人盯上了。方才，黃三眾人熱情討論的時候，賈穆已然發現，有人在跟蹤他們，看來這洛陽大戶的錢着實不太好賺吶！
當下沒有作聲，賈穆帶着眾人返回了北部尉衙門之中。進門的時候，賈穆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將大門關嚴實，而是留下來一個縫隙。
甫一進門，院子之中悄生生的站了十個人，可把頭一回來的黃三等人嚇了一跳。在賈穆的安撫之下，稍微平靜黃三眾人才停止了奪門而逃的衝動。
看着對面陰森的可怕的十人，黃三等人冷顫直打。賈穆也沒有避諱他們，只是對着穆甲使了使眼色，看向了門外。穆甲會意，瞬間貓起腰，一個兔起鶻落，輕微的落在院牆之側。
微微露頭，透過磚瓦的縫隙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之後，對着眾人點了點頭。瞬間，一眾人做出了警備之色。只見，賈穆微抬起手，輕輕的搖頭。
見狀，眾人緩緩的放鬆下來，但依舊一副警戒之色盯着院牆邊穆甲的動作。良久，只見穆甲輕輕的放下了手，眾人這才輕微的吐了一口氣。
看着這些人一連貫的專業動作，黃三等人此時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這一屋子到底是些什麼人？而這個白天和藹可親的賈衛長，似乎更加恐怖！
此刻穆甲等人卻顧不上他們，盡皆疑惑的看着賈穆。賈穆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麼，揚了揚手中的錢，眾人心中頓時明了。雖然穆甲等人放下心來，但是多年明銳嗅覺的賈穆卻知道，方才之人只是踩點的。
真正的好戲，恐怕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