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37：凄厲哭喊
幽寂的黑夜裏，突兀的話語，毫無遮掩地大殿內回蕩着。
滅度霎時僵住了身體，臉上驚詫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即便強忍着心裏的波瀾，努力維持着平靜自然地表情。
他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竟是出自自己之口，那般地酸痛，那般地充滿了妒意。他本以為，再次聽到赫連秋若這個名字，自己會淡淡一笑，不予理會。可當他得知，念生與老夫人竟然是赫連秋若救的時候，心裏便忍不住嫉妒起來。
他恨自己，在念生面對生死關頭時，自己卻不在他的身邊。他更恨自己，忍不住地胡思亂想，忍不住地想要知道，公主在念生心裏究竟有着怎樣的地位？這三年來，他們可曾聯繫過？
念生一眼看出他極力想要隱藏起來的心思，心裏既甜蜜又無奈，剛想開口打斷他的胡思亂想。誰知，大殿外攸然傳來一道尖銳而詭異的叫喊聲。
“有人。”滅度忽然站起身，藉此掩飾住剛才的尷尬，伸頭順着破舊而斷開的門，向外望去。
“不、不要……不要，嗚嗚……不要殺我，不要……”此時，那道帶着哭腔的叫聲，再次斷斷續續地從黑暗中傳來。
念生與滅度一同走出大殿，夜色中，周圍的景物皆是模糊一片，隱約中顯現出的輪廓，僅能辨出那些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
“是女子的聲音。”念生立在院子中央，仔細聆聽着哭喊聲，辨認聲源地。
滅度與他並肩而立，雙眸亦警惕地掃視着周圍，點頭回道：“人應該就在這座庵廟裏。”
他話音剛落，那道哭喊聲突然變的更加尖利，似要衝破夜空一般。
“救命啊……不要……”
聽此，二人面色皆是一變。
“走。”念生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快速朝後面那條小路上走去。
滅度隨即跟上。
哭喊聲仍斷斷續續響着，卻一聲高過一聲，似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又彷佛是在被什麼人追殺……
幽暗中，除了兩道急速的腳步聲，便只剩下呼呼風聲，夾雜着陣陣冷意，將本就陰森的氣氛襯托的更加可怖。
二人很快來到東邊的祖堂外，這裏依舊被焚毀的十分厲害，到處可見坍塌的屋瓦，以及高高的荒草。
“聲音是從那裏傳出來的。”來到堂外剛站定，念生便抬起手，越過密密麻麻的荒草，指向對面的一座房屋說道。
斷斷續續地哭喊聲中，滅度定睛朝那裏看了片刻，除了黑暗仍是黑暗。
那聲音彷佛被壓制在這黑暗之中，不斷地掙扎着、嘶吼着，想要衝破這個牢籠。
“過去看看。”滅度與念生交換了眼色，小心踏進身前的荒草中。
隨着他們地不斷靠近，哭喊聲已然變地時高時低，似在引誘他們一般，迫使他們不得不走進更加黑沉的地方。
就在他們只差四五步，便可來到門前時，幽寂中忽地傳來一道“嘭”響，一抹白影快速從里竄了出來，逃命般地用力推開二人，往外跑去。
“念生……”
“滅度……”
情況發生地太突然，二人始料未及，輕易便被推到了兩側。當他們意識到時，不禁異口同聲地喚起對方的名字，想要確定那個人的安危。
“剛才那個人應該是名女子，我去追她。”看到念生好端端出現在眼前，滅度瞬間安了心，轉眼望向白影消失的地方，說道。
“你要小心。”念生看着他，叮囑道。
滅度揚眉一笑，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即施展輕功追了過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后，念生又轉過身，走進身前的房屋裏。
雖然不知剛才那道白影的身份，但從那驚鴻一瞥之中，至少能看出是名女子。而他們適才聽到的哭喊聲，很可能出自她的口。
看她那般驚慌地逃走，難道是這屋子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或者是可怕的人？
如此想着，念生進入屋子的動作便放慢放輕了許多。
因房屋倒塌太過嚴重，接着幽若的月色，倒能隱約看到裏面的景象。雖只是模糊的輪廓，但至少能確定，裏面並沒有其他人。
念生放心走了進去，屋子裏已然亂的看不出本來面貌，他在裏面搜尋了兩三圈，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線索，更沒有可怕的東西。
可剛才那名女子，為何又要喊救命？而且聲音聽起來還是那般的恐懼，彷佛是臨死前的掙扎，無助而絕望……
就在念生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滅度卻已折回，來到屋子裏與他匯合。
“追到了嗎？”念生看向他問道。
“沒有。”滅度搖搖頭，眼中閃過些許失望之色，說道：“那名姑娘似乎十分熟悉‘水雲庵’里的地形，眨眼功夫便不見了蹤影。我試着在周圍尋找，結果卻看到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一個小門兒后，等我追過去時，才發現那裏是庵廟的後門，所以我就回來了。”
今夜他們之所以回來“水雲庵”，正是因為接受了秦家兩位大小姐的挑戰，定要在這裏呆上一整夜，在清晨來臨之際，不得踏出這裏半步。
所以，滅度必須回來。
“我們只需在此住上一夜，其他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念生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一掃先前的肅穆之色，將剛才的事情統統拋之腦後。
“或許剛才那個人是她們故意安排的，想要以此引我們犯規，從而輸了第一場挑戰。”此時，滅度似忽然想通一般，翹起嘴角分析道。
念生淡雅一笑，顯然對於這件事的真相併不怎麼感興趣。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禁又嗤笑一聲，如今這種事已然輪不到他來管，他又何苦自尋煩惱呢？
“既然來了，就四處走走看看吧。”念生邊說著，邊往外走去。
在這種環境下，他們定然是無法入睡的，既如此，倒不如苦中作樂一番。
“看來今晚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滅度跟上去，輕笑着，玩笑似地說道。
荒園中，兩道身影很快重疊在一起，完美而和諧的畫面，仿若註定便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