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軍路上
明岩一愣,心說他怎麼知道我有半年沒收到信了?難道是他截了妮子的信?
“是不是你扣了妮子寫給我的信?”明岩一把拽着郭建的領子,郭建比他足足矮一個頭,哪裏是他的對手,兩個社會青年見狀,趕緊上前幫忙,對着明岩的後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明岩的抗擊打能力豈是他們三拳兩腳就能打倒,繼續重複着剛剛的問題:“我再問一遍,信是不是你拿的?
郭建仗着人多,趾高氣揚道:“就是我拿的,怎麼了?有種你打我呀,我……”
“哐當——”一聲。
明岩一拳打在他臉上,郭建當即摔出幾米遠,兩個跟班衝過來抱着明岩的腰,郭建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嘴角的血,捲起袖子,抬手給了明岩一個耳光,明岩雙手被掣肘,但腳還是能動的,騰起一腳再次將對方踢飛。
郭建氣急敗壞地撿了一塊大石頭要往明岩腦袋上砸,這小子急了眼,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你們做什麼?”姨夫騎着摩托車趕了過來,看到明岩被三個穿得胡里花哨的青年毆打,立即把車停在一邊。
“你他媽的哪個蔥!”郭建旁邊的一個長發青年怒道。
“呦,小小年紀還來勁了不是?看來我得替你們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你。”姨夫氣不過,抓住那個長毛怪,噼里啪啦一頓海扁,打的那傢伙哭爹喊娘。
另一個人也來幫忙,但他們三個加起來也不是散打出身的姨夫的對手。
姨夫抓住罪魁禍首的郭建,正要開打。
“姨夫,算了。”明岩趕緊拉開了他,姨夫的狠勁他是知道,別說眼前這幾個小地痞,哪怕就是再來七八個也不是姨夫的對手,只是他不想在這個非常時機惹出是非讓老爸老媽擔心。
“你們等着,我們走!”郭建看着對方眼裏的那股狠勁也有點發虛,帶着兩個跟班揚長而去。
“王八蛋,下次別讓老子碰到。”姨夫沖他們離去的背影狠狠吐了口痰,然後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回過頭有些生氣地看着明岩。“你小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明岩知道他下半句要說什麼,無非就是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老實啊,你都不知道保護自己嗎?
他趕緊用話堵住姨夫的嘴:“姨夫,你怎麼來了?”
“我?”姨夫這才想到了正事,不由哈哈一笑:“成了,事辦成了。”
…………
姨夫不僅能打,還有着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在他的努力之下,明岩終於被破格開了綠燈,若干年後,明岩才知道,姨夫那時為了自己當兵的事兒,沒日沒夜地陪人武部的那些領導喝酒應酬,硬生生地把胃給喝壞了。
……
晴空萬里,萬里無雲。
坐在動蕩的車廂內,明岩看着自己身上的橄欖綠,用手摸了又摸,一顆心早就飛到了部隊。
這時,車廂的廣播放起了一首軍歌。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
以前在校經常聽的一首老軍歌,此刻聽起來特別地憂傷。明岩感覺自己的心沒來由的一陣酸痛,好想家,好想爸爸媽媽和弟弟啊,他的眼眶有些濕潤,這一幕剛好被那位正在過道清點人數的帶兵排長看在眼裏。
“把眼淚擦擦。”排長遞過來一塊濕濕的白毛巾,毛巾很白,就像冬天下的大雪一樣白。
明岩沒有接過毛巾,而是別過臉去,用手擦掉眼淚。
排長也沒說話,繼續往前面走去。
“我說,這哥們兒挺牛啊,連排長都愛答不理的。”
坐在明岩後面的一個小個子和旁邊的士兵說道,小個子身旁的士兵剛好就是郭建。
至於村裡另外那個大專生,明岩從踏上火車后就再也沒見到過,後來才知道人家因為學歷高,直接被分到了支隊的機關裏面。
郭建發出一聲鄙夷的冷笑:“他就這樣,他們明家人都是些怪胚。”
明岩沒有去在意,這種冷言冷語他聽得太多太多,已經麻木了,何況他現在已經實現了他的願望——軍人,軍人的榮譽可以覆蓋一切。
“明家人?你說他姓明,嘿,這世上還有這種怪姓。”小個子道。
“你不知道的怪事兒還多着呢。”
“那你給說說唄,反正坐車怪悶的,說會兒話聊聊天,時間過得快一些。”小個子笑嘻嘻地說。
郭建瞅了一眼沒有反應的明岩,這才繼續道:“他們明家以前可是地主,霞芳村的大戶人家,可惜啊,在他爺爺那一代,把家產都給輸了精光,現在你再去看看他們家,破得跟狗窩似的。”
小個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明岩的後背,見他沒有反應,這才把目光回到了健談的郭建身上,旁邊的幾個新兵也把臉湊了過來,郭建越發找到了榮譽感,刻意把聲音抬高:“當年他們祖上還出過漢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