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一
【番外篇】
「惠儀,姑娘醒了沒有?」外邊有貼身丫鬟惠芳在敲門:「夫人說了今日要早些,要帶姑娘去宮裏覲見皇後娘娘呢。」
陳茗纖睜開了眼睛,望了望窗戶外邊,瞧着那天色還尚早,都還沒見魚肚白,可偏偏兒卻要催着起床。她嘆了一口氣,宮裏的皇後娘娘不知怎麼知曉了明日是她十四歲生辰,一定要母親帶她去宮裏覲見,說要好好瞧瞧陳國公府的大小姐。
皇後娘娘開了這個口,陳國公夫人怎麼敢說半個不字?只能催着女兒快些起床梳妝打扮,進宮覲見雖然不必太早,但是去遲了也不好,可不能失了禮節。
歇在陳茗纖對面小床上的惠儀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走到陳茗纖床前看了一眼,見她睜着眼睛在那裏,捂嘴笑了笑:「喲,姑娘就醒了,也不出聲兒。」
披了衣裳走到門口將門打開:「快些端水進來,姑娘早醒了呢。」
惠儀與惠芳兩人開始忙忙碌碌的給陳茗纖洗臉梳頭,惠嫻與惠清兩人忙着給她準備衣裳首飾。陳茗纖從十二歲生日以後便已經不再梳雙鬟髻,惠芳替她綰了個如意髻,配了一色的白玉翡翠首飾。
梳洗打扮好,陳茗纖站起身來,惠嫻與惠清拿着一套淡黃色滾水碧色的鑲條衣裳替她穿上,那衣裳做得很是精美,淡黃色的面料上隱隱有着銀色提花,織的是五瓣梅花,中間有金絲織就的嫩黃色花蕊。
「姑娘生得真美,穿上這衣裳,更顯得清麗了。」惠芳與惠儀望着陳茗纖,嘖嘖稱讚了一番,陳國公府的大小姐秀外慧中誰人不知?尤其是她小時候曾有一着名的相士給她看過面相,直稱「陳大小姐的面相乃極富極貴之徵,天下女子無人能出其右」。
無人能出其右,那言下之意便是有母儀天下之兆?相士走了以後不久,街頭巷尾便有了童謠:「陳氏女,顏色麗,富貴極,無人比。春風花落明月前,得此女者得天下。」
陳茗纖微微撇了撇嘴,這相士不知是不是祖父收買過來授意說之,大周開過到現在,陳國公府已經出了兩位皇后,祖父大抵是有心想將自己也變成那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
自小她便知道自己與旁的姐妹不同,她受到的教育,她的一言一行,都是朝那個標準而努力,國公府為她請了幾位從宮裏回鄉榮養的姑姑,指導她的日常生活起居。能在宮裏混了那麼多年,還能平平安安回鄉榮養的姑姑,一個個都是人精,陳國公府花得起銀子,她們也盡心盡意教導,陳茗纖一步步的變成了長輩們希望見到的那位陳大小姐。
「纖丫頭,皇後娘娘面前須得應對得體。」陳國公夫人望了望孫女,十分滿意,陳國公府是否能再出一個皇后,希望就全在她身上了。
內侍引着陳國公夫人與陳茗纖走過御花園,一路上到處都是宮娥彩女,大家都有幾分好奇的望着陳茗纖,不住小聲議論:「聽說今日陳國公府大小姐覲見皇後娘娘,這個便是那位陳大小姐了?」
「果然生得如花似玉,氣質也甚是沉穩,端着那份神態便與一般人不同。」不少人凝望着陳茗纖,她目不斜視的往前邊走着,根本沒有理會旁邊人的話語,自小她便知道,自己必然與眾不同,該要有從容的態度,所以皇宮裏的奇花異草與宮人們的議論,根本不會引起她一絲一毫的注意。
長長的抄手游廊曲曲折折,朱紅顏色與那碧綠的紗簾互相映襯,漢白玉的台階上邊雕刻着朵朵蓮花,踩着片片花瓣,似乎能觸及到它柔軟的那一面,還能聞着它的芬芳一般,淡淡的沁入人的心脾。
「陳國公夫人。」忽然耳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很是清亮,不由得吸引人往那邊看了過去。
陳茗纖一抬頭便見着了一張面如冠玉的臉。
這是命中的魔障,她遇着了他。
從來不曾為什麼動過心,而那一日,在碧紗帘子的後邊,紅色廊柱的一側,立在那裏的白衣少年讓她輕易的丟了一顆心。
他是皇上的第五個兒子,許瑢。
進宮之前她便早聽說過這位五皇子的大名。京城的遊園會上,這位五皇子偶爾也會應邀出宮來玩耍,只要有五皇子出席的賽詩會,魁首必然是他。
雖然這裏邊肯定不免有吹捧五皇子的意思,但他的詩卻真是做得很不錯,京城的士子們將他寫的詩整理刊印了一本詩集,很快便成為了京城貴女的閨中讀物。陳茗纖沒有成為漏網之魚,她的手帕交送了一本給她:「五皇子確實有才,你不屑於跟着我們去偷窺他的容貌,那便大大方方的看他寫的詩詞好了。」
五皇子參加過的遊園會,不少京城貴女都會想方設法的去偷看他,據說他生得少年風流,站在那裏有如玉樹臨風,便是京城裏最帥氣的貴介公子在他面前都失了顏色。
陳茗纖聽了貴女們的議論只覺心中好笑,不過掛了一個皇子的名頭,個個便將他捧到了天上去了,還不是一樣的鼻子眼睛嘴巴?
「五皇子殿下。」陳國公夫人笑着回了一禮:「這麼早要去哪裏?」
陳茗纖一顆心砰砰的跳個不停,她能感覺到五皇子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忽然間覺得自己身上有幾分微微的熱。這種感覺很奇妙,她素來鎮定,從來便不曾有過這樣焦躁不安的情緒,而此刻卻體會到了。
她想偷偷的瞄再五皇子一眼,可那禮儀不允許她這般做,她只能端着一張臉站在那裏,中規中矩的朝五皇子行了一禮:「五皇子殿下安好。」
她的聲音婉轉,就如空谷黃鶯的鳴叫,許瑢笑着看了陳茗纖一眼:「早聞陳大小姐芳名,只是幾次遊園都無緣得見,今日可算是見着本尊了。」
陳茗纖抬起頭來,眼神正好與許瑢的撞了個正着,兩人的臉上都莫名其妙有了一絲粉色,她站在那裏,挺直了脊背,只覺自己聲音有幾分緊澀:「五皇子過譽了,茗纖哪比得上五皇子名聲在外,五皇子的文才可是大周鼎鼎有名的。」
陳國公夫人在旁邊聽着兩人對話,也笑着插嘴:「可不是,世人誰不知道五皇子才思敏捷,若是五皇子也下場科考,這蟾宮折桂之人便不用再去猜想了。」
許瑢笑了笑,正準備再說幾句話,前邊的內侍已經在小聲提醒:「陳國公夫人,皇後娘娘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