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打臉狂魔的日常
聶塵光見聶珵一下馬車便朝後方撒歡跑,以為他真的發現了什麼,來不及多想,就也面色凝重地提劍追了過去。
結果聶珵吭哧吭哧小跑着找來找去,最後終於在一顆大樹旁停下來,聶塵光拔劍一看,地上躺着的分明就是秦匪風。
“他這是……”
聶塵光皺眉,只見秦匪風緊閉着眼睛,顯然失去了意識,身上的衣裳經過方才一番疾跑已經七扭八歪,裏面的傷口露出來,血糊糊的一片。
而聶塵光見聶珵愣愣的一動不動,就俯身摸了下秦匪風的額頭,果然入手滾燙,想來這人就是身子骨再硬,昨夜淋了一夜的雨,剛又一陣不要命般的追車,終是傷口發炎加上風寒發作,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聶塵光實在看得不忍心,便要將他扶起來,沒想到袖口忽然被扯住。
聶珵擋在他前面,似才回過神,嘖嘖兩聲道:“嚇我一跳,還以為有活青子呢!”
然後聶珵又在聶塵光一臉你這個邏輯好像哪裏怪怪的神色之下,淡定地親自給秦匪風拖上了馬車。
“哎,既然看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啊。”聶珵如是道。
聶塵光:“……”
不過這一折騰,秦匪風倒是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聶珵正心情複雜地給他往傷口抹葯,就感覺垂在一旁的右手背傳來一陣溫熱,抬眼,見秦匪風大手緊覆在上面,嘴唇一張一合,冒着熱氣兒急切道:“我錯了,聶珵別走。”
聶珵聞言,方才還憋在肚子裏的一股邪氣瞬間就沒了。他覺得自己自從遇見秦匪風,好像每日都打臉打得啪啪響,根本停不下來。
所以他為了臉不那麼疼,決定再裝一會兒逼。
他繃著臉道:“我不走還等着你再尥蹶子打死我啊?傷好了趁早滾蛋聽見沒?”
秦匪風眼睛原本無力地半眯着,聽懂聶珵的話之後一下子瞪起來,語無倫次地搖了搖頭,見聶珵不說話,緊張地捏住聶珵的右手。
這次他卻馬上意識到什麼,生怕給聶珵捏疼了,急忙又把手鬆開。
然後他想了想,咬緊因發熱而打顫的牙關,翻身在車裏打了個滾,不肯讓聶珵再給他抹葯。
聶珵自然一眼就看出他那點小九九,心底覺得好笑,一邊心說老子還摁不住你一個發著高燒的菜雞?一邊跟他在車裏玩起了老鷹抓雞崽子的遊戲。
一直正襟危坐的聶塵光就看着聶珵兩眼放光地摁着給一個傻子抹葯,不禁鼻子發酸地感慨,聶珵終於在除了夜宵以外的玩意麵前有個人樣了,雖然,他現在比秦匪風更像個智障。
最後事實證明,聶珵不是智障,他是那個雞崽子。
只見聶珵本已死死壓住秦匪風的身子,結果馬車突然一個顛簸,聶珵直接就栽過去,後腦勺“哐”地一聲磕在車廂板子上,然後不等他回過味,秦匪風一個翻身,火爐一樣的身子已經反壓下來。
聶珵只覺得一個滾燙的掌心墊在自己發麻的後腦勺,笨拙卻溫柔地揉了幾下,竟意外的舒適,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股熱氣兒:“聶珵,我以後聽話,求求你別走了……”
“……”
聶珵覺得,這個逼裝不下去了。
他就面無表情地瞪了秦匪風一會兒,終是眉毛上挑,語氣已經沒那麼冷淡:“我現在要給你抹葯,你覺着你聽話嗎?”
秦匪風垂頭,他腦子不好使,又發著高燒,只以為聶珵還不肯原諒自己,就可憐巴巴地說道:“可是傷好了,聶珵就不要我了。”
聶珵仰了仰頭,近距離看着面前的獨眼,睫毛細密曲長,微微顫動着,襯得整張臉失落又可憐。
嘆口氣,聶珵捧住秦匪風的臉:“你不聽話,我才會不要你。來,你給我說說,你都錯哪了?答對了我就不趕你走。”
秦匪風聞言愣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就強撐着眼皮努力回想道:“我不該……撞倒聶珵,弄疼了聶珵……”
“還有呢?”
“……”秦匪風眼神有些遊離,“嗯?”
聶珵火大:“我罵你的話都讓你當耳邊風了?”
秦匪風開始支撐不住身體,頭漸漸往聶珵肩膀墜,卻倔強道:“因為我想找……相愛……”
“你找錯了,那不叫相愛,相愛是一種感覺,不是草。”
“相愛……就是草。”
“……”
秦匪風由於越來越不清醒,嗓子乾澀,尾音虛浮,以至於他說出“草”這個字,聶珵腦子裏莫名閃過一些旖旎畫面,挺新鮮地想,他說的好像也沒毛病。
嘿嘿。
聶珵下意識地咧了下嘴,似笑非笑地反問:“相愛就是草?”
“……”給秦匪風都整懵了。
不過聶珵隨即瞄到聶塵光,從聶塵光的眼睛裏看到四個字:湊不要臉。
聶珵不服,你一眨眼就懂老子的梗你比老子能純潔到哪去!?
“老闆娘都說是了……”而秦匪風顯然還沒有跟上聶珵的車速,就挺委屈地又嘟囔道,“大俠也那麼說……”
“嘖,我說不是就不是,你哪來那麼多廢話?”
聶珵揪了下秦匪風燒得通紅的耳朵,不過沒等鬆手,聶珵忽然一愣。
“大俠?誰是大俠?”
秦匪風已經閉上眼,隔了半晌才回答:“戴面具的大俠……”
說完,秦匪風終是撐不住,再次昏了過去。
然後他這一昏,實實在在地壓在聶珵身上。
聶塵光生怕聶珵一個翻臉又給秦匪風扔出車外,剛要幫忙將人挪到一邊,卻見聶珵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就着對方壓在自己身上的姿勢一把給秦匪風抱住,摸着人家挺直的脊梁骨上下滑呀滑。
滑完了聶珵腦袋一歪,從秦匪風身子底下探出來,看着聶塵光一臉凝重道:“我們得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