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不許你走
我回頭，發現他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微顫，彷彿在多一分委屈，就能當著我的面哭出來。
楊望像是怕我跑了似的，手腳並用，拉着我捆在懷裏，我隨着他的動作跌進沙發里，後背是楊望滾燙的胸膛，還有他鼻腔里沁人的呼吸。
大概猜到他在擔憂什麼，我伸手揉了揉楊望的頭髮，也不敢凶他了，耐着心思給他解釋道：“我不走，我幫你去拿醒酒藥，不然你回頭又要難受了。”
楊望下巴墊在我肩頭，悶哼了一聲，大概是聽進去我的話了，但還是不肯撒手，強有力的手臂死死的環在我的腰間，我但凡往前動一下，他非要把我拉回原地，或者跟我貼的更近。
“楊望？”
他不出聲的樣子，總讓我覺得他睡了，可一喊他的名字，他皺眉頭的動作又讓我知道他還在醒着。
兩人這樣僵着也不是個辦法，更何況這個姿勢硌的我難受，腰也疼的厲害，我推了推他，從他懷裏撐出點空隙來，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抽了身。
楊望似乎確實有些睡意，總算沒在跟我鬧騰，歪着身子倒在沙發上，因為腿太長還蜷縮了起來，樣子倒是有幾分惹人憐愛。
我還來不及細細欣賞他的睡姿，口袋裏的手機猛地一震，我掏出來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從客廳走到陽台，狐疑的按下了接聽鍵。
沒想到電話那頭竟然是死不悔改的余朔，因為被我拉黑的怨氣，一開口就是暴怒。
“顏歡，你最好把那個小兔崽子給我交出來，我要起訴他，如果你敢包庇他的話，別怪我不念以往的情誼，把你也一起送上法庭。”
我揉了揉發痛的眼眶，想着要不要換個手機號，就算把余朔拉黑了，他還是有一百種方法騷擾，倒不如一絕後患。
余朔見我只是沉默，一句話不說，以為我怕了，語氣里摻雜着几絲得意。
“識相的話，就去醫院把我的醫療費給交了，到時候法庭上我也會為你多求個情。”
擺明了，余朔這是來要錢的。
我算是被他的厚顏無恥折服，也沒了好氣，語氣一冷，不耐煩的說道：“你起訴不了他，看在以往的情誼我也勸你一句，招惹誰都別去招惹楊望，他爸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物。”
作為舊情人，我算是仁至義盡。
楊國雄是個大人物，像余朔這種人要是不聽勸，非要不識好歹的話，到最後折進去的只會是他自己。
我從沒有一刻覺得金錢和權利這麼好用過，連我都有些趨之若鶩。
掛了電話，我回頭，卻被身後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楊望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站在了我身後，昏暗的燈光下，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介乎於那種生氣和執拗之間，滿臉不悅的盯着我看。
我不知道他聽見什麼了，想了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倒也不驚慌，面無表情的往卧室走，想要繞過楊望，沒想到卻等來了他的質問。
“你還在跟那種人渣聯繫！”
他像是氣急敗壞，更像是恨鐵不成鋼，吼的我耳膜有些痛。
實際上，是楊望想多了，如果早就知道這是余朔的電話，我是說什麼也不會接的。
但我總覺得像我這麼大的人了，做什麼事都自有分寸，輪不着楊望來說三道四，總會不自覺地拿出長輩的姿態，淡淡掃了他一眼，臉上寫滿幾個大字，你管不着！
楊望很容易就被我這幅態度激起怒氣，他上前圈住我的手腕，把我懟到牆邊，俯身猛地貼到我的臉邊，不給我喘息的空間，逼仄的我轉過頭去，唇貼在距離我脖頸不到兩公分的距離，語氣算得上惡劣，摻雜着他陰暗的情緒。
“顏歡，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我扭頭，壓根不想回答他的話，我可以不跟余朔聯繫，但是輪不到楊望插手，再加上他喝酒犯醉，我更是懶得跟他糾纏這事兒。
只是不成想，楊望跟發瘋似的，他半天得不到我的回應，竟然伸手掰着我的下顎逼着我直視他，我正準備發火，卻被楊望毫無章法的吻堵了上來，他怕被我推開，雙手扶住我的脖頸往前拉，死死的貼在我的唇邊，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我跟楊望第一次接吻，他以前多少會尊重我的想法，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竟然格外的強硬。
他不懂接吻，只是在我唇角咬來咬去，像是撒氣似的，咬的我唇邊發麻，不多會兒又腫又疼。
“滾！”
我這次是打心眼裏怒了，推了他一把，害的楊望一個踉蹌，撞在了身後的桌角上，他起身不甘心，準備再來，被我一巴掌扇過去，總算是頓住了。
我狠狠的擦了擦被楊望咬過還沾着他口水的地方，眸中顯而易見的厭惡，這似乎刺痛了楊望，他惱火的問道：“為什麼余朔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昂頭，故意要傷他傷的更深，冷笑着說道：“因為我愛他，不愛你。”
果然，楊望意料之內的暴怒，他砸了屋內所有能砸的東西，就連桌面上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花瓶也被他砸了個稀巴爛，除了我，所有的東西都無一倖免，難逃他的怒火。
我就那樣筆挺的站着，彷彿嫌傷他還不夠，繼續說道：“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爸的，你這個學生我教不起，大家好聚好散，別搞得太難看。”
楊望就是死也沒想到他的衝動會換來這麼個下場，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一瞬間表情五味陳雜，酸甜苦辣都嘗過了一遍，露出絕望一般的表情，眼眶瞬間紅了起來，見我轉身去收行李的動作，噗通一下跪在我腳跟，拉着我的手腕不停的道歉。
“顏歡，我錯了，我犯渾，我該打，你別走，你可千萬別走……”
“我不該惹你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好，你別走行嗎？”
楊望放低姿態跪下來求我，說實話我差點就心軟了，但是只要我一想到我的心軟會害了我們，又變得無比堅硬，不露聲色的收拾行囊，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顏歡！”
楊望的淚砸在地板上，我可以確信他的酒醒了，心狠跟他說了聲再見，沒想到卻把他給逼瘋了。
當楊望拿着刀對準自己的喉嚨時，我就知道我又敗給他了，楊望確實有千百種逼着我投降的方法，但每一次無不是在傷害自己，他知道我最怕發生什麼，總能死死的抓住我的弱點，然後在這場戰鬥中取得階段性勝利。
他撂了話，把自己的性命當成兒戲，目的卻是為了逼我投降。
“你敢走，我就死給你看。”
我表情急劇變冷，直接把手中的行李給扔了，眯着眼看他自殘的動作，咬牙切齒的說道：“好玩嗎？你是不是非要在喉嚨上劃一刀，等着你爸要我給你償命就皆大歡喜了？！”
我這輩子活的不盡人意，但是惜命，楊望傻缺般的所作所為，讓我恨不得把他腦門給他卸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水，這種下三濫逼迫人的方法也虧他做的出來。
“只要你答應我你不走……”
他說著，又把橫在自己白皙的脖頸處的刀刃靠近了幾分，變相威脅。
“我不走，我不走行了吧！”
我有種罵人的衝動，但還是忍下了。
楊望得到我確切的回答總算是消停下來，癱坐在地上，瞅着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我真想讓楊國雄帶他去看精神科，好好檢查檢查楊望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怎麼一天到晚凈是做些麻煩事。
他在我面前晃悠兩下，想過來討我歡心，卻被我指着門的方向趕了出去，我瞧見他就心煩，今晚上鐵定不能在睡在一個屋檐下，冷着臉說道：“你出去，咱倆必須走一個。”
楊望臉色立刻陰了下來，我以為他不同意，正想說他不走我走，沒成想楊望見我有這動勢，麻溜的躲到門外去了，掃了我一眼，不情願的把門給帶上了。
他走了，我才算喘口氣。
累了好幾天了，本以為發生這種事我會睡不着，沒想到竟然在沙發上眯眼睡了一整夜，倒是睡了個安穩覺。
令我驚訝的是楊望，他竟然沒走，在門外守了一夜。
我開門，楊望聽見動靜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還打着瞌睡，見我露出笑意，撓了撓腦袋，訕笑着說了聲早，他賠笑的模樣實在是讓我連發火的底氣都沒了。
“你就在這兒坐了一夜？”
我實在是詫異，像楊望這種嬌生慣養的少爺，竟然心甘情願的在這兒坐了一晚上，我怎麼想都覺得他可能是腦子有病。
楊望傻笑，臉紅的有些不對勁，帶着濃重的鼻音說道：“我怕余朔再找你麻煩……”
他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控制不住的往後倒，我嚇了一跳趕忙去拉他，這才發現楊望渾身燙的可怕，耳朵根也紅透了，看樣子是發了高燒。
他都沒意識了，還抓着我的手碎碎念般的說道：“別怕，我會保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