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關心我嗎
二十號，下周五，我翻了眼黃曆，算是個好日子。
只是余朔這個時候還想我過去，是想看我出醜嗎？
我覺得心寒，刪了那條短訊，連帶着余朔一起拉黑了，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眯眼，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大清早，手機一直嗡個不停，全是姜瑩瑩發來的微信，話里話外都在威脅我，說要是我敢把昨晚的事兒說出去，鐵定讓我身敗名裂，我本來就沒什麼好怕的，但也懶得在跟他們計較這事兒，摳弄着鍵盤迴了句：祝你們百年好合。
便把人給刪除了，我們大學四年的情誼算是情盡於此。
咚咚。
楊望來敲門，帶着惺忪睡意的嗓音有些低沉，隔着門框問道：“醒了嗎？”
我嗯了一聲，正準備起身穿衣服，沒想到楊望竟然直接推門進來了，瞧見我還露在外面的腰肢，眼神直勾勾的盯住，動作也頓住了。
我習慣性皺眉，趕緊拉好衣角，不快的掃了他一眼，因為沒怎麼睡，眼底還藏着熬夜過後的淡青色，連帶着語氣都夾雜着几絲清早的起床氣。
“出去。”
被楊望大咧咧的眼神盯着看，我多少不自在，他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悶聲哦了一句，倒是乖巧的出去了。
我穿戴好，發現楊望正在客廳等着我，桌上還擺着琳琅滿目的早餐，不用想也是他大早出去買的，見我露面，楊望笑的有些靦腆，招呼着我坐下。
“餓了吧，你嘗嘗，我趕早出去買的，還熱乎着。”
我本來想說不餓，可是肚子不爭氣，叫了兩聲，秉着不跟自己過不去的原則，倒是二話沒說的坐下了。
雖然認識這麼久，但我倒是很少跟楊望一起吃早餐，他在我家留宿過，不過第二天就不見人影了，難得有個早上能看見他，倒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楊望有些討好的看着我，見我吃的香，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句：“就這樣看着你吃飯，我都覺得特幸福。”
我尷尬的咳了兩聲，放下手中的碗筷，擦了擦嘴，表情淡淡的，輕聲說道：“今天開始你好好跟我學英語。”
“為什麼，我又不出國？”
一談及這個話題，楊望就像是被壓住尾巴的貓，臉色頓時耷拉下來了。
“因為我收了你爸二十萬。”
趁早把這傢伙送出去，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誰成想，楊望竟然小聲的嘟囔了句：“就當是給你的聘禮。”
我臉色也沉了下來，連帶着屋內的氣氛都低了不少，僵着臉說道：“有些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我也不想再說第二遍，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出國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楊望的態度出奇的強硬。
這頓早飯不歡而散，楊望生氣摔門而出，連帶着把我打給他的電話都給掛了。
一直持續到晚上，接了一通來歷不明的電話，有人讓我去接他，說是他喝醉了人在酒吧。
楊望凈是會給我找事兒，我雖然氣，可還是擔心他的安危，順着地址找了過去，發現他竟然還在喝。
“顏老師。”
帶着金框眼鏡，打扮秀氣的男孩先發現了我的存在，他小動作拉了拉楊望的衣角，示意他別喝了，伏在他耳根小聲的說了什麼，楊望這才醉眼朦朧抬頭看我，像是賭氣似的，偏要執意端着酒杯往嘴裏灌。
“楊望，顏老師都來了，你就快跟她回去吧你。”
楊望的這個朋友叫管澤明，我們見過幾面，他似乎知道楊望對我的心思，見我的語氣還算恭敬。
但是楊望也不知道哪來的脾氣，見我不開口，死死盯着大口大口的灌酒，看的我心生厭煩，擰着眉頭語氣惡劣的撂了句：“你走不走？”
他不吭聲，拿着酒起子又開了一瓶，眼神還是沒從我身上挪開。
管澤明想勸他，卻被他推開了，我受不了他這死倔脾氣，冷着臉轉身想離開這個地方，沒想到還沒等我邁開腳步，身後先傳來楊望摔酒瓶子的聲音，稀里嘩啦碎了一地，引來不少人的注意，耳後根還是楊望紅着眼的質問：“你關心過我嗎！”
我只覺得他這樣發酒瘋的樣子丟人，表情完全癱了下來，不快的回身掃了他一眼，冷聲說道：“我沒有義務！”
我不是你的法定監護人，又不是你帶有血緣關係的親戚，現在我連你的老師都不是，你憑什麼要求我關心你。
楊望被我這句話刺激到，眼眶一下子紅了，要不是管澤明拉着，我都覺得他會衝過來打我，只聽見楊望撕心裂肺的怒吼：“我他媽就是作的，我就是犯賤！我活該跟傻逼似的對你好……”
他是真喝醉了，要不是喝醉，放在平時就是給他十個膽，楊望不會這樣說話。
我懶得跟他廢話，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身後還夾雜着楊望的怒吼，我權當聽不見。
還沒出門，眼前先撞上一個人，我低着頭說了句對不起，並不想在這兒惹麻煩，沒成想卻撞了個熟人，她頗為驚訝的喊出我的名字：“顏歡，你怎麼在這兒？”
這聲音太過耳熟，我抬頭，認出眼前的人是誰時，我到寧願是她認錯了人。
可是藺清這個搶了我男朋友的女人，比我想像中還要熱情，她故作親昵的圈住我的手腕，跟不遠處的一桌招呼了兩句：“余朔，你快看誰來了？”
我他媽就是打死都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余朔跟藺清，還有跟他們同桌一起喝酒的韓輝和姜瑩瑩，大家的表情都像是吃了蒼蠅屎似的，一個比一個難看，偏偏藺清當做沒看見似的，愣是拖着我入了桌。
她給我倒了酒，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語氣竟然有些歡快。
“本來還擔心你不會來了，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要大度的多，剛才我們幾個還在談論你的事兒，顏歡你坐下，我今天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我是真佩服藺清，她明知道我是余朔的前女友，還能做到不動聲色的敬我酒，彷彿真的感謝我似的，比起這一點，我就做不到，僵着身子站在酒桌前，藺清的酒杯都端到我面前了，也不見我接，我僵硬的站着，渾身像是長滿了倒刺似的，蟄伏般的疼。
一旁的姜瑩瑩惡狠狠的瞪我，陰陽怪氣的說道：“端什麼架子呢，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心裏沒點數嗎？”
余朔也在盯着我看，眼神中帶着嫌惡，我不用猜，都能知道姜瑩瑩添油加醋的跟他說了什麼，他們兩個一丘之貉，能坐在一起我完全不覺得詫異。
但是卻不想在跟他們有過多的交談，面對非要敬我酒的藺清，我只能忍下噁心，雲淡風輕的說了句：“抱歉，我不會喝酒。”
“真給你臉了是不！”
我拒絕了余朔的小女友，藺清還沒說什麼，他卻迫不及待的替她找面子，怒氣沖沖的盯着我看，彷彿只要我敢在說一個不字的話，他的巴掌就會落下來。
我冷笑，對余朔真是一點留戀也沒有了。
勾着唇端過藺清手裏的酒杯，輕笑着說道：“不過我倒是該謝謝你，是你的出現讓我看清了一個人渣的本質，不過你也挺可憐的，這杯酒……算是我敬你的。”
藺清因為我的話臉色一陣蒼白，余朔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幾乎是跳起來衝到我面前抓住我的頭髮，臉色猙獰的給了我一巴掌，語氣骯髒的說道：“不就是個被玩爛的賤女人，擱這兒跟我裝什麼清高呢你！”
姜瑩瑩見我被打，全程露出看戲的表情，沒有人會攔余朔，我都做好被他揍的準備了。
沒想到身後突然衝過來一個人，一腳把余朔給踹了出去。
楊望發起酒瘋來的狠勁是帶着殺意的，身上的痞子味一覽無遺，逮住余朔一震狠捶猛打，嘴裏頭還罵著髒話。
“草你媽的，老子上次就看你不爽的，你在動她一個手指頭，信不信老子把你給廢了！”
這一刻我才知道，楊望在我面前所有的乖巧都是裝的，他性本惡。
余朔被打懵了，他那人慫包，哪兒是楊望的對手，護着臉反反覆復的就會問一句話：“你他媽的誰啊！”
“我是她男朋友！”
楊望的話讓人驚呆了，但他拳頭沒停過，活出一股狠勁要把人給打死，余朔不多會連還手的餘地也沒有了，一會兒就消停下來了。
藺清遇見事兒只會尖叫，酒吧里亂糟糟的，有保安過來拉他，但是楊望跟瘋了似的，怎麼就是不肯撒手，最後還是我上前把人給拉回來的，姜瑩瑩見出事早就拉着韓輝走了。
只有楊望臉紅脖子粗的還想動手，我上前圈住他的手腕，語氣有些強硬的說了句：“回家，我不想惹麻煩。”
楊望眼裏的殺意才算消散了幾分，他像是在分辨我的存在似的，漸漸安靜了下來，由着我牽着回了家。
他醉意雖然沒醒，但是在我面前倒是百依百順，沒怎麼鬧騰。
我讓他躺在沙發里，想去找醒酒藥，卻被楊望拉住了。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