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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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段大段的話語堵塞在了他的喉嚨，他想問卿卿，卻只能發出一些毫無意義的音節，像是一個傻子。
他想，他的神情大概是很痛苦的。要不然，卿卿不會流露出那麼心疼又難過的目光，所以他閉上了嘴巴。
他想，卿卿說得對，他們還有那麼長的時間，他可以等，他可以練，總有一天，他能問出口。
隨着那些片段的湧入，他竟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里，會有一個小箱子。
他打開了床頭櫃，拉開了第一個抽屜，裏面果然有一個小箱子，上面有着一個紅色的十字加號。
有一個密碼鎖，他順着本能撥弄了幾下，箱子就開了，一股淡淡的消毒劑的味道散開——他從未聞到過這種味道，卻好像與它相伴已久。
左邊會有一個棕色的瓶子，右邊會有一個小鑷子。
他順着視線看過去，果不其然，他拿起棕色的瓶子，扯出一截白色的紗布，將棕色的藥液倒在紗布上，一點一點清理着卿卿手上的血跡。
他似乎十分熟悉應該如何操作，明明他之前從未見過這種東西。
那隻猶如羊脂白玉的細手滿是血口，血口裏插着細小的玻璃碎片，他拿起那隻銀色的小鑷子，駕輕就熟的將玻璃碎片夾出來。
他的動作很輕柔，他很怕弄痛卿卿，所以時時刻刻都要關注着卿卿。
就算沒有那些片段，他也已經清楚——卿卿從不喊痛，或者說，她從不在真正痛的時候喊痛。
她偶爾會在撒嬌耍滑的時候哼哼唧唧着難受不舒服疼，但那只是撒嬌，她只是想要讓他哄他，所以他雖然被她那副嬌寵的模樣搞得想笑，卻不需要擔心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只需要順着她的心意，做出一副擔心模樣即可。
可是當她真正受傷，真正難受的時候，她根本不會透露出分毫。
他的雷球傷到了她的手心，整個手心都成了焦黑的了，她都能將手藏起來，繼續如同往常一樣笑着，而他這個罪魁禍首卻依舊吵着鬧着要她繼續拿着雷球，讓她面不改色的經受一次又一次的灼燒。
所以只看她的神情是沒有用的，她似乎早就習慣忍着疼，你根本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異樣。
神情會作假，神經不會作假。
每當她受傷的時候，就算她再能忍，身體也會因為疼痛而繃緊，就算她儘可能的放輕鬆舒緩身體，也無法逃過他的眼力。
一片片尖銳的玻璃渣子被挑出來，霍城卻連黎卿的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
她真的不疼。
這絕不可能，除非——這種程度的疼痛對她來講真的不算什麼。
霍城一言不發的擦乾淨手上傷口上的血液，然後傷口又被流出來的血液重新覆蓋。
那血液還是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敢保證，如果他放鬆神經，下一秒就會忍不住低頭啃噬。
抵禦着那股巨大的吸引力對他來說很痛苦，就像是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坐在了餐桌上，卻只能盯着一桌子美食發獃。
為什麼卿卿的血液對他的吸引力這麼大？
他不明白。
但是此刻，那血肉外翻的傷口卻更能讓他感受到痛苦——前者只是抵禦誘惑的痛苦，後者卻是深入骨髓的折磨。
那顆已經死掉了的心臟像是撕裂了一般，他疼的臉色發白。
他甚至想問，那顆心不是已經壞了嗎？為什麼還會疼！
但他臉上一點兒都沒暴露出來——不能讓卿卿發覺，不能讓卿卿心疼。
他發現自己對於包紮真的很得心應手，哪怕忍着鑽心的疼痛，都能包紮的漂漂亮亮的。
黎卿看着他這一連串流暢的動作，簡直不敢相信。
拿醫藥箱——處理傷口——包紮傷口。
這些都是身為喪屍的阿城做不到的！
他連鑷子是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他剛才一定想起了什麼！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怪不得他剛才急着想要說什麼，急的眼睛都發紅了。
原來真的會有這一天。
阿城真的回來了。
原原本本的回來了。
“滴答！”
“滴答！”
滾燙的淚珠滴落在霍城的手背上，他幾乎被燙的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驚慌失措的抬頭，卻看見卿卿哭了。
卿卿又哭了。
比剛才哭的還要慘，眼睛鼻子紅的厲害，一大滴淚珠從眼眶中掉出來，落在他的手上，疼在他的心上。
是他下手太重了嗎？
弄疼她了？
卿卿這麼堅強的女孩子一天之內都被他弄哭了兩次，他真是該死！
他慌忙的給她擦眼淚，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裏，給她的手吹着氣。
“呼呼，”不痛。
黎卿卻覺得委屈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了。
眼淚稀里嘩啦的往下掉，張大了嘴巴卻還沒發出哭聲——在情緒十分激動的時候，人一般無法及時的哭出來。
好半天，在霍城心慌意亂的撫摸親吻下，黎卿才哭出聲，哭聲像只委屈到了極致的小奶貓，又軟又嬌又難過，帶着深深的痛苦。
“我眼睜睜的看着你死了兩次！兩次啊！”
“我要被你逼瘋了！”
所有的情緒像是洪水一般爆發出來，那些無處安放的悲傷絕望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
霍城覺得懷裏的人嬌小又脆弱，像是個大娃娃似的，需要被人細心的呵護着，而現在這個大娃娃紅着眼眶委屈的流着眼淚，手上還受了傷，嘴裏還埋怨着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她了，那一串串淚珠像是兇猛的洪水一樣擊潰了他，胸膛里被一種又酸又澀的東西充滿了。
他被她此刻的情緒噴發給嚇壞了，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只能幹巴巴的喊着她的名字，一個勁的叫着“卿卿”，輕拍着她的後背，試圖讓她舒服一些。
他甚至痛恨的自己的嗓子。為什麼什麼都說不出來！連安慰卿卿都做不到！
他只能將她抱的緊一點，再緊一點。
她的兩隻胳膊穿過他的腰腹，臉蛋兒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上，幾乎沒過多久，他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胸前濕了一大片。
又熱又濕，那全是卿卿的眼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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