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她躺在床上,心癢難耐
尋春見了這樣的情形,知道勸不住,趕緊伸手從一旁取了一件淡綠色綉竹葉的紗衣披在了清歡身上。
又輕輕扶住了她半邊的身子。
“小姐,您就算不想躺着,要做什麼也吩咐了奴婢就成,無須自己動手。”
清歡不搭理她,心想要真招呼你來做,你肯聽我的才奇怪呢,還要多費許多口舌。
她由着尋春扶着自己,就想往屋外走去。
尋春見了清歡的動作正打算勸清歡,就在屋內走一走,不要出屋去。
就這麼會功夫,門外已經響起了一個輕輕的喊聲。
“五小姐,您醒了嗎?”
是晚照的聲音。
清歡無奈的嘆了口氣。
“醒了,進來吧。”
尋春趕緊快走了幾步,走到屋門口,從裏面拉開了屋門。
就見晚照走在前面,懷蝶抬着盛了熱水的盆子,從屋外帶着一股晨露之氣走了進來。
晚照和懷蝶一進門就看到清歡已經起了床,正站在屋門口。
晚照嚇了一跳,趕緊回身虛掩了門,又走到清歡的另一側輕輕扶住了清歡。
尋春這才鬆了手,自去收拾床鋪。
“小姐,您怎麼就起床了,身體可還有不舒服,郎中囑咐了您要卧床休息兩日。
屋外有風,您站在屋門口,若再着了涼,可如何是好。”
這話清歡已經是聽第二遍了,她心中覺得煩,以前自己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哪裏有那麼多講究。這整日悶在屋子裏,沒病也得悶出病來。
不過晚照她們都是好意,她也不能板著臉拒絕,只得使出耍賴大法。
“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已經在這屋裏悶了一天了,心裏煩得很,這頭也早就不疼了。我不去別處,就在咱院子裏走一走,絕對不出院門,院子裏哪有什麼風。
你就跟着我,我走一走就回來繼續躺着,好不好啊?”
晚照聽見清歡,連好姐姐都喊出來了,又見她臉上神色確實已經好了許多,聽她只是在院子裏走一走,就有些猶豫。
清歡看她猶豫了,也不給她多少思考時間,抬着腳就往外走。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啊。”
晚照見阻攔不及,也就不硬攔着,趕緊走到清歡旁邊,扶着她的手,虛攔了一攔。
“小姐,您好歹也先洗漱了,添件衣物再出去也不遲啊。”
清歡這才想起自己急着出屋子,連洗漱都忘了。
她趕緊就着懷蝶遞過來的巾子擦了擦臉。
在簡單的洗漱后。清歡又等晚照替她整理了衣衫,這才第一次走出了這間屋子。
雖然夢中早見過這墨韻堂的樣子,但是當清歡親眼看到園中的情形,才深覺這江南園林的清麗。
江南園林的設計,多半出自當世畫家,極講究虛實結合,意境搭配。這建出來的園林,每一角每一眼都如在看那國畫風景一般。
墨韻堂院子並不大,四周圍了一圈白牆黛瓦的牆壁,牆上開了鏤空的花窗,露出牆外的小片風景。
緊貼院牆的位置,用山石堆了一座高矮錯落有致的假山,假山半腰植了一棵矮斜的灌木,灌木旁還有幾叢細草。灌木上枝葉森森,斜靠向緊挨着假山的一汪池子。
池裏有錦鯉在那清澈的池水裏,來回遊移。
池旁用碎石鋪了彎曲的小路,直達廊下。又有一條碎石小路,從廊下穿過通向一個月牙門。
在月牙門處還擺了一個花盆,花盆裏種了一棵樹,清歡看着那棵樹才想起來,那是棵棉花樹,此時棉花織布的法子還沒有普及,這種產自亞熱帶的植物,多被富貴人家當作稀罕的觀賞物,種植了欣賞的。
看着那株植物清歡笑了笑,也沒有太在意。
此時正直春末初夏,四月末的天,氣候不熱不涼,是一年裏最舒爽的時候。
清歡站在屋前,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的看着,這滿眼的國畫風景,覺得心中的躁鬱之氣都消散了不少。
看了一會風景,清歡提腳便向一側的書房走去。
反正已經走出來了,晚照看清歡臉上氣色不錯,也就由着她隨意走走。
清歡抬腳踏進了小書房,晚照亦步亦趨的也跟着進了小書房。
書房內,正前方擺了一張巨大的實木書案。案上除放了文房四寶,各色顏料,還有許多面具的空白模子。
左側有一書架,書架上零零散散放了幾本書。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大大的架子,架子分成了四部分,上面或掛,或擺,或疊,放了無數的面具。
那些面具,有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清歡認出了其中有二郎神,飛天,西王母等等應有盡有。
但更多的確是普通的常見的物件的面具。
這個華小姐是個有意思的人,除了男女老少這樣稍顯正常的面具。她還做了貓狗孔雀,豺狼虎豹的面具,甚至蚊蟲,樹木,桌椅,板凳,石頭。
只要能夠畫下來的,她都按照自己的理解製作成了面具。
雖然,在記憶中早就見過這些東西,但是當清歡真的親眼看到這滿屋子,奇奇怪怪的面具,清歡還是深深的被這華小姐的腦洞所折服。
這滿屋子的面具,製作精良,筆鋒細膩,顯然花了華小姐無數的心血。
自己對着面具感興趣,是因為清歡知道自己很可能戴上面具便能變身,但是在記憶里,那華小姐是不會變身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華小姐在不能變身的前提下,小小年紀就能靜下心來製作了這許多的面具。
清歡懷疑華小姐喜歡制面具和自己能變身,這兩者之間,或許並不是偶然,但是這其中到底有何源淵,清歡想不明白。
清歡的處事方式,就是想不明白的東西,那就不想。
她仔細的打量着屋內的面具,隨手就取了一個飛天,放到眼前細細的看着。清歡現在很有慾望立馬戴上面具試試,但身邊還站着一個亦步亦趨的晚照。
她可不想將自己這個可憐的大丫鬟嚇成個傻子。
“晚照,我想在這屋裏靜一靜,你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晚照一聽清歡這句話,頭都要炸了,昨天早上,小姐就是想要靜一靜,一個人待着才摔傷的頭。
現在小姐這頭上的包還鼓着,額頭還纏着紗巾,她哪裏敢再放着清歡一個人。
“小姐,您可饒了奴婢吧,昨兒您一個人,才剛摔了頭,這要是再出點岔子,夫人還不得扒了奴婢的皮。”
清歡想起昨日,因為自己摔跤,梁氏對晚照,晴空她們的處罰,面上不由一陣尷尬。
再開口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的話就不好說出口了。
她現在心頭火急火燎的想要試一試這面具,總不能因為沒法一個人待着就放棄的。因此她對着這許多的面具,挑挑揀揀的選了六個,拿在手裏。
一個飛天,一個男人,一個小貓,一個樹木,一個蚊子,一個石頭。
剛好是,神話人物,普通人,動物,植物,昆蟲,死物各一個。
選好了面具,清歡也不在這書房裏多待,聽着晚照的勸,她便拿着這六個面具,回了自己的閨房。
重新躺回床上,晚照和晴空等丫鬟,明顯鬆了一口氣,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了念露守在清歡的身旁,聽她吩咐。
清歡躺在床上,手中拿着面具,左看右看,越看越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