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她想,只要能變成其他東西
看着眼前嬌滴滴的小丫鬟,臉上帶着一個有些醜陋的猴子面具,清歡嘴角忍不住咧出了一絲笑意,又被她強壓下去。
但晴空早看見了那絲笑容,她一下子就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去,臉色都漲的有些通紅。
“小姐,我說了不戴,你非要我戴,戴了你又取笑我。”
見晴空有些惱了,清歡趕緊收起了笑意。
“對不起晴空,你莫生氣,我不是存心取笑你,你也知道我喜歡制面具,我只是想親眼看看,這面具戴在人臉上是個什麼模樣。”
清歡這話雖是按照她的想法說的,但是那口氣卻說得文鄒鄒的,全不像她自己的語氣。
清歡說完,自己卻並未察覺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語氣換了調子。
她這話換做別人說,晴空是不信的,但是她家小姐的性子她素來知道。平日最大的愛好也就是制些面具打發時間,因此她也並未真當清歡是拿她取笑,聽見清歡向她道歉,她有些手足無措。
“小姐,沒,別,奴婢沒有生氣,奴婢只是有些害羞,奴婢知道您不是拿奴婢取笑,您向奴婢道歉這不是折煞奴婢嗎。”
清歡看自己的一句客氣話,嚇得晴空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也不敢再多說。笑了笑,伸手從晴空手裏拿過了面具,仔細的看了起來。
“好啦,我只是一句話,看把你給嚇得,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收拾一下準備歇息吧。”
晴空得了清歡的吩咐,便低聲退了下去,自去換了今夜當值的尋春。
清歡躺在床上,拿着那面具,認真的看着,陷入了沉思。
“看來,不是這面具有古怪,也不知是不是這具身體的原因。
可惜,我只記得這身體主人經歷過的事,卻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會喜歡上了制面具。
看來,明日得去那書閣看看其他面具是否也能變身,才能知道到底是誰的古怪了。”
清歡暗自想着心事,想到一半,她卻突然察覺到了異常,口中忍不住罵出了一句髒話。
“我草!”
接着心中便是一陣驚懼。
“這特么什麼鬼,你華爺我什麼時候想個心事都這麼文鄒鄒的了?
還有剛剛跟那小丫頭說話!怎麼那個調調?”
反應過來后,華清歡心中狂跳不止,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席捲而來。
她能淡定的接受自己換了身體,也能還算淡定的接受了戴上面具能夠變身。
但是察覺自己的語氣和思考方式與以前不一樣了,卻讓她驚恐莫名。
“搞什麼鬼?怎麼回事?是我身體裏還有一個人嗎?是華小姐嗎?華小姐,是不是你在我身體裏左右我的思想啊?
你如果要奪回你的身體,我可以還給你,你千萬別吞了我的意識啊。”
清歡在心裏亂七八糟的想着,連那傳說中的靈魂奪舍都想到了,她呆坐床上,仔細的感覺着自己的身體,許久后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她的身體裏也並沒有另外一個華小姐,這一連串的疑問,也沒人能夠回答她。
自己還是自己,感覺上並沒有任何異常。
但清歡還不敢完全放下心思,畢竟方才她說出口的那番話,還有腦海里思考的時候,那些語言都不是自己平時會說的。好在除了語氣有問題,發生的事情,倒是都是按照她的想法來的。
清歡這才猜測,可能雖然這具身體的靈魂現在是自己,但是身體畢竟是別人的,不經意的時候,難免就會受了身體的影響。
想通了這番關節之後,她才又將心放下了一些。
這一夜,清歡幾乎沒有睡着。
一來,她中午睡了一個長覺,入夜了反倒一點也不困。二來,她總有些擔心,自己的意識萬一真的被吞了,那她可就真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在躺了許久,感覺意識也沒有半點被侵噬的跡象以後,她懷疑,出現這樣的狀況可能是兩個記憶的融合導致的現象。
想通了這一個關節,她又開始沉思起將來。
雖然到這華府,只有一日的光景,但在那個夢裏,在這華小姐的記憶里,她是很清楚這華小姐是怎麼生活的。
看過了那樣呆板無趣的日子,她很難想像自己今後也要着那樣的日子,然後到了年紀,盲婚啞嫁,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婚,再生上一窩留着鼻涕的小崽子。
腦海里想着自己左手抱着一個娃娃,右手牽着一個,床前還打鬧着兩個,正忙的不可開交,突然一個嬌滴滴的小妾走進來,仰着鼻子跟她說老爺今晚不來她這睡了,讓她趕緊哄着娃娃早些休息。
想到那樣的情形,清歡就覺得不寒而慄,若是要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一生,那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算了。
好在老天不算太絕情,現在她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從方才的情形看,這戴上面具能變形的能力,並不是面具帶來的,若不是那面具有古怪,那就是這具身體的能力了。
若是這具身體的能力,那麼她應該不只能變成猴子才對,只要能變成其他東西,比如說變成個男的,那她就敢逃出華家。
反正自己前一世還不是孤零零的活下來了,現在自己有着26年的生存經驗,在這個時代,她覺得自己或許也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這樣一來有些對不起華老爺,但讓她這樣一個女漢子,一直悶在華家,遲早是要悶死了她的。
何況在這華家,她又是這樣尷尬的處境,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的,她本就是多出來的人,那華老爺最多傷心一陣子,遲早也會忘了她,至於華家其他幾口人只怕巴不得自己趕緊消失。
想到可以離開這華府,在這大昌朝自由生活,她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去隔壁的小書房證實自己的猜想,去試試那面具到底能不能讓她變成其它東西。
扭頭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夜,耳邊聽着外間裏傳來的尋春均勻的呼吸聲,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她,只得強壓下這股迫切的慾望。
就這樣,清歡在床上胡思亂想的翻燒餅,直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再醒過來的時候,天還只是蒙蒙亮,外間卻已經傳來了窸窸窣窣聲音。
聽見尋春起床了,清歡也撐着床邊,從床上坐了起來。
有了昨日的經驗,她不敢大開大合的動作,這起身的動作斯文了許多,又休息了一夜,她這樣起身,那頭也就不那麼痛了。
許是躺得久了,等她坐直了身子,腦中還是有些眩暈,她在床上坐着又緩了緩,這才撐着身子坐到床邊,準備去穿鞋子。
恰在這個時候,尋春也收拾完畢,正從外間走進來,看見清歡的動作,忙趕將過來。
“小姐,您怎麼就起床了,郎中囑咐您要卧床休息兩天呢,這萬一要再傷了,可怎麼得了。”
尋春站在清歡床邊,不贊同的看着清歡,想要勸清歡再躺下去休息,清歡心裏有事,哪裏肯依。
“沒事,沒事,郎中說的不算數,身子是我的,我覺得已經好了,就是好了,不用躺着了。”
清歡生怕尋春還要啰嗦,又怕一會晚照,晴空聽見了動靜也來勸她,趕緊先下手為強,不等尋春反應過來,低頭就去尋那鞋子穿。
那鞋子還是昨日的高頭拖鞋,她很快就穿好了鞋子,直起身來又是一陣的眩暈頭痛。
她怕尋春以此為借口勸她躺回床上,便臉色不變的熬過那陣眩暈,從床上慢慢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