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邁出第一百步
心情無比忐忑的男子,在聽到明月否定的答案后,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不知如何反應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
當年,就是因為劉嘉怡等不得自己三年的丁憂,所以親事才生了變故,劉家最終選擇了泯王。
讓一個少女,在枯長的時光里等待,確實是殘忍了些。
男子的神情一黯,心裏則是五味摻雜,不知如何滋味了。
男子有些心有不甘的再次問道:“你,真的等不了三年?”
少女篤定的點了點頭,狡黠的睨着男子吃鱉的表情,小臉糾結得如同核桃胡般,為難道:“我今年十五歲及笄了,聽說不婚配是要交二兩銀子女稅的.......”
男子的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安慰道:“月兒現在是縣主,沒有那不開眼的敢上門去收女稅的;即使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收,月兒現在是縣主,有官俸在身,更掌管着北疆開市事宜,二兩銀子,小菜一碟的.......”
明月嬌嗔的瞪了一眼男子,面色不悅道:“你看我這一身襤褸、餓得前心貼後背,你從哪裏能看出來我有銀子交稅銀了?”
男子看着一身“窮苦”的明月,終於略有所悟,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來,一骨腦的塞到明月的手裏道:“你若是缺了銀子,就讓魏炎帶你去司農府,這是寶庫的鑰匙.......”
明月毫不遲疑的收了鑰匙,納入懷中,臉色卻仍不開晴。
男子拭探着問道:“司農府的寶庫很是豐盈,別說是三年的稅銀,就是百年千年都足夠,月兒可以等嗎?”
明月嬌嗔的瞪了一眼男子,撇了撇嘴道:“我,等不了。”
男子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明月撩起眼色,黑着小臉問道:“你剛剛問的,可能一輩子沒有子嗣是什麼意思?”
男子躊躇了一會兒方道:“魏炎說,他幫我試解藥時日短,調理兩年可能有子嗣,我中毒較深,調理不易,若是好了,十年以後可能還有子嗣,若是不好,可能一輩子也沒有子嗣......”
“哦......”明月輕輕哦了一聲,這魏炎人不怎麼樣,對魏知行倒是忠心得很,時刻沒有忘記調理魏知行的身子。
男子緊張的看着明月,再次試探道:“月兒,真的等不了三年?”
看着眼前小心而木訥的男子,女子輕嘆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扯過男子身上的禪服,墊起腳,小小的唇,印在了男子的唇上,喃喃道:“你個傻子,什麼時候邁前那第一百步?”
男子驚得頭腦炸裂般,不知所思所想,只回味着那甜甜的吻,糯糯的唇,腦中所思所想,竟是土地廟那一夜的痴纏。
男子迅速低下頭來,如長蛇出洞般,緊緊纏上少女的,吞噬着所有的氣息,吸吮着所有的味道,逼迫着所有的靈動。
二人正交頸纏-綿,男子猛的推開了少女,重重的呼吸着,似將心裏的濁氣全部吐納出來,攏了攏衣裳,撲通一聲跪在了莆團之上,緊斂潮紅的眼,手哆嗦着敲打着木魚,口中念念有詞:“罪過罪過,弟子犯了色-戒,衝撞了佛祖.......”
明月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最後一步,果然還是自己邁的,自己選的男人,果然是再苦也得自己受着。
明月雙臂纏上了男子的脖頸,低斂香頸,氣吐幽蘭道:“夫君,佛祖雲,前世因,今世果;前世業,今世償。夫君待明月如珠如寶,捨身相護,前世,你定是殺了我的人、霸了我的身,今世,才會如此償還。現在,該將欠我的全部償還於我了。”
“嗯?”男子的腦子頓時打了結般,還未反應過來少女的話為何意,少女的手已經自背後穿頸而過,深深探入男子的懷中,在男子的胸前逗弄着,痴痴低語道:“夫君,你該將剩下的‘業’償還給小女子了,否則佛祖會怪罪於你的。”
“嗯?”男子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前世自己所犯的“業障”是什麼?明月說自己“前世殺了她的人,霸了她的身”,現在要償還於她,殺人償命是不可能,莫不是要“霸了自己的身”?
男子驚得一動不敢動,只是怔怔的看着少女的柔世荑,如小小的螞蟻般,搔擾着自己的每一處汗毛,每一神經,若是自己有內功,只怕早就體會到什麼叫做走火入魔了。
明月好生氣苦,只好身子一繞,如野草纏身,若蛇卷而上,自後轉入了男子的懷中,眉眼輕抬,臉色潮紅,揉搓着男子的衣裳領子,將好好的和尚禪服領口,揉搓得如同褶皺一般。
明月聲如蚊鳴道:“夫君,三年太長,娘子不願再等;情緣太深,娘子不願相負。夫君可想的清楚了?”
男子手中的木魚終於掉落在了地上,如被蠱惑般點了點頭,手指輕顫的掠起少女的小臉,心疼的捏了捏兩頰上不盈一指的肉,愧疚道:“你都瘦了,我送你回禪房。”
充滿希冀的少女,聽得男子的話后,終於沮喪的蜷起了身子,如同團在一起的小毛狗,心裏的打擊可想而知。
少女不由得狐疑起來,“美色”當前,魏知行卻不為所動,還顧左右而其他,說自己的臉頰瘦了,莫不是因為自己不夠“美”,魏知行中毒以後,不夠“色”?
俗話所說的,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也不過如此。
若是地上有個地縫兒,明月定會鑽進去的。
被男子抱着,明月只好閉着眼睛假寐,免得自己多想一分,便多一分灰心;免得男子看一眼,便多一分氣餒。
魏知行抱着明月,並沒有回靜音禪院,而是到了他所居住的清心禪院。
明月輕睨着眼,觀察着清心禪院,猜想這魏知行定是知道靜音禪院落了鎖,自己是爬樹翻牆跑過來的。
好一個“夜半紅杏出牆找食客,反而吃了閉門羹”。明月的臉更加的紅了,是那種無以倫比的窘迫。
男子將少女輕輕放在榻上,明月裝模做樣的翻了個身,讓臉龐朝里,不敢看魏知行的神色,努力讓呼吸變得勻稱,似睡熟了般。
男子轉回桌案邊,輕啜了一口水,夜色靜的可怕,少女甚至能聽到水滑過男子喉嚨那汩汩的聲音,意外的覺得十二分的好聽,出奇的讓人心生漣漪,忍不住一聽再聽。
不一會兒,室內卻是靜得出奇,沒有水響,甚至沒有呼吸。
明月心下狐疑,莫不是這個傻子坐在桌案邊睡著了,怎麼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明月小心翼翼的翻轉身,想藉著窗欞穿透進來的月光,瞧瞧男子在做什麼。
剛轉過身來,卻被突如其來的男子的唇堵個正着,少女“唔唔”聲乍起,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股暖流順着喉嚨而下,微甜,微潤,微熏。
少女頭腦昏昏沉沉,毫無反抗之力的咽下甜糖水,嗔責道:“夜半里貓我身後做甚?”
男子已經自榻下躍至榻上,側卧在少女身側,好笑的瞧着明月的眉眼,颳了刮少女的鼻翼,將嘴唇附在少女耳邊,輕輕吹着氣息道:“娘子,剛才是佛祖金殿,總不能在佛祖面前行春宵之事,讓佛祖看這人間痴纏之情。況且,娘子說過,這第一百步,是要相公自己來邁的,現在,相公就要邁這一步了,娘子可準備好了?”
明月的臉突然就紅了,渾身燥熱,似要滲出層層的蜜汗來,心兒撲撲的亂跳,竟不爭氣的怕了起來,聲音顫抖道:“夫、夫君,這、這裏是修行的禪、禪房,佛、佛祖、也、也能看到......”
男子好笑的看着慌若驚兔的少女,低聲道:“這麼說,娘子能等三年了?”
男子做勢要下榻,卻被少女緊緊扯住了衣裳袖口,手指肚呈現了透明的白,婉如在大殿之上,捏着袖口卑微的對自己說:“如果是因為劉小姐的事,我願意接受,我願意做妾,好不好?如果怕我的孩子爭家主的位置,我不要孩子可好?只要你不要讓我離開你。”
男子深深印下了沉重的唇,敷在少女的唇齒之上,她不捨得離開自己,自己又何嘗捨得離開她?不管上一世,是她欠了自己,還是自己欠了她,只願生生世世不相離。
少女嚇得一動不敢動,任由男子小心褪去外層襤褸的衣裳,露出裏面白晰的中衣,鵝黃的褻衣,光潔的白月光,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
男子終於按納不住心中的狂熱,幻化為狼,將待宰的羔羊嵌入懷中,如他所說的,將軟懦的羔羊,終將撕得粉碎,深陷其中的一狼一羊,卻是甘之若飴,情在其中,樂在其中。
......
“什麼?”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齊召瞪圓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出爾返邇”的小舅子,心中的不悅層層漫溢着,似要看穿魏知行的心思。
魏知行固執的跪在地上,再次懇請道:“陛下,微臣今年二十有四,待祈福三年,己近而立之年,若不速速賜婚,恐門當戶對的女子皆為人婦,臣下必將孤獨終老,孑然一身。願陛下體恤臣子之心,了了臣下的後顧之憂,安心為我大齊子民祈福,為陛下的千秋大業出謀劃策。”
現在賜婚,三年後近三十歲才能成婚,確實“老”了些。
齊召突然同情起魏知行來,自己現在三十多歲,不過比魏知行大了十歲而矣,卻己是妻妾成群,兒女繞膝,魏知行卻仍是形單影隻,當年訂了婚的劉嘉怡,還被自己親手賜給了叔叔泯王,此事可一不可再,新娘子不能一“搶”再“搶”,這個有趣的小農女,不如索性成全了他,也算是制衡魏家的手段之一。
齊召心裏篤定,表情卻仍舊不悅道:“賜婚之事是愛卿親口回絕的,如今又親自來求,莫不是以為朕是朝令夕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