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崔雲邊的死
可是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我就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因為通常這樣的問題都是白問,並不會有實質性的答案,就像你問一個壞人他是不是壞人一個道理。
所以我也沒希望宗明顏能夠說實話,宗明顏也沒有回答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什麼話也沒有說了,我於是把話題又帶回到現在這個問題上,我說:“那麼這樣說來的話,崔雲邊的身份並不是那麼簡單,他的家人現在還能找到嗎?”
宗明顏說:“要是早先的時候是還能找到的,可是自從崔雲邊死了之後,他的家人就搬家了,至於搬去了哪裏,也無從得知,後來就再沒有了音訊,似乎是——失蹤了。”
宗明顏說出最後這幾個字的時候猶豫了下,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從他的說辭上我好像聽出來了什麼,我問說:“也就是說崔雲邊死後你們已經調查過他的家人是不是?”
宗明顏點了點頭,卻沒有一個字,我繼續問:“為什麼,你們當時為什麼要調查崔雲邊的家人,是不是那時候你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宗明顏這時候終於說:“其實崔雲邊並不是死於車禍。”
我問:“為什麼?”
宗明顏說:“崔雲邊死於車禍只是對外部的一個說法,其實崔雲邊是被謀殺的,只是他的屍體被放在了車裏,之後發生了與鍾越的車禍,也就是說有人把謀殺偽裝成了車禍,而且很顯然,鍾越是這個陰謀的一部分。”
我看着宗明顏,只是聽他繼續說下去而並沒有出聲打斷他,宗明顏則繼續說:“崔雲邊身上的致命傷很容易辨認,並不可能是車禍造成的,車禍的確也造成了一些傷痕,所以現在不確定的只有兩點,一是崔雲邊出車禍之前還沒有死,他駕車打算逃離,但是被鍾越撞了;二是崔雲邊車禍前就已經死了,車禍只是為了掩飾他的死亡。”
我問:“那你認為是哪一種?”
宗明顏搖頭,他說:“兩種情形幾乎是同時發生,無法辨認,所以兩種情形都可能存在,至今我們也無法確認,當時鐘越也被扣留了,只是從他身上並不能找到任何相關的線索,以當時的線索來看,他的確只是一個恰巧碰撞到了崔雲邊的車主,而且當時的車禍,也的確是崔雲邊沒有遵守交通規則才造成的。”
我說:“可是鍾越並不是無辜的,對不對,現在對於這件事,你應該有了不同的認識。”
宗明顏說:“是因為你的事才牽扯出了鍾越,可是你仔細回想一下,鍾越這個人的出現,包括他為什麼會變得特殊,是因為李讓和你的談話,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對不對?”
宗明顏說的對,之所以我會覺得鍾越這個人特別,是因為李讓死亡之前來找我的時候,說出了他的名字,否則這個人是誰,做過什麼等等我並不會知道。我感覺線索繞了一圈似乎又和之前的事聯繫了起來,竟有種線索像凌亂的線團一樣纏繞在一起的感覺,有時候你明明感覺已經理到很後面了,可是不知不覺之間卻又回到了開頭。
我發出聲音:“難道真是李讓發現了什麼?”
畢竟李讓解剖了豬頭屍體之後才有了後來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我於是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個疑問,豬頭屍體的出現又意味着什麼?如果說豬頭屍體只是為了掩蓋焦明的身份而故意製造出來的案件,那麼後來因為豬頭屍體而牽連到的一些列種種,甚至線索延伸到了木林邊,這又怎麼解釋,我總覺得,豬頭屍體和焦明死亡的這條線,就像兩根纏在一起的線,相互交錯,雖然獨立卻又緊密聯繫在一起,那麼這兩條線,最後又是匯聚到了哪裏?
總要有一個交點的,但是在哪裏,是我還沒有找到,還是已經碰見了卻全然不知?
一時間我腦海里許多念頭紛至沓來,而在經歷了這麼多想要知道的真相卻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上,這個豬頭屍體是誰,李讓究竟發現了什麼?
我想到這裏,忽然明白了樊振為什麼要讓我們調查這個案件的目的,原來看似是在讓我們追查新的案件,卻是以另一種方式回到了我必須要解開的謎團里,因為找不到這些問題的真相,崔雲邊的案件就不會有進展。
我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精妙的局,到現在,我已經確定我所經歷的所有事,都是精心設計好的,包括經歷的每一個細都能和之前的某一個案件聯繫起來,甚至現在不起眼的一個細節,就是曾經某一個案件的答案,而過去的某一個線索,就是現在案件發生的原因。
而我深刻地感覺到,如果整個案件是一張蜘蛛網的話,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就只是蜘蛛網的一部分,只有當你能夠看到整張蜘蛛網的時候,才會知道我們正在經歷的究竟是什麼,以及發生了什麼。
宗明顏見我出神,就問了我一聲:“你在想什麼?”
我看着宗明顏說:“李讓見過我就死了,那麼根據我們的推測,如果被粘在牆上的碎屍不是他的,那麼他又會去了哪裏,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過面,如果她還活着,哪裏才會是安全的地方?”
看似這是我的推理,卻是一個指向宗明顏的問題,宗明顏想了想說:“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只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我問:“什麼地方?”
宗明顏說:“木林邊監獄。”
我狐疑問道:“木林邊監獄,為什麼?”
這個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我看似驚訝心裏卻已經有了一定的答案,但我還是想聽宗明顏怎麼說。宗明顏說:“因為木林邊監獄並不是一個單純關押犯人的地方。”
我繼續問:“監獄不關押犯人,還做什麼?”
宗明顏說:“那你知不知道,木林邊監獄為什麼建立?”
這個問題我曾經有過一絲質疑,卻並沒有人能給我答案,所以我一直得不到答案,現在宗明顏忽然和我說起這個,我立馬激動起來,但是我掩藏住自己的這種情緒,問他:“為什麼?”
宗明顏說:“木林邊監獄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一個監獄,而是一個山村,但是這個山村院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廢棄了,再後來就被改造成了木林邊監獄,但是建成之後,在監獄內部卻保留了原先村莊的模樣,就在監獄的最裏面,跨過監獄的最後一道門就能進去,但是那裏卻從來不讓人進去,也沒人知道那裏有什麼。”
我聽見宗明顏這樣說,立馬想起的就是馬坡鎮,雖然並不一樣,但卻有很多類似之處,尤其是給人的這種詭異感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問:“你是說,木林邊的建設是和這個廢棄的山村有關?”
宗明顏說:“畢竟我能掌握的線索有限,我所知道的是這樣的,這個監獄的建設一方面是對監獄的需求,另一方面,就是要將這個山村徹底隔離起來。”
我覺得自己已經問到了關鍵地方:“為什麼要隔離起來?”
宗明顏說:“關於這個山村的記錄幾乎沒有,據說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廢棄了,裏面有人生活過,但是不知道生活過的人都去了哪裏,裏面完全沒有半點活人的生氣,這件事對外也是絕對保密,後來木林邊監獄建設的工程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