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錦年（十三）

夏韻笙想了想，硬着頭皮回答：“這個計劃有些複雜。”

楚瑤和蘭兒相視一眼，再複雜也得試一下，留下來才是生不如死。楚瑤看着夏韻笙，語氣誠懇道：“我們不怕麻煩。”

夏韻笙見楚瑤和蘭兒雙眼放光，道：“先讓姓容的放鬆警惕，讓他帶你出門，然後在外面找機會。”

夏韻笙想過了，這裏雖然是楚瑤熟悉的地方，但是這裏不是楚瑤的地盤。還有，楚瑤她們想要將蘭兒送出去，那樣也方便些。

聽了夏韻笙的話，楚瑤有些為難。她心中恨極了那人，但要是想要那人放鬆警惕，必定要對他好言相待。實在是做不到。

況且，劉媽媽說過了，那人晚上會要來找她。她不用想要知道自己將會遭遇什麼。

夏韻笙見楚瑤臉色發白，大概能知道她的想法。她知道楚瑤而言很難，但是，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不過，好在這裏是在青樓，她還可以想點辦法。

夏韻笙問楚瑤，“你在這千芳閣有沒有交好的姐妹？”

“有。”楚瑤回答。雖不知道夏韻笙問這話的用意，但她還是老實回答。

夏韻笙紅着臉，湊在楚瑤耳邊這樣那樣說了一通。

楚瑤聽到後來，緊蹙的秀眉慢慢舒展開來。

她感覺事情成了一半。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會，事情能不能成，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今晚。

商量好后，夏韻笙離開，和文佩匯合后回到住處。

一路上，她有些懷疑自己的這些做法。她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怎麼攪到這件事情裏面了，她本是個怕麻煩的人。但是既然遇到了，總不能視而不見。

同一時間，楚瑤按照夏韻笙的交代，去找與她一牆之隔的姑娘黃美兒。

黃美兒在千芳閣里樣貌不出眾，才藝不突出，卻是五個擁有獨立的院子的姑娘之一。

若在錦都青樓界舉辦一場比賽，在床上功夫這一項上，沒人能夠比得上黃美兒。這就是她擁有獨立院子的依仗。

楚瑤第一次去黃美兒那裏時，她吃了個閉門羹，黃美兒的丫環告訴她王美兒現在沒空。

楚瑤當然懂得丫環所說的沒空是什麼意思，床上有客。

一個時辰之後，王美兒的丫環告訴楚瑤，她家姑娘現在有空了。

楚瑤踏進王美兒的房中，屋內的氣味還沒有散去，楚瑤心酸地皺了皺眉頭向王美兒的檀床走去。

黃美兒從昨天下午忙到現在，前前後後大戰了好多場，這時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床上，巴不得趕緊睡去。

但由於找她的人是楚瑤，她只能將睡覺的打算往後挪一挪。

腳步聲近了。

黃美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她睜開眼睛側躺着，一隻手撐着頭懶懶地向楚瑤打招呼，“你來啦。”

楚瑤進門，看到的黃美兒衣衫不整，身上的紅痕若隱若現。她早就知道了黃美兒經歷了什麼，她問黃美兒，“你怎麼不起來收拾一下。”

黃美兒用另一隻手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地嘆道：“你八百年不來我這裏一趟，聽說來找我，這不是來不及嘛！這不，剛忙完就找你過來了。”

說完，黃美兒又打了個哈欠，吩咐丫環打水過來清洗。

丫環端上溫水。

黃美兒或躺或趴，或抬手或曲腿，任丫環替她仔細清洗。

楚瑤雖說早就清楚黃美兒的做派，但親眼見她這樣毫無避諱還是第一次，就算是同為女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黃美兒一向忙碌，楚瑤吃不准她什麼時候有空，所以一向都是黃美兒去她那裏，而她很少來黃美兒這裏。

她不止一次覺得，她和黃美兒能夠成為朋友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

畢竟，她們倆一個是出了名的清倌，一個是眾所周知的蕩婦。她們知道自己不會成為對方，也沒有勸說對方成為自己的打算。

“怎麼這麼著急找我？你不會是來找我學藝吧？”黃美兒不痛不癢地開着玩笑。

擦洗過後，她身上的那種黏膩之感消失，整個人清爽了不少。她這時已經坐起來，只穿着小衣坐在床邊，雙手分別搭在床沿兩側，兩條白嫩的腿一晃一晃的。隨着她身體的晃動，紅色的肚兜下的波濤微微起伏。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原本並不出眾的五官看上去別有風情。

楚瑤聽到黃美兒的調侃，知道黃美兒應該還不知道她遭遇了什麼。要是按照往常，她大概也會回敬一兩句開玩笑的話，但她這個時候沒有什麼心思，而是直接說明了她的來意。

楚瑤說：“我來是想找你幫忙。”

“出了什麼事情？”黃美兒發問，她覺得楚瑤的神情不太對勁，怎麼感覺她一副想哭的樣子，好詭異的錯覺。

楚瑤心中隱隱作痛，一子一句道：“我屋子裏昨晚去人了。”

什麼意思？黃美兒坐直身子停止了晃腿，見楚瑤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心中有個猜測卻有些不敢相信，“說清楚，什麼意思？”

雖然覺得那丫頭想要清清白白從良的願望本來就有些不太現實，但事情真的發生了她也感覺很是突然。

楚瑤回答，證實了黃美兒的猜測。

黃美兒聽到這個消息，心情突然變得很差。

從被賭輸的丈夫賣進青樓的那一天起，黃美兒就認清了自己的命，人生苦短，災難不斷，她上輩子一定是十惡不赦之人，連輪迴做豬狗草木的機會也沒有。大概是蒼天覺得她前世作惡太多，今生讓她意識清醒地面對源源不斷的苦難。

那一天她才認命，既然她的人生哪裏都是地獄，那她到哪裏都是一樣的，學會苦中作樂算了。

好在她不是一無所有，她還有她的身體，可以作為生存的工具。既然只剩下這個，何不將這個工具利用地更充分一點。

所以，她刻意經營，她的錦帳成為了無數男人嚮往的對象。人們都在私下傳說她最敬業的，什麼姿勢都可以試。其實，他們不知道，她學習那些最主要還是為了自己。

人生中其它的樂趣她沒有體會過，也不抱希望。既然她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多一種姿勢讓自己高興，何樂不為。

畢竟，很多時候身體舒服了，心情也會跟着好起來。

所以，她細細感受不同的肉體相互擠壓時的反應。

所以，她投入，她放縱。

只有這樣，她才能體會到的身體與靈魂同時快樂。

這種快樂雖然短暫，但她確確實實能夠擁有。短暫的擁有也是擁有，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