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人間白蘭忘川彼岸（12）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念笑瞬間睜開雙眼，墨綠色的眼睛如寶石般璀璨奪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俊美如斯的容顏，眉峰緊皺神情焦急。
“阿宸…”
念笑歪着頭，輕輕的喚了一聲。
帝宸扶着他肩膀的手猛地一緊，呼吸在這一瞬間停止，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笑顏如花的少年。
“噗哧——”念笑被他的神情逗笑，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帝宸的臉頰，語氣輕佻帶着一絲挪移道：“小道長被我嚇傻了？”
嫻熟的語氣，讓帝宸瞬間清醒過來，他連忙鬆開手，別過臉，耳尖紅紅的。
見狀，念笑挑眉，這貨之前不是撩他撩的很順手嗎？怎麼他一恢復記憶就沒有這福利了？
難道阿宸喜歡以前的自己？
還是說他不喜歡自己，只是因為愧疚？
又或者是他不喜歡自己輕佻的模樣？……
不得不佩服念笑同志的補腦能力，就這麼短短一息，他都想了一大籮筐問題了。
空氣中飄蕩着一絲尷尬，氣氛有些詭異。
念笑偷偷的瞥了帝宸好幾眼，見對方仍舊別過頭不說話，心裏有些慌：要不自己道個歉？可是他也沒犯錯啊？
可是按以前經驗，阿宸不說話不就是生氣了嗎…這嗶了狗的情況要怎麼處理，按他這幾百年的做事風格，肯定是直接閃人，管他生不生氣！
但是現在恢復記憶，他怎麼捨得，不過，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不過…這話說的是別人家男人，和他家阿宸沒關係。
他穩了下心神，開口道：“你…”
與此同時，帝宸轉頭開口道：“你…”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同時說出口，有些詫異的相視一笑，突然間打破了空氣中的尷尬。
念笑手握拳抵在嘴邊輕咳一下，道：“那個，你想說什麼？”
“我，…我想說…”帝宸深邃的雙眸望着念笑，生生將到嘴邊的話拐了彎，道：“那個…你眼睛還疼不疼？”
“……”憋了半天，就問問他眼睛？呵呵噠。
念笑坐直身子，嘴上忍不住傲嬌道：“不疼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沒事了。”
心裏默默嚎叫：你要是敢走，本王就！就！
就跟過去唄……
念·沒有骨氣·笑上線。
饒是帝宸在傻也聽出念笑口氣中的不悅，不過他不太明白為啥剛醒過來，十七就不高興？
要是換做以前的念笑的性格，他能想明白，小嬌包需要哄哄親親。
但…要是換做鬼王念笑，帝宸就有些摸不準了，千年前念笑的性格陰晴不定，很難摸清他的心思。
兩顆想靠近的心，卻又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或許相愛之人都會有這個過程，越是在乎越是小心謹慎，生怕對方有一點不高興。
愛這一字，看似簡單實則複雜。
“我沒事，十七，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小黃魚好嗎？”帝宸問道。
一聽到小黃魚，念笑眼睛都亮了，可是又不想讓帝宸離開他的視線，“那個…我也下來活動下，一起去？”
帝宸剛想拒絕，但看見念笑亮晶晶的雙眸，還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好。”
伸手將坐在床榻上的念笑扶起來，帝宸的手抓着念笑手腕，肌膚相碰，熟悉的觸感灼熱撩人，兩人同時怔住。
四目相視，帝宸看着眼前那粉嫩晶瑩的唇，眼底劃過一道暗沉，不知不覺兩人越靠越近，呼吸打在對方臉頰上。
“傻徒弟——”散人真君推門而入。
帝宸念笑瞬間分開，背對着對方，一個看天一個看地，佯裝隨意的模樣。
散人真君：“……”
本真君好像進來的不是時候。
帝宸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看着散人真君，眼神如果能殺人，估計散人真君此時已經是個屍體了。
“散人，你來了。”念笑在紅寶石桌子上倒了杯水，正要往嘴裏喝，就見散人真君似笑非笑的走了過來。
抬手就是個“暴栗”，大聲吼道：“奶奶個腿的，沒大沒小的小王八羔，敢叫你師父大名，給你能耐壞了，咋的你恢復記憶了就牛逼了唄！”
“……”
他心頭一暖，眼眶有些濕潤，別過臉佯裝喝水，小聲道：“師父…”
“叫大點聲，怎麼鬼王大人的嗓子被雞毛堵住了！”散人真君陰陽怪氣道。
念笑放下水杯，唇角帶笑道：“師父！你是不是歲數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嘖嘖嘖，辛虧師娘不嫌棄你。”
散人真君臉一黑，這兔崽子，狠狠瞪了念笑一眼。
師徒二人相視一笑，氣氛溫馨。
明知自己非善類，還要護着自己的傻師傅，失去記憶的幾百年是念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他的傻師傅真的將他當兒子樣，事事都操心，處處都護着。
若是說著世間對念笑有何留戀，除了帝宸，也就是散人真君了。
帝宸瞧着師徒二人相處融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了，以前的十七隻看自己，現在卻多了個散人真君，雖然知道散人和十七隻是師徒關係，但是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黑着臉走到師徒二人中間，對念笑溫柔的一笑，眉宇間滿是溫情，道：“不是要吃小黃魚嗎？我們現在去烤！”
念笑被帝宸這一笑慌了神，順從的點了點頭，“好。”
帝宸被他乖巧的模樣取悅，伸手牽起念笑的手，拉着人往外走。
散人真君跟在身後，嘴角微抽，這傻徒弟好色的毛病算是好不了，活該被壓。
“誒，你們夫夫咋就不知道尊老愛幼等等本真君！”
聞言，前面的某“夫夫”二人身子一頓，兩人都有些不自然，帝宸鬆開念笑的手，轉身傳音吩咐二泡去將魔鬼族的小黃魚送到天山，念笑自顧自的走到庭院裏的石凳上坐着。
散人真君瞧見這一幕，不禁挑眉，這千年不見，兩人的反應也太怪了？
千年前為對方死去活來，千年後平平淡淡的還有點小彆扭感，ヾ{?｀Д′?}我擦，不會是要分手？
帝宸這犢子莫不是有外遇了？
別問他為啥不懷疑念笑，他家傻徒弟坐在板凳上，小眼神一直飄着帝宸，再說了要是傻徒弟想分手，那也是帝宸做錯事了。
散人真君自帶“神奇濾鏡”，大型區別對待現場版。
“傻徒弟，去給為師取點瓜子來。”散人真君坐在假山的大石頭上，二郎腿吩咐道。
念笑挑眉，轉頭看了眼帝宸，默默的去師傅寢殿取瓜子。
待念笑前腳一走，散人真君身影瞬間出現在帝宸面前，問道：“你和傻徒弟咋回事？”
帝宸：“我們沒事。”
他們確實沒事，但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兩個不自在的模樣太明顯了。”散人真君掏出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嗑瓜子。
帝宸瞥了一眼他手中瓜子，“你支開十七，就想問我這個？”
“不然嘞？你以為本君想和你這大冰塊說什麼？”散人真君白了他一眼，繼續道：“你們千年不見面，好不容易重聚了，不滾床單，出來烤魚，帝宸你不會是不行？”
說著，他眼神望帝宸身下飄，意思明顯。
帝宸黑着臉，側過身道：“不是。”
散人真君眼睛滴溜溜一轉，又問道：“你不喜歡我徒弟了？還是我徒弟不喜歡你了？哎呀，你這人就是悶騷，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啊？要是不好意思說，你就親他啊！沒有什麼是親親抱抱解決不了的，實在不行就上了他！”
……等等，他口中的“他”好像是自家徒弟，嗶了狗了，貌似站錯隊伍了，他可是念小笑的娘家。
帝宸眉宇間有一絲鬆動，他道：“千年後的他，心思好猜。千年前的念笑性格，我捉摸不透，我怕…”弄巧成拙。
散人真君嘴角一抽，大哥你是在秀恩愛嗎？
“怕什麼啊？無論他是誰，他都是那個肯為你生，為你死的念笑。你為何不能理解為千年後那心思簡單卻又極度傲嬌的念笑才是他的本質呢？帝宸你可知你現在的行為，會傷到念笑的心？”
那孩子看着心思難以捉摸，但實際上確實個孩子心性，嘴上硬心裏軟，別人對他好都記在心裏，如若不然恢復記憶后他又怎麼會叫自己師傅，對自己言聽計從與以前毫無差別。
帝宸身子一頓，是這樣嗎？
他不禁苦笑，看來自己還不如散人了解他，真是不知念笑看上自己哪一點。他心不細還想的多，總是誤解念笑的意思，一無是處。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散人真君收起剛才的嚴肅臉，轉身坐在台階上不去看帝宸，繼續嗑瓜子。
“師傅，你不是有瓜子嗎？怎麼還讓我去取？”念笑將手中瓜子懟給散人真君。
散人真君接過瓜子，直接揣進自己懷裏，理直氣壯說：“我怕不夠吃！不行啊！孽徒，翅膀硬了，為師還沒老就不願搭理為師了？”
“……”念笑決定遠離日常抽風不講理的神經病師傅。
這時，二泡身影出現在院內，手裏拎着一袋子還在拚命掙扎的小黃魚，畢恭畢敬道：“魔帝大人，您要的小黃魚到了。”
伸手接過小黃魚，帝宸道：“打盆水來。”
“是！”二泡身影再次消失。
帝宸將小黃魚丟在地上，隨手拿起一條，拽下腰間白玉短笛，命令道：“無煞，bǐshǒu。”
無煞：“……”
作為一名殺過人，砍過黃瓜，最後還要用來殺魚去魚鱗的武器，無煞覺得自己心累ing。
它只想做一個安安靜靜的殺人武器，不行嗎？
念笑同情的看向無煞，心道：這年頭，沒一兩個絕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武器…
起身踱步走到無煞身邊，調笑道：“無煞啊，別掙扎了，認命！”
無煞委屈扒拉的掙脫帝宸魔爪，一頭扎進念笑懷裏蹭了蹭，發出“嗡嗡”的聲音，表示着對帝宸的不滿。
“哈哈哈，無煞，別蹭了，本王怕癢~”念笑笑呵呵去拽懷裏的無煞，身子一個不穩，朝左面倒去。
帝宸見狀連忙拉住念笑的袖子，一個用力將人拉進自己懷裏，念笑嗅到帝宸身上的白蘭花香，臉頰微紅，掙扎着要起身，“那個，謝謝了。”
“多虧我，十七才沒摔倒，如今卸磨就殺驢，一句謝謝就像了事？”帝宸見他紅着小臉，心裏泛着一絲漣綺，忍不住調侃。
看來散人真君說的對，念笑的本質就是千年後的小嬌包，有趣的很。
聞言，念笑一時沒反應過來，眨巴了下眼睛，這貨剛才還與自己很拘謹，如今怎麼又撩起自己了？
精分？還是受刺激了？
帝宸慢慢靠近念笑，低頭在粉唇上輕輕嘬了下，抬手揉了揉念笑的頭，溫聲道：“去哪邊等我，很快就好，等你吃飽了，我有話和你說。”
說著，伸手將無煞從念笑懷裏拿出來，手指有意的劃過念笑胸膛，眉眼染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