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魘宮
一行四個人朝着山麓的小道走了走,瞧見不遠有一個村子,寄清漪扶着蕭晉回頭沖何清訖說道:“你走去看看。”
何清訖把小白放到了地上,自己走到一家房門前,敲了敲門道:“有人嗎?”
沒有人回應,何清訖又問了一遍還是沒有回應,就在他正準備轉身去敲另一家的門的時候,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位婦人從縫隙瞄着他,何清訖忙說道:“這位嫂嫂打擾了,我們是從帝都來此迷了路的,不知能不能留我們幾位半宿?”
婦人滿眼的戒備道:“你們這麼晚了還滯留在外面,這段時間外面不太平,我也不敢收你們。”
何清訖聽聞此話,忙說道:“嫂嫂且慢,我們還有一位受傷的朋友,你若不搭救那我朋友就要有危險了。”
說著轉了轉身子,將蕭晉映入婦人的視線。婦人愣了愣道:“抱歉,家中沒有主家,我也不敢帶人回家。”
然後‘嘭’一聲把門關上。幾人皆是一愣,還沒緩過來神兒呢,就聽到不遠處的茅草屋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一位老翁,老翁沖他們招了招手便轉身進屋了。寄清漪見此連忙帶着蕭晉走了過去,何清訖拉着小白的手也跟在了後面。
他們走過去的時候老翁已經把油燈點上了,他們幾人站到這個屋子裏顯得有些擁擠,因為這個茅草屋子實在是有些小的過分。老翁咳了一聲啞着嗓子道:“老叟家裏也沒有什麼凳子共你們坐着,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去拿些茅草撲在地上,你們坐茅草上面挨到天亮就好了。”
說著看了看外面的天說道:“看樣子這天也快亮了。”
寄清漪看了看蕭晉,對老翁說道:“也不知您家裏有沒有草藥,能不能勞煩您拿一些止血草藥,我朋友方才吐的血有點兒多……”
蕭晉臉色黑了黑:“我又不是外傷,你拿止血的草藥給我覆哪兒?”
寄清漪愣了愣道:“那你這樣不採取一些措施會有危險的吧。”
蕭晉搖了搖頭道:“無礙,我睡一會兒就好了。”
正說著老翁已經把茅草拿過來了,老翁笑了笑道:“老叟這可是把房頂上的茅草都擼下來了。”
何清訖接過來,跟老叟道了聲謝,老叟拿過茅草也沒有回到床上接着睡覺,坐在那裏看了看蕭晉和小白道:“讓這個小孩兒和這位受傷的去床上睡吧。”
何清訖看了看睡著了的小白,點了點頭將他抱起來放到了床上,寄清漪也扶着蕭晉躺到了床上。
老叟見此笑了笑道:“你們幾人是從帝都而來?”
寄清漪點了點頭:“正是。”
老叟步子顫顫巍巍的,他走到屋子裏僅有的一個凳子上坐下說道:“劉二毛前些日子失蹤了,劉家媳婦家裏每個主事的自然不敢放你們進去的。”
“失蹤了?”何清訖問道。
寄清漪想了想說道:“是不是還是剛才那位老闆娘的事情?”
老叟一聽問道:“哪位老闆娘?山麓上的那家客棧?”
寄清漪點了點頭道:“正是,我們剛和那位老闆娘打過交道,我這位朋友正是和她交手的時候受的傷。”
老叟點了點頭道:那位老闆娘可是和近幾日的失蹤案有關?”
寄清漪點了點頭又說道:“聽那名女子說,她是魘。”
老叟臉色變了變:“可活死人肉白骨的魘魔?”
何清訖忙接口點頭道:“正是,您也知道?”
老叟臉色更差了,寄清漪見此又說道:“那名老闆娘似是想救自己的心上人。”
老叟愣了愣說道:“那……那不是什麼老闆娘,那是我女兒……”
何清訖和寄清漪皆是一驚,愣了愣說道:“您的女兒?”
老叟嘆了口氣,眼神渾濁道:“不瞞你們說,老叟家中本來十分殷實,在小女十二的那年,她突然吵着要去私塾,女子哪有去私塾的,老叟便給小女請了以為先生。可小女是個從小便養在閨房,不曾見過外人的姑娘,自然是沒見過除了家中下人之外別的男子。”
“這先生本是一位秀才,我見他文采和品行都不錯就請他為老叟的小女教書講聖人書,先生長得眉目清雋小女長時間與他相處便對這先生有了感情,求着老叟幫她同先生交代。那時她才十二歲,老叟如何能讓她出嫁?於是便將她訓斥了一頓,並將那為秀才給辭退了。”
“後來老叟的小女便不吃不喝,和我鬧絕食。老叟待小女比較疼愛,自然是捨不得小女這般的,於是便同意了秀才再次老叟家同老叟的小女教課。也不知道那秀才同她說了些什麼,她以後是在沒提起這件事情,再後來就是事情的開始了。”
“老叟的小女已經及笄,與道理是可以出嫁看了的,老叟便同她張羅着人家,這時她便同我說非那名秀才不嫁。那名秀才是已經有了妻子的,我怎麼同意自家小女去做別人的妾?就將她關在了家中。可當晚她就自己逃跑了,自己跑到了秀才的家中,許是那名秀才也是位正經的人,便拒絕了她,老叟去找她,她就在秀才家的旁邊買了間房子。老叟起初是十分憤怒的,但是無奈老叟的小女以死相逼,於是我便沒有在管她那麼多,想着十幾歲的小孩兒等過了這個時間,自己就回來了。”
“可是老叟小看了自己的小女,她在秀才的房屋外面一住就是兩年,當時她那個年齡在不出嫁就是老姑娘了,老叟逼着她跟我回家,她哭着跟老叟說秀才得了重病,需要她配着。她說秀才的妻子卷着錢財跑了,秀才沒有人照顧會死的。”
“於是我便給了她一些銀子,讓她去給那秀才,她卻說秀才是不會要的,她那裏有些銀子可以給他買葯,我強硬的將她帶回了家中並且嚴加看管,逼迫她相親,關了她有十日之久,一日老叟前去為她送飯的時候,看到她將門的窗戶砸開,樓下看着她的家丁都被她砸暈了。”
“老叟前去找她,沒想到秀才這時已經死了,老叟的小女紅着眼睛看着,哭着說:‘我昨夜便是怎麼心中都睡不安穩慌得要死,耐不住便逃出來見他,可他卻是早我來的一步死了,只來得及見我最後一眼,他定是有什麼話想同我說的,他定是有什麼話想同我說的。父親,楚郎已死,女兒願孤獨終老。”
“老叟心中是有些內疚的,便將秀才厚葬了,後來也在沒提起老叟小女嫁人的事,想着家中的錢財也夠養活她一輩子了,可是自從老叟小女回到家中之後,家中便一直不太平,總是會有家丁說府中有鬼,後來更是有家丁離奇失蹤,家中下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後只剩下老叟和老叟的小女了。”
“再後來老叟便去調查是怎麼一回事兒,請了官府的人來,可是這些人來了一夜便嚇得再也不想來府中查案子了,老叟是半點都沒有看到府中有什麼不同的,也從來沒有在府中見到過鬼魅,只是老叟的小女確實是越來越憔悴了,整日都鬱鬱寡歡的。自從秀才死後,她便在沒同我說過一句話,老叟見她身體不好便去請了鎮上最好的大夫,可還沒等大夫進院子,她便說道:“‘父親不必請大夫來瞧我了。’”
我驚的一愣,剛想問她如何知道我請了大夫,她便笑了笑,那笑容不像一個妙齡女子該有的陰寒,她說:“‘父親,府中的事情都是我乾的。’我被她的話驚的不知道說什麼,她看着我,就在我的眼前就這麼消失了。”
“後來我散盡家財去找老叟的小女,有人卻只說在朝陽縣見過一面,以後去哪兒便不知道了。再後來我便憑着一些消息,知道了在老叟的小女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她是被魘宮的娘娘收做了做了魘魔,容貌可常青不衰,心頭血可活死人肉白骨,只是死後不入輪迴道,也便就是只要一死就是魂飛魄散。”
寄清漪一驚,開口問道:“天下竟有這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
何清訖碰了碰她說到:“許是幻術而已,怎會有人真的常青不老,或許是修習此法有違背天道,所以才會有損害下輩子福德一說。”
老叟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許是這樣吧,那山麓的老闆娘早就死了,現在的老闆娘正是老叟的小女,她最初到此的那一天我便見過她了,魘魔可以幻化成事件極美女子,只是這眼神是變不了的,我最初不知她為何來此,現在想是知道了。”
老叟頓了頓嘆了一口氣:“原是以為來看我,沒想到卻還是為了那些害人的事情。”
寄清漪看着老翁十分的落寞,便開口道:“這世間事情皆是有定數,您小女或許天命如此,她有她自己活法,怨不得您也怨不得別人。”
她頓了頓有說:“求而不得,本就是常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