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遇母蟲;擊殺!
屍髓母蟲!這個千年前曾經肆虐古彝寨的大蟲子,作為吃人的鼻祖,這次想把我們整個騾隊當成十全大補菜給吃下去??
在牛王寺地底古墓的時候,到最後只剩下我,種馬和李安三個人,先遇上陰陽屍,後來被心懷鬼胎的大蟲子攔截,在蟲肚子裏還要面對那個有着古彝寨首領面孔的三臉粽子,只有逃命的份。
但,此時不同往日,現在我們有幾十個能打的人,還有火器,怕你我以後就不用混了!
騾隊的人個個訓練有素,就算看到如此巨大的蟲子,也只是短暫失神便冷靜下來,井然有序地把騾子牽到山洞更深處安撫它們。
而我們這些在岩石上的人則拿着火藥槍或長刀,爺爺拄着他的登山杖,警惕地注視着大蟲子。
“娘的,大蟲粽子,你之前竟然敢吃了小爺,我今天要是不給你來一百個白刀子進去,綠刀子出來我就叫你爺爺!”種馬對着屍髓母蟲叫囂着,但是他知道大蟲子的一些手段,沒有直接衝過去,而是拿起火藥槍就對着大蟲的腦袋開火,“砰!”在洞裏這槍聲更讓人感覺震耳欲聾。
火藥槍對付“撮阻羿”還尚可,但是僅憑一支火藥槍,估計連給這大蟲子撓痒痒都不夠。
雖然一管火藥槍對屍髓母蟲起不了什麼傷害,但種馬的行為明顯激怒了它,大蟲子發出難聽的嘶吼,更多的身體爬出地面,“咻!咻!”從它身上甩出若干觸手,眨眼間就將站在石頭上的幾人裹回去,送進蟲嘴不見蹤影。
我默然,這三人應該不會像我們那樣幸運,之前我們被吞下去沒死,是因為那蟲子當時有它的打算,現在它受了傷,這次留在這裏聚集大量的“撮阻羿”,恐怕就是想藉此療傷,這會兒被吞下的人,九死無生。
“阿余,這是吃人的鼻祖阿余,我聽長輩說過!”騾隊裏還是有人認出來了,一開始為了穩定軍心,我們並沒有把關於阿余的猜想給所有人說。
騾隊終於還是開始騷動起來,爺爺見狀,立刻過去對他們低語了幾句,馬上就把即將擴大的騷動遏制了下來,這老爺子,到底年輕的時候對馬幾山寨做過什麼事啊,這些彝家人怎麼好像個個都很敬仰他,有機會我一定要問問。
蓮蕊見族人被吃,絕美的臉龐湧上了一層冷煞,拉開弓箭連珠箭一般射向大蟲。
“沙馬!阿赤!阿木!”阿喜雙眼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扔下火藥槍,提起長刀沖向屍髓母蟲。
我們在剛才開小會的時候,曾經給他們講過一些牛王寺地底古墓的重點,他們都知道屍髓母蟲的手段,但是知道歸知道,躲不躲的開,就看個人本事了,就好像你知道羅本喜歡內切射門,那又怎樣,防不住的還是防不住。
阿喜的武力值真的超出了我的預估,他不僅躲開了纏向他的觸手,還成功地欺近大蟲,揮刀猛砍,大片綠色汁液隨着被砍的傷口噴涌而出,將阿喜染的滿身都是。
屍髓母蟲之前被李安製作的土炸彈炸傷了,露出的部分其中有一截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有一個雙人合抱大小的洞,對它的行動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不能再像在地底那樣靈活地吞吃活人,所以它在被阿喜發狂似地猛砍后,甩出更多觸手卷向阿喜。
“嘩啦啦”,屋漏偏逢連夜雨,從屍髓母蟲拱開的地方又爬出大量“撮阻羿”。
“阿喜,快回來!”我們焦急地喊道。
騾隊的火藥槍早已冷卻完畢可以再次開火,但阿喜和目標都在一起,投鼠忌器啊不能發射。
種馬此時也收起了戲虐的神情,凝重地握住長刀,在思考怎麼辦,雖然是情敵,但人命關天!
更何況阿喜是此行的主力,他曾經跟隨族裏的老獵手進去過“嘿祖啦噠”裏面的外圍,還是騾隊的領隊,不管從哪方面說我們都不能失去阿喜。
蓮蕊更是急得直跺腳,她箭術再好,也對數量巨大的怪物束手無策。
我正準備豁出去再使用罡步進去救人的時候,一個迅捷無比的身影掠進怪群,幾個呼吸之間,大片“撮阻羿”的斷肢散落一地。
爺爺出手了。
“藏形隱跡,步我罡魁!”爺爺的罡步比我優雅熟練多了,他從登山杖里抽出一柄軟劍,左點右刺上下揮灑,但凡被擦着的“撮阻羿”,統統斷裂,爺爺的這把軟劍及其鋒利,我小時候想玩,被爺爺少見的嚴厲喝止住了。
爺爺三下五除二,乾淨利落地斬殺數群“撮阻羿”,迅速到達阿喜身旁,“咻!咻!”幾條觸手竄過來襲擊他們,被阿喜和爺爺劈擋開去,騾隊的槍手瞄準除爺爺阿喜靠近大蟲位置以外的部位猛烈開火。
“嘶!嘶!喳!”屍髓母蟲狂吼之下,洞內的“撮阻羿”不再攻擊爺爺他們,而是迅速朝騾隊方向游弋過去。
爺爺和阿喜前面沒有了阻擋,就近迅速退到最近的大岩石上面去了。
“對不起,龍王,大家,我剛才太衝動了。”阿喜說道。
“哈哈,年輕人有血性是好事。”爺爺笑道。
“咻!咻!咻!”多條觸手朝我們襲來,在大蟲肚子裏的陰影還沒完全消除,我狼狽滾下岩石,迅速看了一眼,爺爺他們也順利地躲掉了這一波攻擊,現在母蟲攻擊範圍鎖定在爺爺,我,種馬,阿喜和蓮蕊五人身上,而“撮阻羿”則攻擊其他人。
瑪德,這大蟲子活了不知道多久,真成精了?看樣子還想將我們各個擊破!
但現在就算我們知道大蟲子的打算,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騾隊的人更沒辦法為我們輔助,他們要安撫騾群,還要面對“撮阻羿”的攻擊,但自保暫時沒問題。
我們必須儘快解決大蟲子,否則等洞外的火牆燃盡,更多的“撮阻羿”攻進來,搞不好我們真的會團滅在這裏。
屍髓母蟲發現光憑觸手是無法捉住我們五人的,它開始發瘋了。
它從地下爬出更多蟲體,高聲嘶吼,我猜它要多半搞事情了,種馬也似乎有所察覺,我們同時大聲警告其他人:“小心,這蟲子要鑽地了!”
這次我們有幸看到大蟲子是怎樣鑽地的,比兩輛和諧號動車拼接在一起還要巨大很多的屍髓母蟲,將身體縮小一倍,從它佈滿苔蘚厚厚的褶皺里翻出無數鋸齒狀的物體,龐大的身體就像被安裝了一台巨大的渦輪增壓發動機一樣,劇烈旋轉着鑽入地下,這動作快的完全不和它巨大的身體匹配。
“卧槽,大蟲粽子發瘋了!大家趕緊分散跑啊!蓮蕊妹子,你過來跟着我,我有經驗。”種馬大呼小叫。
“咯咯,你自己躲好別再中毒就行。”蓮蕊巧笑倩兮。
“小龍王的朋友,請照顧好你自己,現在彝家的勇士們暫時沒空來救你。”阿喜補刀。
“我們盡量分散開點,如果靠的太近容易被一口端。”我大喊道。
“它有傷,這樣堅持不了多久,先自保,看準機會再想辦法反擊!”爺爺說道。
洞內的地面就像一直在地震一樣,“噗!”屍髓母蟲鑽到種馬站的那顆石頭那邊去,它被石頭阻礙住了,這要是放到平時,估計它也就放棄了,但此刻它心中只有把我們吃掉的一個念頭,一發狠,凶性一上來,只見有幾個大象腦袋那麼大的石頭一口就被它吞下肚了,種馬逃命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在看到大蟲子的血盆大口的時候,根據之前在地底的經驗,早就撒開腳跑了。
瑪德,這大蟲子不光可以用來修地鐵,還可以用來耕地,在我這樣想着的功夫,它又如法炮製把我們五人都追了個遍,隨着它追趕的身形,洞內飛沙走石,大小不一的石塊紛紛被帶起來,我們一時之間不光要逃跑,還要躲避這些被帶起來的石塊,被這些石塊濺出的泥沙擊打到身上都感覺很痛,如果直接被石塊命中,不死也殘廢。
這時候不管是罡步還是凌波微步都沒卵用了,這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空中地面聯合打擊。
我們被追的異常狼狽,開什麼玩笑,這世上能和這大蟲子單挑的人類還沒出生吧!
我們在各個大石頭之間來回狂奔疲於奔命,靠裏面騾隊的地方倒是有更完整巨大的花崗岩構造,但是我們不能往那邊逃啊,屍髓母蟲現在這種癲狂狀態,難保它不會對承載着我們希望的騾子們做出虐待動物的行為。
我正在擔心老爺子的身體吃不吃得消,“乖孫,現在只能靠你自己自保了,你一定要小心啊,不然我歐陽家就絕後了!可惜你還沒有續后香燈,不然就能死而無憾了。”老爺子的聲音從一塊大石頭上傳過來。
我趁屍髓母蟲追趕阿喜他們之際,瞄了一眼爺爺,這老爺子氣定神閑,我想在的樣子比他狼狽十倍,我還是擔心我自己吧。
“完了完了,這大蟲粽子是不是在山裏吃錯藥了啊?這麼興奮,難道吃了我愛一條柴?我要跑不動了!彝家的勇士們,快來救救我這個遠方的朋友,你們未來的山寨女婿!”這時候還能這樣呼告的人,也只有大種馬了。
“啊!”蓮蕊忽然驚叫一聲,我一看之下心中一緊。
蓮蕊畢竟是一個才十九歲的女生,任憑她從小艱苦卓絕地把身手練的再好,體力始終有限,在經過了持續的大戰之後,又被大蟲子這麼一頓追趕,體力不支是遲早的事。
屍髓母蟲發現有人摔倒,它當然不會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大頭一扭,就往蓮蕊那邊飛快地鑽過去。
我,爺爺還有阿喜這次都離蓮蕊很遠,只能幹瞪眼,種馬這廝表現滿分,他為愛狂奔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看上去竟然比屍髓母蟲的速度還快上一絲。
地面早就被大蟲子鑽的七拱八翹,蓮蕊可能是體力不支被隆起的地面絆倒把腳扭傷了,這才摔倒,加上勞累和驚懼,一時之間無法爬起。
種馬在快靠近蓮蕊的時候,用貼地飛行一般的動作滑過去抱住蓮蕊就往旁邊翻滾,就在他們滾開的一瞬間,蓮蕊剛才摔倒的地方一大片泥土轟然陷落,一張巨大的蟲嘴顯現出來。
種馬抱着蓮蕊滿身泥土,髮型亂了也沒注意到,蓮蕊從他懷抱里掙脫出來,眼神里閃爍着某種無法言語的神情,不過種馬只顧着回味剛才抱住蓮蕊的感覺,現在他腦海中估計一片空白,沒有發現。
眼看到嘴的獵物丟了,它似乎感覺這破壞它好事的人味道如此熟悉,它愈加憤怒,再次朝種馬和蓮蕊鑽過去。
種馬剛才救人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體力,蓮蕊腳上有傷,還附帶沒有力氣,眼看兩人就要被吃掉,我們難受地閉上了眼睛,大種馬難道就要命絕於此?
“砰!砰砰!砰砰砰!”密集的槍聲響起,是騾隊的人來支援了,他們終於趕在我們被幹掉之前解決了跟隨屍髓母蟲進洞的“撮阻羿”。
屍髓母蟲太長了,大量蟲體裸露在外面,加上身形巨大,無疑是最好的活靶子,被幾十桿槍這麼齊射,就算它抗擊打能力再強,還是會感到不舒服的吧。
屍髓母蟲這次攻擊再受阻,它停止了鑽地,又是一陣蠕動,地下再次鑽出一大截蟲體,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沒看見尾巴在哪裏。
我去!這貨到底有多長啊?我開始相信牛王寺地底陰陽屍墓室里的壁畫是真的,那從山頂到山腳,被無數打着火把的古代彝民們抬下山的大蟲子。
“迅速遠離!到騾隊那邊去!”這時候爺爺喊道。
我們如夢初醒,這蟲子沒鑽地了,我們還不趁機趕緊溜更待何時,到騾隊那邊去,我們有裝備有吃的,能抱團取暖,再不濟也有一個負隅頑抗的機會。
“咻!咻!咻咻!”屍髓母蟲甩出幾根比之前更長的觸手,轉眼間就把已經跑不動的我們給捲住,開始往它嘴裏拖。
我恍然大悟,這蟲子之前讓我們耗盡體力就是想等這一刻啊,光用觸手對付我們,我們躲避的太輕鬆,所以它就採用這個戰術,我們在想快速解決它的同時,它也在套路我們。
爺爺仰天長嘆,阿喜被裹住的時候長刀都弄丟了,徒勞地掙扎着,蓮蕊沒什麼表情,種馬倒是一副死而無憾的樣子,我靠,我不能認命啊!
我們被觸手捉住后,騾隊就騷動起來,很快,從騾隊裏面衝出兩個人,每個人提着一個汽油桶,腰上別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火把。
屍髓母蟲此時沉浸在捉住我們的喜悅中,正全力將我們五人朝它的大嘴裏拖,彷彿想讓我們體會臨死前的恐懼,它慢慢地拖着我們,所以渾然沒有注意有兩個人朝着它有傷口那邊快速移動。
這大蟲子從牛王寺地底一路鑽過來,經過幾天的修養,被炸出的傷洞本來已經被一層半透明的皺褶包裹住了,但剛才它為了追逐我們,這麼一使勁,又崩開了。
我們隱約能猜出這兩名騾隊的人要做什麼。
阿喜牙眥欲裂,大聲命令他們回去。
爺爺說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種馬和蓮蕊默然沒有出聲。
而我,我怕死,但是同時又不願意看着這兩名不知道姓名的彝家漢子為我們送命,所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只能默然。
這兩名勇士在沖入屍髓母蟲傷洞的整個過程中,始終一言不發,但我知道,此時無語勝過千言萬語,不管他們此前做過好事還是壞事,從現在起,他們是英雄,至少我做不到這一點。
很快,屍髓母蟲大段蟲體內部爆發出陣陣轟鳴聲,頭部和傷洞伴隨着點點火光,冒出大量濃煙,它再次遭受致命重創,纏在我們身上的觸手卻不見鬆開,而是將我們勒得更緊,這大蟲子臨死之際,竟是想把我們拉入它的火口中同歸於盡!
剛親眼見到有人為了救我們而犧牲,結果竟是徒勞的,我們跟着就要死了嗎?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爺爺一個魁星踢斗,劍鋒飛舞,只聞其聲,不見其形,我,種馬,阿喜和蓮蕊身上纏着的觸手一一斷裂,隨後我們被騾隊的人架着回到騾隊。
除了爺爺他老人家見慣風浪,我們都淚流滿面,蓮蕊泣不成聲,阿喜和其他騾隊的人雙眼通紅,彷彿彈藥不要錢一樣地朝大蟲子瘋狂射擊,直到好幾把槍炸膛才停下。
屍髓母蟲嘶吼了良久才停止翻滾,看起來應該是死透了。
擊殺了大蟲子,我們卻沒有感到絲毫的開心,除了剛才那兩名勇士,在這場和“撮阻羿”的戰鬥中,騾隊又損失了三名好手。
我找了個機會悄悄問爺爺:“為什麼老爺子你不一開始就這麼做,非要等兩個人犧牲才暴起發難?”爺爺道:“一開始這麼做是徒勞的,我要等最好的機會。”我還是無法接受有人在面前死去,爺爺看着我小聲地認真說道:“人生如戲,每個人出生以來就有一個上天賦予他的角色,無論你怎麼掙扎,你都只是在表演屬於你的戲份,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屬於自己的角色演繹出自己的風采!”
我還是不太明白,爺爺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沒有再說話。
隨着屍髓母蟲的死亡,“撮阻羿”也作鳥獸散消失不見,隨着一聲雷鳴,下起了傾盆大雨,讓我擔心的山火看來是不會發生了,看着洞外滂沱的大雨,我們的心情變得異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