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王的兒子
我端着碗，哧溜哧溜的吃着面，看着外面的熱鬧。
從小到大，這樣的事早就見慣了，只是像這女孩這麼激烈的，還是第一次。
男人不住的吼女孩，想讓她安靜下來。
老太太沒辦法了，沖屋裏大喊，“九奶奶！九奶奶！您快出來看看哪！”
我媽走到院子裏，看了女孩一眼，一聲斷喝，“哭！”
女孩嚇得渾身一顫，頓時不敢哭了，愣愣的看着我媽。
我媽一陣冷笑，“站起來，自己進屋！”
女孩咽了口唾沫，想站起來，卻站不起來。
老太太和男人剛想扶女孩，被我媽攔住了，“別管她！站起來，要不就爬進去！”
老太太心疼孫女，糾結的看了看我媽，又看了看女孩，嘆了口氣，鬆開了女孩的手。
女孩趴在地上，臉色蒼白，冷汗如雨，她不敢看我媽，也站不起來，猶豫了片刻之後，她一步步爬進了前廳。
我媽媽看看老太太和男人，“大娘您跟我進來，這位大哥，你在院裏等着。”
“好！好！”孫大娘趕緊說。
“九奶奶，您受累了”，男人滿臉的擔心。
我媽點點頭，帶着孫大娘轉身走進了前廳。
我一碗面也吃完了，把碗往桌上一放，抹了抹嘴，感覺還是餓。看廚房裏還有饅頭，我隨手拿了兩個，吃着走出了廚房。
經過前廳的時候，我無意間看了一眼那女孩，女孩也正瞟向我。四目交匯的瞬間，女孩眼睛一下子圓了，嗷的一聲怪叫，嚇得昏了過去。
幾乎同時，一個很矮的女人樣的小人兒從女孩右肩跌落，匍伏在地上，渾身發抖，體如篩糠，不住的磕頭。
我媽的眼睛一下子落到了我的身上，“吳燁！你幹嘛呢？”
我叼着饅頭，“啊？我……”我拿下饅頭，“我沒幹嘛呀？”
我媽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看看地上的小人兒，又看看我，她眼睛裏閃過一絲興奮，清清嗓子，“去去去……廚房吃去！小孩子家的，別在這看！”
“哦！”我自覺無趣，沖院裏那男人尷尬的一笑，拿着饅頭溜回自己房間裏去吃了。
饅頭吃完之後，女孩也好了。
張大娘走到院裏還在千恩萬謝，“九奶奶，這孩子真是多虧您了。這一天的功夫，換了兩家了，我就說么，還得到您這來！”
我媽平靜的笑了笑，“沒什麼大娘，孩子這幾天不能見生人，你們都注意點，養個三五天就沒事了。”
“好好好！”張大娘說著沖男人一使眼色。
男人趕緊掏出一摞錢，雙手遞給我媽，“九奶奶，這個您收下！不多，就是點心意。”
我媽看看那錢，“這點小事，不用。”
“哎呀這可不行，這規矩我懂！”男人堅持。
“我說不用就不用”，我媽說，“這孩子與我兒子有緣，以後少不了麻煩她。今天這事，就當為他們結個緣吧。”
男人看看張大娘，“這……媽您看……”
“九奶奶說不用，那就是不用”，張大娘說，“老三啊，這個事咱得記着九奶奶的恩啊，等惠子好了，你一定要多叮囑她！”
“我知道！一定！”男人說。
而那個叫惠子的女孩，面無表情，好像還沒緩過勁來。
我把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裏，轉身去我奶奶屋裏繼續找吃的了。
我就是餓！特別特別的餓！
我爸媽很孝順，所以爺爺奶奶房間裏常備着點心，每隔幾天就換新的。
奶奶一看我說餓，趕緊拿來點心盒子，“來！撿好的吃！”
我往炕上一坐，抱着點心盒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肯定是你媽忘了給你窩雞蛋了”，奶奶說，“看把孩子餓的，我就說讓她多煮點，誰想到老張嫂子來了。我也是，給你爺爺打完電話說你沒事，就忘了去廚房看看了。哎，這人老了呀……”
我一笑，“沒事奶奶，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估計您就是給我煮一大鍋，我也不夠吃。”
“說的是啊”，奶奶納悶，“一場病，把胃口給打開了？”
“沒準！”我把一塊核桃酥塞進嘴裏，“正好我給您把這些都吃了，讓我媽給您買新的。”
奶奶笑了，慈愛的看着我，“傻小子，你爺爺晚上就回來了，給你帶了燒雞，留着點胃口，晚上吃雞！”
我笑着點了點頭。
一盒點心很快被我吃光了，我拍拍肚子，竟然還是覺得餓。
我媽走了進來，“吳燁，吃飽了么？”
我站起來，抹抹嘴，“還是餓！”
“小鳳，你看他這是怎麼了？”奶奶有點擔心了，“這點心足有三斤多，孩子怎麼吃不飽了？”
我媽嘴角一笑，“他呀，要長個兒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是胃口開了。”
“哦，那就好，沒事就行”，奶奶放心了，她信我媽。
“吳燁，跟我過來，有事問你”，我媽說完，轉身去我屋了。
“奶奶，我先過去啦”，我說。
“行，去吧！”奶奶說。
來到我屋裏，媽媽關上門，在我身邊坐下，又開始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媽，您別這麼看我成么？”
“剛才，你看見什麼了？”她問我。
“哦，一個小人兒，女的，黃頭髮，身上衣服也是黃的”，我說，“她在那姐姐的右肩上掉到了地上，趴在地上磕頭。”
“你以前看見過么？”
“沒有，第一次看見。”
“一點都不害怕？”
我搖頭，“不怕啊，為什麼要怕？”
我媽笑了，“那姑娘是張大娘的孫女，叫張文靜，小名叫惠子。她在外面上大學，去東北玩的時候，在一個古宅里撒尿時被一隻黃皮子盯上了，就纏上她了。”
“黃皮子纏她？”我不屑的一笑，“真有膽子！那姐姐命很硬的，那黃皮子是不是吃錯藥了？”
說完這話，我自己都愣住了，“媽，我……”
“你怎麼知道惠子命硬的？”我媽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知道的，但我就是知道了。
但是我媽這麼一問，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我媽一笑，“惠子命很硬，不過她家風水有點問題，該着她今年有這麼點小災。”
“哦”，我點點頭。
“我還納悶呢，黃皮子一進來嚇得半死，生怕人吃了它”，我媽看着我，“看來我算的沒錯，日子沒錯，你也沒錯，那黃皮子是被你嚇得。”
“被我嚇的？”我一愣，“我又不吃它，怕我幹什麼？”
“因為你醒過來了”，她眼睛又開始放光了，“你是五爺，它怕你吃了它！”
“可我也沒覺得我有什麼改變啊？就是餓而已。”
“你是不是還是覺得特別餓？”
“嗯！”我點點頭。
“因為你前世是龍王的兒子，你是龍，凡間的普通食物滿足不了你，不管吃多少東西，你都會覺得餓”，我媽拉住我的手，“兒子，從現在開始，你會越變越好看，變得比你前世還要好看！”
我心說，難道我現在就不好看么？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穿衣鏡，鏡子裏那個男孩皮膚黝黑，有些瘦弱，但是容貌還算清秀……
我不好看么？
“我本以為，你會完全清醒過來，現在看，還是得需要點時間”，她有些憂心似的，“這情況有點不對勁……難道是……因為他？”她突然想起了什麼。
“誰？”我問。
她看我一眼，沉思片刻，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你開始醒了就好。”
我更不解了，“媽，您越說我越糊塗了，為什麼我要醒過來？我醒過來會怎麼樣？再說了，我沒覺得自己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啊，就是覺得餓了些而已……”
媽媽撫摸着我的臉蛋，平靜的一笑，“兒啊，有些事，你爸爸都不知道，你媽我不是你姥爺命中的孩子，你也不是我命中的孩子……我生了你，你就改變了我的命；可是你的命，也就危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