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身陷險境

第四十九章 身陷險境

見土的地方?

對啊,孔凌風一拍腦門兒,隨即反應過來。

之前,他們只搜查了別院表面,在眾人看來,那麼大一堆藥材,根本無處安放,若是盜賊沒有將藥材運走,定會找個空隙穩當的地方將它存起來。

但他們誰也沒想到,自己腳下竟然就是藏窩點!

“快,聽林姑娘的,趕緊挖。”

孔凌風一聲令下,守候在別院的侍衛齊齊出動,很快,便有人在後院地窖,發現了藏起來的藥材。

林杳前往點過數目,一箱不差,藥材全部在這兒。

“林姑娘,你可真是太厲害了,你怎麼知道藥材還在別院?尋常人一見藥材丟失,肯定聯想到失竊,這次,就連主子都被蒙蔽住了。”

林杳走上前去,伸手將其中一個箱子打開,裏面,全是一尺長短的紅色根莖,頂端繁出五葉,包裹着一朵小小的花蕾。

“因為它。”林杳拿出一株。

“這種藥草,名曰百葉酥,根葉極不相似,根莖呈紅色,花葉呈白色。此藥草有一個特性,根葉相離,根莖便會由原來的紅色,漸漸轉變為白色,只是其中的過程較長,在變化過程中,會出現褐紅,灰紅色的狀態。”

身後,不知不覺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均在為林杳為何能發現藥材而好奇。

林杳掃視一眼,繼續道,“孔凌風,你是否還記得你剛剛有說起,在三十步開外的地方,有發現灰紅色百葉酥?”

孔凌風愣愣地點頭。

“尋常人偷盜藥草,都是連着箱子一起搬走,要留也是在室內留下痕迹,怎會在三十步開外的地方,才遺留下痕迹。”

“這說明,是有人故意留下線索,只是他不知百葉酥的藥性,隨手從箱子中扯下幾株,恰好將百葉酥根葉分離,此為其一。”

“我在事發現場,發現塵土之中有烏羽玉粉末,正是侍衛們所中的迷藥。”

“醫者均知,烏羽玉雖有致幻致暈的效果,但藥效來得極是猛烈,能保持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一柱香的時間,在短短時間之內,將藥材移動一個位置可以,但盡數搬走,卻不是一件容易事,此為其二。”

“這其三……”

林杳徑直走過,指着一人的身後,些微的泥土隨着眾人的腳步而翻起,不難看出,身後有不少泥印子。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就算盜賊再機靈,總歸還是將藥材搬了個地方,來來往往,地上自會沾上些許新鮮泥土,遺留在內室之中。

眾人不言自會。

林杳一番說辭,在場眾人皆是心服口服,就連站在門口聽牆根的蘭隱蘭若二人,也是打心眼裏認可她的分析,然而,這卻令蘭若更加討厭林杳。

“如此心機,還說不是來勾引主子的,誰信!”

蘭若二話沒說,直接衝進去便是一頓質疑,“你確定藥材一分沒丟?那門口的車軲轆印子是怎麼回事?斷掉的枯草,明顯就是被重物碾壓之後的結果。”

故意而為的車軲轆印子?

蕭承越!

“不好,王爺有危險!”林杳雙眼赫然睜大,驚呼出這麼一句,立馬跑出院子,奔馬飛騰,幾個閃影便不見了蹤跡。

若說那些人大費周章,結果重心卻根本不在藥材上,那便只剩下一個意圖,藉以藥材,引蕭承越上鉤,趁機將他一網打盡。

那人這是使了一出聲東擊西,重頭戲其實是在蕭承越那邊!

林杳眉間緊皺,勒緊的馬繩將兩隻手磨得紅紅腫腫,耳邊是穿梭而過的獵獵寒風,每一道割在臉上都是一陣刺痛,她卻全然顧及不得。

此刻,林杳心裏,只有蕭承越!

然而,在她奔赴往蕭承越的方向之時,卻全然沒有注意到,戴在她心口處的十芯蓮石,瞬間又亮起來一瓣。

果然不出林杳所料,小山路不出幾里,便徹底成了廢荒之地,連路都沒有了,四周是荊棘和疊滿山沿的石塊。

常年作戰的經驗告訴她,此處重巒疊嶂的地形,十分危險!

林杳下馬徒步行走,約莫走了一刻,突然見不遠處亂石崩塌,整個山澗已被完全埋沒大半,碎石尚不穩固,還未等她走近,又崩下來一塊兒。

地上,有隱隱約約的血跡從亂石底下滲出,順着地上的枯草,竟將周圍的泥土染得血紅。

這是……已經中了埋伏?

不可能!

林杳儘力壓制住顫抖的心臟,雙眼瞪得血紅,卻始終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她跑過去,伸手從地上沾起一絲鮮血,血還是鮮紅色溫熱的液體,看來,事情剛剛發生還沒多久。

還有救,還有救!

林杳拚命地搬動石塊,突然,一抹黑色從石塊底下露出影子,林杳將之拾起,是一根發簪,她認得,這是蕭承越的墨玉發簪。

腦海中的防線“轟隆”一聲炸裂開來。

這絕不可能,蕭承越那樣機警的人,怎會不知這是圈套。

他曾經作戰沙場的時候沒死,曾經中毒受傷的時候沒死,曾經屢次遭人暗算的時候沒死,今日,怎麼可能被這小小伎倆就奪了命?

林杳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寒風之下,雙手觸碰到這冰冷的石塊,連心都被浸染得冰涼,希望隨着她搬動石塊的動作,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蕭承越你給我出來,我不相信你就這樣死了,你給我出來!”林杳猩紅着雙眼大喊一聲,仍然不停地刨着石塊,雙手的指甲已被磨破,亦是鮮血淋淋。

她臉上開始止不住地慌亂,手上的動作越發拚命。

孔凌風等人隨之趕來,凜冽寒風之中,只見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哆哆嗦嗦地趴在石塊上,不斷地四顧,尋找,周圍亂石成堆,唯她一人猶其惹人注目。

“主子……”

“小姐……”

孔凌風等人亦是驚呼,立即飛奔過去。

林杳手中緊握着那根墨玉發簪,慢慢從石塊底下,爬至頂端。

越過石堆,放眼一覽,另外一側更是觸目驚心的紅,屍首不止有被埋在石底的,還有不少被砸死平攤在荒地之上的。

神經一觸,她跌跌撞撞地想要爬過去,突然腿上一絆,整個人像碎球一般,直接從石堆頂端滾落而下,連帶着大大小小的石塊砸落。

林杳腿上被石塊砸傷,灰撲撲的土漬浸染着鮮血,身旁溫熱的屍體已經被徹底埋沒在石塊底下,幸好她躲閃及時,才險險避過。

她爬起來,翻騰着四周的屍體,全然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口中不住大喊,“蕭承越,蕭承越?”

然而,翻遍屍首,沒有一個是他。

難道他已經……

“蕭承越你出來!你出來啊!”

四周空寂無聲,只有呼呼的寒風斥過,恐懼,如同幽寒的冰湖之水掀浪高漲,慢慢將她整個人吞噬,連帶着希望,一點一點地湮滅下去。

林杳坐在亂石堆下,終於停了手,雙手已經被石塊和枯草磨破,滿手血淋淋的傷口,手中一直緊緊握着那根墨玉發簪。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你不是說你要護我周全嗎?你不是說……只要有你在,我可以什麼都不用怕嗎?我現在需要你了,你又在哪兒啊!”

她緩緩閉上眼睛,從心底里痛聲大呼,一行熱淚滾滾而落,林杳終於認清楚,原來蕭承越在她心裏的地位是何其之重。

即使她不是洛白蘇,即使她一直埋怨蕭承越當時沒有救下小五一家人,即使她知道,蕭承越對她,或許利用之心更甚。

可是,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半分。

每一次遇險,都是他挺身而出,每一次委屈,都是他陪伴左右,每一步都是他替她考慮好安排好,他將自己掩於身後,擋掉艱難,斥身以責,充其後盾。

卻原來,蕭承越一直都將她放在心上,而自己早已動了心卻渾然不知,還將它當作是合作利用的關係……

“你若是需要,本王一直都在。”

林杳揪着心口抱膝痛哭,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回過頭,只見蕭承越披散着一頭墨發,站在幾步之外正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他持着青銷劍背對風口,一身寬大的袍子被拉扯下好幾個大口子,他嘴角染了血,面色隱隱有幾分蒼白,因是墨裳翻飛,看不出身上的傷口。

但手臂,臉,以及脖子處的道道猩紅,還有他此刻儘力隱藏卻只能堪堪用青銷劍支撐着不倒下去的身體,將他剛剛的遭遇顯露無疑。

在他身後跟着三四名侍衛,亦是渾身染血受傷,見到林杳,均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知趣地走開。

“蕭承越……”林杳站起身,一臉震驚地望着他,她臉上還掛着淚,眼睛紅紅的,“你沒死?”

四目以觸,神經之中像有一道光,砰然從心底里迸發出來。

林杳猛地衝過去,徑直撲到蕭承越懷裏,緊緊地將他抱住,放聲大哭,“你還活着為什麼不出來,我還以為你死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一刻,像是所有防備和情緒,瞬間崩塌。

她心裏一直堅守的那些矜持,冷漠,高傲,她的步步為營和絕人千里,在那一刻,在他面前,土崩瓦解,蕩然無存!

蕭承越反手將她摟得更緊,手掌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若我死了,以後誰來護佑你?”

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

兩人緊緊相擁,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一切誤解不攻自破。

林杳埋首在他懷中,淡淡的龍涎香,只有他的懷抱能給予的安全感,她搖了搖頭,哽住咽喉一句一頓,“我不許你死,不許你離開我,若你死了,我就……”

蕭承越第一次見她為自己如此失控難過,心底不由一陣欣喜,捧起她的臉頰為她拭淚。

“若本王今日真的死了,你當如何?”

他本不應該問,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她的真心,他已經知足了,卻還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若他今日真的死了,她會如何?

會在他的墓碑前痛哭三天三夜?還是隨他一起奔赴黃泉,亦或者……轉身將他忘卻,另嫁他人。

林杳執拗地從他懷裏抬起頭,一雙眼睛哭得紅腫,卻突然漾開眉梢笑了起來,“你喜歡什麼花?”

蕭承越一愣。

“若你死了,我就去你墳頭栽花,一日一支,一月一束,一年一遍野,等到來年山花爛漫,芳香滿懷時,我便離開你,永永遠遠地離開你,作為你離我而去的代價。”

……

驕傲如林杳。

蕭承越看着她漾着水花的明眸,明明在笑,卻看得人格外心疼,猶如細針紮下,密密麻麻。

瞬間,如鯁在喉。

繼續伸手將她圈入懷中,“傻丫頭,我要那些有何用?你若在,我便在。”

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蕭承越在心底默默回答。

這番話,他等了許久,今日終於從她口中聽到了,不由得將抱住她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

卻那時,山間傳來一陣轟鳴,從山頂直竄往下,讓人感覺從頭頂到腳底,都在接連震動。

“不好,山要塌了。”

林杳和蕭承越相視一定,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二話沒說,直往後山奔去。

就在二人方一退卻的山澗處,一眨眼的功夫,便見巨石封頂,整個澗道瞬間被堆砌十丈有餘,毫無生靈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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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權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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