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你以為你是誰
外面下着雪,冉子豫一點也不想出去。嘴張了張,“不”字還沒說出口,便被他長。裹攜着,飄飛的暗色錦袍似凌厲陰孽的邪雲。
冉子豫覺得寒風吹在臉上刀刮似的干疼,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冰封水面。冉子豫懵懵地跳下地來。
腳剛挨地就“啊!”地尖叫一聲,一把抱住身旁的軒轅皓。
軒轅皓沒防到她這一手,差點被她扯倒,好在他功夫極佳,微微搖晃了一下便又穩穩地站在冰面上了。沒好氣地捏住冉子豫的瘦臉,“蠢丫頭,你這是做什麼?”
“你又發什麼瘋病!”冉子豫拍開他的手,心疼地捂住被他捏得微微紅腫的臉頰,惡狠狠地盯着軒轅皓,“有人站在冰面上賞雪的嗎?”
“本王不是人嗎?”軒轅皓似乎覺得冉子豫生氣的樣子很有趣,於是又將她撈到懷裏,順手捏住她的另一邊臉頰。“怎麼?怕了嗎?方才剔骨剝皮也沒見你怕。”
“哎呀!哎呀!”冉子豫只能騰出一隻手來抵抗軒轅皓的毒爪,另一隻手還有死死攬住他纖細而結實的腰身,以防滑到。自從沒了武功,覺得自己弱了許多。尤其在這結冰的水面上,活像一隻沒有骨頭的蟲子,沒有東西撐着就爬不起來。
“疼!”冉子豫咬牙切齒地抱怨,“主子啊,不是出來賞雪的么?幹嘛捏我的臉!”
“本王為什麼捏你的臉,你不知道么?”軒轅皓魅惑地笑了笑,狹長大眼幽黑詭冷。
“哎呀!哎呀!”冉子豫不得不抬起臉來,只因軒轅皓捏着她臉頰上的肉往上提。“疼啊!主子,主子!錯了,豫兒錯了!豫兒不該對主子用毒。”
“還有呢?”軒轅皓幽幽道,同時白皙修長的指力氣小了幾分。
“啊啊啊!豫兒不該......不該不跟您說一聲就回本家。”冉子豫眨眨眼。
那張精緻靡艷的臉卻忽然湊到面前,綻着極魅朵魄的地獄之花似的陰笑,“如果你說了,那你如何吸引本王來冉家,又如何借本王之手達到你的目的。嗯?”
自己的小心思被毫不猶豫地拆穿,冉子豫懵懵地眨了眨秋水大眼,“主子......”
“嗯?”微抬下頦,流暢精緻的線條高貴優雅,卻又凌厲冷漠。
“聽說浮玉山風景大越第一啊,正巧浮玉山是冉家本家所在,豫兒費盡心機、不擇手段請主子來,也是為了給主子一個驚喜啊,主子您看!這浮玉山的雪啊都比其他地方的雪要美上十二分呢。”
聽着冉子豫聲情並茂的借口,他緊繃的臉還是忍不住笑了,僅一瞬,便又沉着冷麵,“方才你不是不想賞雪么?”
“哪有哪有。豫兒很想很想。”為了證明自己是想賞雪的,並表現自己被這個大妖孽抓出來賞雪,心情非常高興激動。看似很驚喜憧憬地望着漫天白雪。
嗯......早有人來在河邊備好了燈籠,兩岸火紅的燈火映得雪看上去似乎也紅了幾分,真的......有點美呢。
會心一笑時,下巴被猛然捏住,往上一抬。緊接着便是那張精緻到不真實的妖孽臉......
那冰冷卻極柔軟的薄唇觸到她略乾燥的唇時,便覺有淡淡的甘甜從唇上緩緩蔓延至心臟里。那甘美柔軟的觸感有些像果子凍,味極美,讓人慾罷不能。
他的手伸到她背後,一路向上,托着她的後腦,強迫她抬高臉,更淋漓盡致地承受他的吻。
本來似飄在雲朵間似的享受,忽然一下粗暴了起來,她面上有些不悅,隨後便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大怒。
軒轅皓這是吻她還是殺她?
殺她!一定是要殺她!
大力地拍着他的胸口,用上全部力氣只為推開他,呼吸一口空氣續命。然而那狂暴的吻熱烈異常,毫不客氣地掠奪,霸道地深入,翻天覆地......
終於......冉子豫狠狠咬了他一口,在他短暫的驚訝間,推開了他。自己也受力癱坐在冰面上。
那大妖孽嘴角流出殷紅的血來,在雪膚的襯托下,更顯得他這個妖孽邪美異常。
身後負責撐傘的黑衣皓衛只露出了一雙波瀾不驚的凌厲的冷眼,拿着傘的手卻明顯抖了一抖。冉家么小姐果然大膽,主子都敢咬。
冉子豫還想再放些狠話來着,不想鼻子一陣酸澀,她有不好的預感,很不好的預感。胡亂抓了個柔軟的東西便捂上了鼻子。
“阿嚏——”
滿意地拿那柔軟的東西擦了擦鼻子。嗯......這東西擦鼻子很舒服啊,什麼布料?回去凌雲閣后一定要備個幾大箱子。
順着手中柔軟的布一路看上去,嗯......不僅柔軟,這刺繡這圖騰......低調大氣又奢華......這......這這這這是軒轅皓的......衣服......
“主......主子......”冉子豫尷尬地笑笑。
軒轅皓面無表情,身邊的凌寒戾氣似要將她生生撕裂。她很識好歹地往後挪了挪,眼前漫天暗色華麗的布片飛舞着。
凌亂中,她看見軒轅皓着身白色軟袍幽幽地打量着她。這......“我不是故意的!”趁他還醞釀著怒氣,冉子豫開始辯解。
“豫兒本來在被窩裏好好躺着的,是主子你非要把我扯出來,扯出來就扯出來吧,還不給我衣服。”冉子豫很委屈的說。
那大妖孽優雅地跨着長腿向她走來,她便使勁地往後挪着。終究被他長臂扯住了,往他懷裏一拉。
冉子豫才做錯了事,此刻在他懷裏不敢亂動,乖乖地不發一言,不過他懷裏很是溫暖,她也是樂意不動的。
冷寂的半夜,天幕潑墨似的黑。有朵朵細雪源源不斷地紛揚而下,兩岸的燈籠詭異地紅着,似冰天雪地里燃燒着的不滅鬼火。
而鬼火的主人便是冰面上站着的白衣妖孽男子,懷裏一個淸嫵的長眼女子看似乖乖地,眸子卻不安分地亂轉着。
“主子。”長時間的賞雪,她真的困了,很想回去溫暖的被窩,
“噓。”難得他聲音沒那麼詭冷了,低沉而溫柔。
她並不因此閉嘴,問了他一個她老早就想問的問題,“主子,您既然早知今晚之事,可以早些提醒豫兒的,豫兒也好早做準備,如此不必勞煩主子。”
“你怪本王當時不肯救你的丫頭?”軒轅皓幽幽問道。
冉子豫很誠實地點點頭,順帶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抬起頭來看他,表示她真的很想知道。
“本王為什麼要救你的人?”軒轅皓也低下頭來,看着懷裏的冉子豫,忽然笑了,那笑容彷彿在嘲笑一個天真的不自量力的孩子。
“你以為你是誰?”漫天大雪中,他詭魅的眉眼精緻異常,一顰一笑都似九幽地獄最璀璨的曼珠沙華,驚神泣世的傲氣與冷漠讓她覺得狼狽、
很狼狽。
冉子豫啞言,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掩去眼裏自己都未察覺的黯淡的失落。蒼白瘦弱的臉上,一個她自己也不懂的笑。是啊,她是誰啊?
不過是他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對了,還是一顆丑棋子。而今不過因着主子的幾分顏色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在他的眼裏,自己大概與那些為謀求利益而不擇手段甚至放棄尊嚴與自我的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比他們更噁心吧。
自己手裏沒什麼實權,不過憑藉著他的力量,察言觀色,揣摩人心,找到別人的軟肋,又比常人更狠心一些,所以才到了現在的地步。自己的人還是要自己去守護。
冉子豫暗自嘆了一聲,隨後便很好地斂了神色,慢慢鬆開軒轅皓,顫顫巍巍地站好,對着軒轅皓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主子教訓的是,是豫兒唐突了。”
另一邊的墨香樓十分的不平靜。
家主冉世擎與冉世蒼一同照料齊老太君了,剩下的長老們被皓衛包圍,一個一個地交代自己這一生做的樁樁惡事。豫小姐說了,要用作惡最多的人的骨頭做一把惡人琴。
至於醜人扇.....皓一親自操刀,已經將那麵皮完完整整地撥下來了,交到下一個負責將這麵皮送去制扇的皓衛手裏。
滿手鮮血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像擦乾手似的用白布迅速地擦着手上的血。感覺身後有東西正在靠近,冷眼凌厲起來。
地上的影子現出那人抬起了手。
迅速轉身一把掐住那人的喉嚨,露在外面的眼卻疑惑地眨了一下,採薇?
“咳咳!”採薇痛苦地咳嗽着,直到他鬆開了手,轉身便要走。“等等!”她總覺得她很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皓一稍稍頓了頓腳步,更加冷漠地走了起來。
採薇急了,跑到了他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他的去路,圓眼一睜,憤然道:“攝政王是吧?你們攝政王把我家小姐抓到哪裏去了?說!”
原來是問豫小姐,皓一鬆了口氣,繞過她,便要走。不想,手被另一隻柔軟的溫暖的手拉住了,他身子猛然一僵。
“喂!不準走!我家小姐呢?”採薇並不打算放過他,攝政王抓了她家小姐,她也要抓他的一隻狗腿子,把小姐換回來。一隻狗腿子不夠,那就抓兩隻,三隻,反正自己的功夫也不差。
皓一無語,身子不受控制似的僵在那裏。
“喂!我問你話呢?幹什麼不回答!啞巴嗎?”採薇着急,小姐害了病,這麼冷的天厚衣服都在這裏,病又嚴重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