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惡人琴,醜人扇

第六十五章 惡人琴,醜人扇

“你要幹什麼!”冉子豫抵着他的胸口,直直抬起一雙秋水大眼。冉世封那借口荒誕至極,只消得大笑幾聲。這種搬不上枱面的借口像齊老太君這種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會問下去。所以,現在這些動作都是多餘的!

冰冷的唇輕輕貼在她頸上,極好聽的魔域之音低沉之中攜着曖昧,“干......你......”

冉子豫身子一僵,很快反應過來,對着自己眼前泛着冷光的耳朵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真當她是只聽話的寵物?巳元節時在三清殿上說她曾輕薄他,如今當著本家的長老與太君做出這些事來,她是個女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那皎白的耳垂滲出細小玲瓏的血珠來。

“攝政王殿下!”她大喊了一聲,隨即笑笑,“不要再玩笑了,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孱弱疲軟的聲音越來越小,又是一種商量央求的語氣。眾人自然覺出那丫頭雖投了攝政王這個大靠山,卻卑躬屈膝,也是害怕的。

軒轅皓優雅起身,淡淡道:“也是。”

冉子豫鬆了口氣,這大妖孽總算通情達理了一回。打了個噴嚏后,正色道:“老太君與長老們,哦!還有父親,豫兒有禮了。”

“傷風敗俗的東西,跪下!”齊老太君抬着下巴,樹皮似的老臉拉着。被垂下的皺紋遮得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像兩個小黑洞。

聽着齊老太君這大義凜然理所當然地以長輩的口氣命令她,她心中的怒火猛然升騰。這是怎樣一個自私無恥的人,分明是她設計陷害,卻倒打一耙,以長輩之姿態理所應當地教訓她。只因她不願做一顆聽話的棋子。

“跪下。”沉沉的聲音帶着威嚴與憤怒。

冉子豫笑笑,“老太君,豫兒什麼都沒做錯,你就是喊壞了嗓子,我也不會跪下。”聲音雖軟弱,語氣卻是不卑不亢,絲毫不敢妥協。說罷,看了一眼冉子雄。

冉子雄會意,報以一溫潤淺笑。

眾人這才發現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冉子雄,冉世擎面上一僵,本就因為他的這個嫡子,不少親族在背後笑話他,現在他這個不爭氣的嫡子又捲入了這事裏,頓時後悔在他出生時沒有一把掐死他。“混賬!大半夜的你在這裏做什麼!”

冉子雄微微低頭,謙和順從而不低下,“回父親,四舅與三弟央我來的,說是......說是......安排好了,要嘗嘗未來太子妃的滋味。”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些大膽的話。反正自己的名聲也不大好,不如實話實說,幫么小姐一把,也算幫自己。

冉子豫滿意一笑,還好,她沒信錯人。

“攝政王殿下,聽聞你有皓衛鬼軍,其中不乏善於剝人皮的。”冉子豫看着面前那些人驚恐的神色,柔柔問道。

“豫兒想向您求一把惡人琴,醜人扇。”她笑得嫣然,淸嫵長眼媚色動人。“材料就由我這叔叔公公還有舅舅們提供。”

柔弱軟甜的少女輕音說出這些血腥之話來,更覺得恐怖。眾人難以置信地看着冉子豫。

“惡人琴?醜人扇?”軒轅皓似笑非笑地挑着眉,看向身邊的少女。

冉子豫未束髮,水波似的長髮長長地垂在身後,蒼白瘦弱的小臉上嵌着一雙長而大的眼,目光清澈卻也冰冷。白綾羅裙襯得她越發似朵開在忘川血水裏的幽曇。

“是的,挑出作惡最多的人削肉剔骨製成琴,剝一張最醜陋的人皮製成扇。”

軒轅皓聽得狹長大眼都快樂得半眯了起來,靡麗得越發似修鍊千年的大妖孽。他的小狐狸果然有趣。“小狐狸越發心狠手辣了,本王很滿意。皓一,還不動手?”

冉子豫被他那興趣盎然的詭冷目光一盯,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心狠手辣?和他這個大變態比起來簡直九牛一毛。

“冉子豫,你這妖女,好狠毒的心,竟勾結外人,對家人動手!”冉世封躲在齊老太君身後破口大罵。

“冉子豫,你可知前幾日,你涼州三舅舅一脈回來祭拜先祖,一家老小五十多口人,屠戮殆盡,就是這個攝政王所為,你勾結攝政王,引狼入室,豈要我冉家上下幾百人的性命?”作為家主的冉世擎威嚴道。

“三舅舅家關我什麼事?”冉子豫一邊玩着長發,一邊笑得陰鬱,“你冉家又關我什麼事?翻開宗譜好好看看吧,有我的名字嗎?”

“豫丫頭!”冉世蒼上前幾步,憤然道:“廢了武功還這麼囂張!你忘了你姓冉嗎?”

說到武功的事,冉子豫氣就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這裏人多,她一定跑到冉世蒼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質問他有什麼資格廢她武功。

看着自己小女兒無言地愣在那裏,頭微微低着,身子顫抖。畢竟是自己與芷兒唯一的女兒,年紀小不懂事罷了,他在外多年,沒有好好管教,說起來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有錯。語氣軟了半分,賞賜她似的說:“這次回本家,便是要將你加入鄴城冉氏嫡系。”

冉子豫忽然抬起了頭,一雙秋水長眼因憤怒更加大了,“入嫡系?那豫兒是大娘的孩子了?父親,你還記得南宮芷嗎!”

聽到那個名字,冉世蒼面色頓時一僵,許久,才張了張嘴,沙啞道:“你母親在天之靈,也會高興的。”

“我不信。”冉子豫深吸了一口氣,“娘親不會高興,我也不會高興。”

冉世蒼不是很喜歡南宮芷嗎?他們的情誼是戰場上打下來的,出生入死多年......所以即使南宮芷不是正妻,在府邸里也被當正妻似的照顧着,甚至尊稱為“南宮夫人”。這些......這些都是假的嗎?

南宮芷難產而死的那個晚上,拉着冉子豫的手,叮囑她不要怨恨,以後父親會照顧她護着她。

南宮芷至死都想着他,而他竟想把她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拿給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在他離開后,虐待她,詆毀她......

誰都靠不住,人還是要靠自己保護的。

冉子豫捂着心口,那裏很疼很疼。閉上眼,黑暗之中,彷彿看見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正在哭泣着。淸嫵的長眼裏,晶瑩的淚水一顆接着一顆,瘦削的肩膀抽搐着。

她走進她,撥開胸前的水波長發,心口處染着一朵新鮮的血花,在雪似的白衣襯托下紅得觸目驚心。

冉子豫痛苦地捂着胸口,那是真正的冉子豫在疼。不像千笙散那種咬蝕撕扯之疼,而似有人一把捏住心臟,窒息般的疼。

“冉世蒼!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齊老太君那雙黑豆似的老眼陰沉沉地看着冉世蒼。

“老太君......”冉世蒼低着頭,不敢說什麼。

齊老太君這才覺得稍微舒心了些,在那小丫頭身上受的氣,發在她父親身上也不錯。“我冉家百年世家,世代精忠報國,不曾出過這麼一個豎子。冉世蒼,你該當何罪?”

“老太君,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自以為冉家世代榮光,到頭來不過自欺欺人。冉家早就不存了,先祖‘精忠報國’的榮耀早就毀在你們手裏了。自以為為冉家好,背地裏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三堂哥至死也不知道,你一直由着他的性子,不過把他作為一把刀,不巧得很,今日這刀毀在我這裏了。老太君,你都用順手了吧?不過我想,像老太君這樣的人,應該是未雨綢繆的,所以,還有多少刀?都拿出來吧。”

說了一大段話,冉子豫有些累了,退回到床邊坐下。

“哎喲——”冉世封被重重地扔到床前。

一鬼魅黑衣人從黑暗裏無聲無息地現了出來。對着軒轅皓微微扣頭,利落道:“主子,冉世封要逃跑。”

“么小姐,么小姐,我知錯了,我不是人,都是老太君吩咐我做的,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冉世封逃跑未遂,跪在地上拚命地朝她磕頭,其他長老們相互愣了愣,一個一個地也跪了下去,只有齊老太君與冉世擎冉世蒼直直站着。

“封兒!”齊老太君難以置信地捂着心口。冉世擎與冉世蒼忙扶着她,她含着氣,自然不肯讓冉世蒼扶她,甩手便拒了冉世蒼的好意。

冉子豫很認真地看了看冉世封哭泣着的惶恐的臉,似乎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豫兒瞧着啊,這張臉夠丑,攝政王殿下,就拿他做扇子吧。”

又清了清嗓子,對着不遠處站着的齊老太君,道:“老太君,醜人扇就送給您了,也算豫兒不白來本家一趟。”

“你!”齊老太君當即吐了一口黑血。

“老太君!老太君!”冉世擎急忙扶着齊老太君笨重的身子,“來人,快來人!”

冉世擎喚人帶齊老太君回院子休息時,黑衣皓衛已經開始了執行命令。牙齒打戰的聲音,驚恐的求饒,痛苦的哭泣與慘叫......混着一股新鮮的腥氣......

“大舅舅留步!”冉子豫喊道:“明日上山祭祖,豫兒身體不適,就不去了,至於晚上的入譜儀式,從簡就好,至於其他的,豫兒相信,大舅舅知道該怎麼做。”

冉子豫淡淡交代完,便躺在床上,拉過被子,再側過身子,閉上眼睛不去理會身後的剝皮剔骨......

從前世到今生,自己似乎從來都擺脫不了時代最黑暗的東西。腦海里閃現齣兒時的畫面,一次一次被三姐姐推下結冰的蓮池,的狗爭食,司夫人的逼迫,老太太的嫌棄,父親的冷漠......

一幕幕地掠過......

嘴裏暈開淡淡的腥甜的味道,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一股強大的殺氣與怨恨似乎要衝出身體。

直到一隻冰冷的手忽然覆上她的眼睛,焦箏悅耳的詭冷聲音在耳邊響起:“小狐狸,總聽這些玩意瞎叫如何睡得安穩,出去看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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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世狂妃:鬼面夫君不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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