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她沒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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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手術的日子，肖策緊張的好像是自己要手術一樣。一大早就開始給尹恩菲進行各種重複性的檢查，一切都是為了可以讓陸佑華的造血幹細胞進入尹恩菲體內之後，可以得到最好環境的適應和生長。只有這些造血幹細胞真正適應變成了尹恩菲體內自己的東西，這個手術才算是成功。
陸佑華也一大早準時來到了採集室，準備開始漫長又艱難的過程。
“你要見陸醫生？”
肖策這擔驚受怕的，尹恩菲卻忽然提出了這麼個要求。肖策心裏微微醋意，自然地想用借口敷衍過去。
“這個時候陸醫生應該已經在採集室開始採集造血幹細胞了，沒法來見你。你馬上也要進無菌倉了，也不能出來。”
“那就視頻，求你了，肖策，讓我跟他親自道謝也好。我說不定這一次抗不過去了，總要……道個別吧？他無論怎麼說，也算是我的恩人，你說呢？”
尹恩菲是真的怕自己死在這一次上。灰飛煙滅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再也沒機會看見這個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了。就算許多話不能明說，她也想要最後跟陸佑華說點兒什麼。總的說點兒什麼……
肖策無奈，只好趕緊去採集室查看。進入採集室的時候，那針頭馬上就要扎進陸佑華的皮膚里了，肖策趕緊叫停。
“等一下！稍等一下！陸醫生，柴妍菲想要見你一面，在她進無菌倉之前，想要當面感謝你。”
肖策氣喘吁吁地說出了尹恩菲的請求，陸佑華微微一愣，搖頭拒絕了。
“感謝的話她已經說過了，我不需要她再一次感謝我了。還是趕快抽完趕緊完事吧。”
陸佑華蹙眉回應了肖策，催促着護士給自己扎針。肖策只要再勸說一下，他實在是不想讓尹恩菲失望。
“陸醫生，您就見一見小菲吧。她知道採集造血幹細胞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不適，最重要的是……小菲一直覺得自己不一定能扛過這一次。我是有私心的，我覺得你的鼓勵也許會讓她更加相信自己可以康復。”
肖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陸佑華沉默。他又開始動搖了，他記得自己從來不是這麼不堅定的人，可是對於這個柴妍菲，他總是有種動搖的感覺。而陸佑華堅定，柴妍菲的樣子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自己的動搖，不過是同情。
“陸醫生，您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扎針了？”
護士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陸佑華忽然起身，不耐煩地朝着採集室外面走去。
“真麻煩！快去快回吧！”
陸佑華最終還是沒有拗過自己的心，他跟着肖策去了無菌倉。此刻的尹恩菲，已經是全副武裝，就差陸佑華的造血幹細胞了。
看陸佑華進來，尹恩菲憔悴的臉上瞬間有了笑容，整個人都雀躍了起來。肖策不悅地撇嘴，心裏的醋意翻江倒海。
“佑……陸醫生你來了！”
尹恩菲激動的差點兒說錯話，陸佑華臉上雖然擺着不耐煩的樣子，可聲音還是柔軟了下來。
“聽肖醫生說你非要當面感謝我，實在是沒必要。肖醫生他……”
陸佑華欲言又止，誇讚肖策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很彆扭的。不管從孟傾顏還是副主任醫師這兩方面來講，肖策都是他的競爭對手，而絕對不是朋友。不過陸佑華看着柴妍菲期待的眉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肖醫生他的醫術沒問題的，外科，血液科和急救科他都是專家。你也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理壓力，好好配合治療，一定可以康復的。”
“你說的我都信。”
尹恩菲跟個小迷妹一樣地盯着陸佑華，然後小心翼翼地側目看向了站在一旁滿臉不悅的肖策。肖策一看尹恩菲看向了自己，立馬有了精神，笑臉盈盈地看向尹恩菲。
“肖策你能先出去一樣嗎？我想單獨跟陸醫生說兩句。”
尹恩菲這話一出，肖策臉上的笑意立馬僵硬。他怨念地看了一眼尹恩菲，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無菌倉。肖策氣呼呼地走出無菌倉，迎面撞上了花神婆，嚇了一跳。
“伯母？您什麼時候過來的？您是來看小菲的吧？快，我帶您去穿隔離服！”
肖策巴不得花神婆這個時候去看尹恩菲呢，這樣可以打斷陸佑華和尹恩菲的單獨相處。肖策這點兒小計謀，花神婆怎麼會看不出來。她伸手拽住了肖策，搖了搖頭。
“我不進去，我就在這兒看看就好了。”
“哦……”
肖策失落地應了一句，轉頭看向無菌倉里的尹恩菲和陸佑華，心裏酸溜溜的。花神婆也盯着尹恩菲和陸佑華，她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她相信尹恩菲跟自己說的話。生前的執念確實沒有那麼容易改變和遺忘，她也不打算強求。只要事情不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這些還都算是美好無礙的。
“有什麼話你快說吧，採集室那裏還等着呢。”
陸佑華被尹恩菲盯的渾身不自在，主動開了口。尹恩菲害羞地抿了抿嘴，認真地看着陸佑華。
“其實我這些天感覺很不好，因為注射了太多藥物的關係，整個身子都感覺輕飄飄的。疼也不不知道是不是疼了，每天都迷迷糊糊的。我也從其他的病患家屬嘴裏知道這個病到底是有多兇險，我就是害怕，自己過不去這個坎兒了。”
陸佑華眉頭微蹙，這話說的好像應該跟自己的至親之人說，可是他聽着，也沒有反感。反而想去安慰她，但是陸佑華強忍住了這種衝動。
“我說過了，有肖醫生在，沒問題的。”
“這種事情哪裏說的定啊。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不不，是尹恩菲假如還活着的話，一定會給你很多囑咐的。我呢，就用她的語氣再最後囑咐你一下。那個……一定要按時吃飯，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要着急，不要生氣。不然的話，你的胃痙攣會反反覆復的。身邊一定要時常帶着治胃痛的葯。還有啊，懷南路的那家小酥餅店已經有了外賣服務了，從前你嫌遠，都是尹恩菲給你去買的。現在你只要打電話他們就會送來的，這件事情她跟你結婚前太忙了，忘記告訴你了。這麼久了，你是不是一直沒遲到小酥餅啊？尹恩菲知道你最愛吃的，還有點滴家的青稞茶。對了，尹恩菲有張銀行卡，上面有她存下的三萬塊，在她之前那張床的靠里右邊的床腿下面藏着呢。尹恩菲無親無故的，你也沒有權利拿着她的資料去補全，你記得去把卡馬拿到手裏，密碼是你的生日。嗯……我想想還有什麼……”
尹恩菲完全沒有注意到陸佑華此時此刻的表情，他緊蹙着眉頭，眼中濕潤打轉，握緊了拳頭。尹恩菲這些話，完全將他的懊悔激了出來。這一刻，他承認自己已經後悔了。在沒有看見名利握在手裏之前，他後悔了。
站在無菌倉外的花神婆看見這一幕，冷哼了一聲。
“一副虛情假意的嘴臉，這一切的孽還不都是自己造出來的。”
“啊？您說什麼？”
肖策聽見花神婆自語這些自己聽不懂的話，疑惑地問了一句。花神婆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陸佑華。
“把他叫出來好不好？我閨女等着救命呢！”
花神婆兇巴巴地怒斥了肖策，肖策一怔，趕緊點了點頭進去了。封峭和張靈在一旁看着，同情地搖了搖頭。
“你說這肖策，出錢出力還不討自己未來丈母娘的好。將來要是真的跟小菲結婚了，這丈母娘就夠他受得了。”
“誰說不是呢？老公，你放心，我媽比我還溫柔呢。”
“比你？”
封峭愣住，這張靈生氣的時候，能把自己生吞活剝了。比她溫柔，能溫柔到哪兒去？
尹恩菲沒注意陸佑華的情緒，依舊自顧自地想着還有什麼沒交代的。自己死的太突然了，總覺得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跟陸佑華說。而陸佑華的情緒已經到了頂端，他忽然伸手將尹恩菲抱進了懷裏。
肖策剛進門口，看見這一幕，嚇得腳趕緊縮了回去。他站在門框外，窩囊地吃着醋，卻不敢上前去打攪。
尹恩菲被陸佑華忽然抱住，也是蒙圈了。不過她第一反應還是伸手抱住了陸佑華的身子，這一抱，距離上一次的擁抱，已經是陰陽兩隔的距離了。尹恩菲鼻頭一酸，差點兒落下淚來。
陸佑華只是抱了尹恩菲一下，迅速丟開她，側過葉凡，轉身走出了無菌倉。他要自己保持理智，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沒人給他回頭的機會了。而柴妍菲，也不是尹恩菲。
陸佑華走出無菌倉，看見了站在外面的花神婆。他下意識驚愣地站在了原地，對於花神婆，他有種說不出的畏懼。花神婆冷眼看着他，很不友好。
“我……是小菲要求見我的，我並不是……”
陸佑華尷尬地解釋着，他還記得花神婆警告自己不要靠近柴妍菲的話。花神婆也毫不客氣地看着他，冷冷一笑。
“我知道，不然，我早就進去收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