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OMG,這時代么有空調
7.OMG,這時代么有空調
這當事人的親媽方洛美一直不坑聲。方洛美是個進過掃盲班的人,自詡知識分子一個,萬事不挑先頭髮話的。
楚儒軒在一旁坐着,聽着這些人東說一下,西說一下,他沉默不言,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
方洛美心道,你自己退婚就退了,還搭上我兒子做條件,你這小叔子還真會打如意算盤。
“大哥!大嫂!”楚志賢喚道,“我對軒子怎麼樣?你們是知道的!不說別的,我當兵這些年,每個月的補貼一大半寄家裏,你們這些年用沒用?我知道,我大哥做長子以後要給我爸媽養老送終,你們多得點沒啥,我寄給的補貼,算是你們照顧我爸媽的辛苦費,我不說什麼。可是,你們用着我的錢,道理總是要講講的吧?”
“不說別的,我那軒大侄去軍校——高考才恢復幾年?哪個人不是削尖了腦袋往高校蹦躂?我不運作,哪這麼好進?”
“再說人夕兒,村子裏為數不多的高中生,連回了城的小夥子都念念不忘特地請了媒人問過話的——要論配不配,人家不過是家裏上人去得早,沒辦法繼續上學,要不然,我們家軒子論不論得上還真不好說了……”
“她那麼好,你為啥不娶,這原來的小嬸子突然成侄媳婦,你也不害臊!我們這楚家的老臉往哪裏擱!”楚家奶奶氣得渾身發抖…
“楚志賢,你和夕兒的婚事是人家爸媽在的時候定下的,當時人條件好,你不說反對,現在人家爸媽去了,條件差了,你就眼皮子翻騰起來了?你眼界戳天我管不着,但是這婚事是你老子我敲定的,你說退就退?村裡人怎麼說你?怎麼看我?你就是臉皮厚能受,你老子呢?咱們家呢?咱為人與世幾十載,吐口唾沫就是釘,要麼你今後不做我楚家兒子,不然這親事就這麼定了!”楚老爺子難得硬氣地拍拍桌子板,說個話身子老激動了。
“人家夕兒也是同意退婚的!”楚志賢補充道。
“你都那麼說了,人家姑娘是面子薄,當然不好說什麼!”老太太立馬跳出來嚷着。
最終還是協商未果。
楚志賢嘆着氣,到頭這事還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啊。
他朝着堂屋裏的楚儒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
楚儒軒回他個大白眼。
想退婚?哪有這麼容易?不可能,不存在,沒商量!
欲速則不達。老話在這呢。你就好事多磨吧!
今天退婚這事看來黃了。
但是楚儒軒是不在乎老輩人說啥的,他就覺得游月夕是他跑不掉的媳婦,只要她沒結婚,總有一天就會頂着他妻子的名頭,就算大家都不認可。他都懶得一一反駁,反正最終事實就是如此。
當務之急,不如先把人夕兒的心思搬弄過來,會比較現實點。
可惡的丫頭從來看不到他的好,跟他單獨處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從來把他當成空氣,多一句題外句都不願意提。
他真心想問問她,到底他哪裏入不了她游月夕的眼了,他這容貌,這身材,這學歷,這家庭條件,村裏的花痴小姐妹都論把數了,她還就這麼獨芳一朵別樹一幟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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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心的太陽高高掛起,村裡鄉外就是個大熔爐。
游月夕先是去院子裏井邊,打了井水放木盆里冰着一個大西瓜,接着端着那桶進了裏屋。
她又用湯勺將先前搗出的西瓜汁給她小外甥一絲絲喂着。
“好了,別喂多了,讓他呀,嘗點甜頭就好了。”游月環一邊擦着溢出來的果汁,一邊朝着小娃娃擠弄着表情。
“吐了吐了!”游月夕一臉不開心,“好不容易喂上幾口,你倒好,一給他扯皮,他倒給全吐了。”
“沒事啊,小寶我們只要舔舔就好了是吧。”游月環衝著兒子說笑着,抓着他粉嫩嫩小手直親。
游月夕沒心情再喂,將勺子扔在一邊。
媽蛋,熱死了,這個時代沒有空調,要命啊。游月夕感覺自己是個蠟燭要在這個天氣下融化了。
“怎麼了?”她姐見她不停地扇着大蒲扇子,而她頭上仍不停地冒着一陣陣汗。
“沒啥,今天特別熱啊。”她邊扇邊沒好氣地答着,通身上下軟趴趴的,她彷彿自己是液體一樣,就這麼賴在桌上一趴。
“有嗎?”游月環一臉不解,她朝着四周看了一看,笑她妹妹,“你啊,許是你心浮氣躁的,所以才越發覺得天熱。”說罷,她還點了游月夕的小鼻子。
“哼。”她被大姐說了挺不爽的,轉過身子,往院子裏過去,又打了一桶水,將臉洗了又洗。
“不行中午就擦把澡,省得你叫喚熱。”游月環看她不停得用涼水灑在臉上,有些不舍,“女孩子可不能貪涼,不說以後生孩子有影響,就是每月的大日子也不會讓你好受。”
“嗯,曉得了。”清涼的井水讓她感覺重振精神一般,一下子又有重生的感覺,心裏不免又哀怨,這現代人重回幾十年前,還真是“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前人誠不欺我。
提起一盆在那邊曬好的水,她默默走到房裏,房門緊閉。
她將那盆水端在小書桌上,開始脫起外衣,少女的玲瓏身段讓她總是有些恍惚,她竟然真的重生了,可是她又猶豫間覺得所謂的前世就是一場預知夢。
庄公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她不能解釋。
她先是用毛巾擦了擦被汗液浸透的髮絲。
那時候的春蕊髮油都是供銷社的緊俏物件,曾幾何時她還挺愛用它的,可是如今的她卻覺得這東西塗在頭上十分油膩。
由於只是擦澡,必然不可能洗頭了,那閑置在一邊的藍色洗髮膏便用不上了。
她又不經意抬眼瞥那大桌上的雅霜,不免嘴角一撇,真的在八零年代啊……我的空調啊……
不過話說,她姐夫沒去世之前,其實她們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呢,那時候別人還在她們背後指指點點說她們姐妹是資產階級……
她如今記不住去世姐夫的容貌了,大概只有堂屋大桌上那張姐夫的素描像還能提示着她姐夫長啥樣吧。
姐夫是個好人。
早些年她們父母掉河淹死,還是姐夫幫着把他們屍首打撈了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