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你是誰
徐思悠聽得一時入迷,白衣女子停住話良久,他才恍恍惚惚從故事中走了出來。
“這個故事倒是更歡快一些。”他故意輕鬆氣氛。
白衣女子眼帘垂下,遮擋住眼底翻湧而上的情緒,“你只聽到了她們前半輩子的喜,卻嘗不到她們後半輩子的苦。”
“後半輩子的苦?”徐思悠緊蹙着眉,眉間儘是不解。
“她們都沒有自己的後代,在那年代為後、為妃沒有子嗣。”
白衣女子冰封一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別的情緒,那抹一抹苦笑深深的印在徐思悠的眼底。
儘管白衣女子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徐思悠已經在腦海里清楚的出現了她們的人生。
父母的期盼、眾人的閑話、舉國的責難,無論哪一個也不是一個弱女子能承受得了的。
徐思悠瞧着一點點冰冷起來的氣氛,故意開口調笑道:“三世都沒有後代這也太巧了吧,該
不會與那玉佩有關吧。”
白衣女子後背一僵,像是有一根弦被人拽起,從後腦勺到腳跟酥酥麻麻的感覺侵蝕她的神經。
“玉佩?”她慌了神似的喃喃自語。
大爺悠然下下一顆白子,棋盤上風雲大變,黑子瞬間潰如散沙。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兜兜轉轉發現一切不過是原點。”大爺一顆顆收起棋盤上敗兵的黑子,似是無意的感嘆道。
徐思悠滿臉迷茫的看着大爺,大爺回頭朝他慈祥一笑,這讓他頓感原本熟悉的下棋大爺變得陌生又神秘。
白衣女子盯着棋盤的臉色愈加的沉重,她蹙着秀眉猛然開口道:“玉佩在哪?”
徐思悠一驚,難道一切真的與玉佩有關係?
“在我家裏。”他老實道。
未等他開口詢問緣故,白衣女子面色有些焦急,“蹭”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冷聲道:“帶我去。”
徐思悠瞧着白衣女子急匆匆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依然在悠然下棋的大爺,整個人還是懵懵的。
大爺瞥了他一眼,故意調笑道:“姑娘要去你家,還不趕緊快領着去,真是個傻小子。”
徐思悠被他調侃的臉微紅,也並沒有出言辯解,撓了撓頭就朝外面跑去。
徐思悠與那白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大爺才收回意味深長的視線。
他看着棋盤上被白子團團包圍的那一顆孤零零的黑子,深深長嘆了一口氣,慈祥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態,“終於要到時候了。”
徐思悠瞧着白衣女子滿是急切的模樣,也不敢耽擱,搭了輛出租車直奔自己的家。
一打開門,餐桌上早晨還未收拾的狼藉就生生撞入眼眸。
徐思悠滿是驚慌,快步上前拿身子擋着,“家裏略微有些凌亂。”
他自己尷尬的笑了起來。
白衣女子瞥了一眼他身後的狼藉,絲毫沒有半分的在意,“玉佩在哪?”
冰冷的話語中透露出焦急。
徐思悠指了指前面的房間,“前面書房裏。”
白衣女子聽此話,頭也沒瞥的大步朝書房走去。
徐思悠瞧着她的背影滿是懊悔的嘆了一口氣,他一着急怎麼就把這茬給忘了呢!
他泄氣的轉頭望了望餐桌上的殘骸,有氣無力的朝書房走去。
徐思悠從書房的保險櫃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與之前裝玉佩的盒子錦盒並不相同,是白衣女子從未見過的。
徐思悠瞧出她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道:“這個盒子是用來裝我一位曾祖母的物件的,她的物件並不多,但對於我們家來說意義非凡。”
他邊說,邊緩緩打開盒子。
盒子裏果如徐思悠所說,只是裝了零星有一點物件,而那個裝着玉佩的錦盒靜靜地躺在其中。
白衣女子遲緩的拿起一張已經泛黃了的照片,估計是因為年代久遠,照片上的兩人已然看不清面貌,只能從衣着和動作上看出這是一對親昵的情侶。
徐思悠見她瞧着這照片發怔,便開口說道:“這照片大概是民國的時候了吧,時間過得太久了,才變成了這樣。”
他只顧一個人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白衣女子輕微顫抖的手指。
“也是因為那幾年戰亂的搬遷,沒有好生保存,要不然我還能一睹當年曾祖母的···”
白衣女子冷聲打斷他的話,“你是誰?”
徐思悠聽着這忽然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整個人怔住了。他呆愣的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含着晶瑩卻又滿是質疑的眸子。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整個心說不上來的柔軟,“我···”
徐思悠想開口回答,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問得就很是奇怪。
“你又是誰?”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答反問。
“我是這枚玉佩。”白衣女子沒有絲毫猶豫,直言道。
徐思悠身軀微震,面對如此直白的回答,若是在第一次見她,一定會嘲諷她是個從精神病醫院跑出來的瘋子。
但現在他信了,從華卿嬈的那個夢裏開始他信了。
除了她親眼看着這三個女子跌宕起伏的一生,又怎麼可能那麼細緻的與他講出。
“你不是第五世,你是誰?”
白衣女子此刻質疑的目光,讓徐思悠像是卡了塊骨頭在嗓子裏,哽着說不出話來。
他從未與她說過他是第五世,只是她一直以為他是第五世。
他恍然之間明白了為什麼眼前這個神秘女子會忽然出現在他的周圍,她是器靈,她要守護這枚玉佩的主人。
“第四世的故事你還沒講給我。”
白衣女子視線從他臉上移到照片上,眼眶終是承受不住淚珠的重量滴落,滴在照片上。
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對璧人並肩相依,臉上幸福的笑容在那刻被閃光定格。
“第四世的故事不講也罷,不過是一個死在自己丈夫手上的凄涼故事。”白衣女子的聲音變得喑啞,像是帶着無限的凄涼。
徐思悠瞧着她這脆弱得像個瓷娃娃的模樣,自然是心疼不已。
他聽着她的話語,忽然間腦海里想起了家裏一直流傳的那個曾祖母的故事。再看看白衣女子手上的照片,一切便就恍然。
她口中那個死在自己丈夫手上的女子便是他的曾祖母,也是玉佩的第四世主人。
“那是我的曾祖母。”徐思悠沉默了半響,才嘶啞着嗓子道。
白衣女子迅速抬起頭來,驚異的眼眸里還帶着點點晶瑩。
兩人四目相對,站立良久。
白衣女子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上閃爍着雲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