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我看着他,“既然不是你們鬼族,那麼先前到底是什麼人在餵養那隻上古凶獸?”

“那人,原先的確是我們鬼族的人,只是當他墮落成惡靈之時,與我們鬼族便再無瓜葛,他原本會被吸附進虛無清境,只是那時候,他孫兒動了仁心,想盡了辦法才讓他逃離了虛無清境對他永生永世的關押。”

他嘆道,“他向來遊離在三界之中,居無定所,後來,他居然有本事將虛無清境弄垮塌,又將這些惡靈引到惡獸那裏,令惡靈和惡獸相互借力,更滋戾氣。再後來,當惡獸破陣而出時,那些惡靈也被釋放而出。”

他看向遠處的黑影,“這些黑影,就是那些惡靈。當他孫兒知道自己當時的一念之仁釀下了大錯,便遣了我來想辦法安撫這些惡靈,使他們不至傷人。”

“……可你拿什麼來餵食這些惡靈?那些血氣從何而來?那些仙靈之氣又從何而來?”

“那些惡靈原本四散,而今被我利用雷州城近勢的海路,將它們從四海中召聚在這秦府地底。恰好這雷州城每年有祭海的習俗,我便就利用這節期,讓那些百姓們送上一些家禽牲畜的血來餵養這些惡靈。”

說到這裏,他嘆了一口氣,“這前邊地下的白骨,都是惡靈所致。對惡靈來說,家畜的血,自然不能與人血相提,我便找了幾位仙君,每日從他們的仙靈里提出一些來兌入血中,好讓那些惡靈滿足,不再傷人。”

我訝道,“你竟是囚了幾位仙君在這府邸里?”

他無奈道,“我雖然囚了他們,可也未曾真的傷害他們。每日提取的仙靈都是少之又少。我雖的確是囚了幾位仙君在這裏,可仙君多了,便也不會每日在同一位仙君的仙靈里提取,這樣,也是為了不傷他們。”

我皺眉道,“聽你這般說,你們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錯事?現下餵養惡靈,是為了免他們傷害更多人的性命?”

見他點頭,我怒道,“當年你們做錯事,已經一錯,如今囚上仙君,更是一錯。你們為何不再想想別的辦法?”

他無奈道,“若有上策,何偏下下之策?上古虛無清境非人力而築,乃父神所設,如今垮塌,便再無此境可以鎖住惡靈。”

遠處的黑影雖在方才得了食,可眼下又步步緊逼過來,銀灰眼眸里閃過一絲驚訝,末了明了道,“你的神女氣澤使它們更易發狂,你快些走吧!”

我雖不願坐視不管,可眼下並沒什麼好的辦法,便打算遁回秦府上頭,與莫言他們從長計議。

臨走時,那隻地狼又叫住我,“已經幾回交道,可又知道我名字?”見我搖頭,暗紅的唇角微微彎起,“煙離,我叫煙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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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上頭,將阿圓從印伽里喚了出來,抱着阿圓去找他們幾個,路上碰到了元兒和上鳳,他們也正在尋我。見我來了,忙道,“怎麼樣了?可發現了什麼?”

“倒是發現了點東西,等莫言過來,我一併同你們說,你們如何?”

元兒皺眉道,“我倒是沒發現什麼,不過上鳳倒是找到了那位東海少陽君。”

“那位小君在東廂的地牢裏,俱都被捆了仙鎖,地牢裏,還有另幾位面生的仙君。周圍看守的,概是鬼族的人。”上鳳繼續道,“我探實了地方,只等與你們商量如何去救。”

“走,我們先去找莫言。”

話音將落,莫言不知從哪裏悄無聲息的遁了來。“七師兄,你來的正好!”

我們幾個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將我們所遇見的,都放在一起說了個清楚。

莫言聽我說完,舉着扇子用力敲了我的頭。

我捂着頭,委屈道,“七哥七哥,疼!”

“倒還記得我是你七哥!現下膽兒肥了是不?居然敢誆我,還敢一個人去涉險!你也忒不把我這七哥放眼裏了!”

我齜牙咧嘴的揉了揉額頭,又狗腿的拿過扇子為七師兄扇風。莫言瞪了我一眼,“好在你還曉得不該輕舉妄動,等着與我們一起商量。”

元兒嘆了一口氣,“原想着這趟出來能有個熱鬧,沒想到碰見了這趟事。”

上鳳提醒道,“惡靈不比一般邪靈,很是難纏!倘若那隻地狼真能暫時制住惡靈,你們便不要貿然出手,這事……你們儘早去稟報九天,他們總歸有護住凡族的責任。”

莫言點頭,“這事太大,也容不得一刻的耽誤,你們儘早回山,我去九天稟報。”

元兒本是從九天下來,於是她便和莫言一起順路回了九天,我本應和上鳳一起回山,可我既然曉得這秦府里關着仙君,便再不能當作不曉得。便拉着上鳳一起,想將那些仙君給放出來。上鳳勸我不過,便憂心的陪我一同去了。

雖在夜色里,但有上鳳作引,便很快找到了那幾位仙君所在的地牢口。門外有不少凡族仆兵看守。我們悄無聲息的遁進了地牢。

裏頭,果然有幾個兵士打扮的看守,與外頭的仆兵打扮沒什麼不同,只那些銀眸顯出特別。見我們忽然出現,先是一愣,爾後對着上鳳道,“喲,這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叛徒——熙寧大人么!”話音將落,便將我們圍了起來。

上鳳不語,伸出手來將我護在他後頭。我卻從他後頭走上前邊。

“我們天族的仙君被關在凡間,總歸是不合適。此番過來,就是要將他們帶走的。你們若拚命相攔,我們也必拚命相救。”

那幾位鬼族兵士聞言,反問道,“你可知我們為何如此?”

“你們鬼族的煙離,已經都告訴我了。”

“你認得我們煙離大人?”其中一位位階較高的兵士開口道,“即便你認得,又如何?我們在這裏並未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不過是請了幾位仙君過來幫忙,沒有半點傷害之意,姑娘你便不要為難我們。若姑娘執意插手,那麼正如姑娘先前所說,我們這些奉命看守的兵士,總歸該當好這個值,便也只能拚命相攔了!”

“那麼,對不住了!”

我與上鳳不過十幾個回合,便讓那些鬼族的兵士倒下,但到底顧念他們,並未傷及他們性命。

“少陽君。”

那少陽君見我們是來救他,喜道,“多謝兩位仙君了!只是我身上的捆仙索有些難辦。”

這倒是讓我和上鳳為難,我們並不能解開捆仙索,便打算先帶着他回清胥山找宵煉幫忙,宵煉一定會有辦法。

待我們兩個將少陽君連同另外幾位仙君一併帶回了清胥山,宵鍊師父也並未回來,便做主將他們幾個留在了清胥山。

待我回山復了容貌,少陽君見到,舌頭打結了半晌,才道,“你……你竟是先前我在九天遇見的那位姑娘!”說完這話,臉色突然緋紅起來,奇怪得緊。

“近來我修習了幻容術,先前那副臉面,便是我的手筆,你覺得如何?”

少陽君笑道,“初看之時,的確讓少陽吃驚。只是當時覺得姑娘定是心中美善之人,否則也不會勞心將我救出來。”他紅着臉繼續道,“上回九天一別之後,少陽又去九天找過姑娘幾回,可惜沒能找到,不想今日竟是姑娘救了在下,少陽……少陽覺得和姑娘,真是有緣分!”說完這句,又急急問道,“上回匆匆一別,竟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阿瑾。”見幾位師兄過來,便請他們幫忙照顧着這幾位仙君了。

帶着阿圓回到小屋子裏,卧在床上閉眼調息了半刻,方才體內的邪靈疼痛也沒被壓制下去,一時間,冷汗涔涔。

阿圓憂心道,“阿瑾姐姐,又不舒服了么?”

我朝他扯出一點笑,“老毛病了,你阿瑾姐姐還能受得住。我先睡會兒,你去找你上鳳哥哥玩去,不要擔心我。”

可阿圓不肯,只願窩在我旁邊,靜靜陪着我。我便也隨他去了。

昏昏沉沉睡了兩日才醒,據阿圓說,幾位師姐過來看過我,從九天回來的莫言也來看過幾回。醒來之後,身體的疼痛已經好了很多,又有青山精心做了許多可口的葯膳與我吃,精神漸漸好了起來。

醒來第二日,宵煉回了山。慶幸他不曉得我生病,免得他為我擔憂。可阿圓到底嘴快,在宵煉面前說漏了嘴,宵煉他這趟出去,不知是為何事,只知他回山的時候,是攜了怒意回來的。現下,聽見阿圓說我生病了幾日,這怒意之上又添了火氣。再後來,又曉得我們趁他不在,偷摸下山,還順帶救了幾位仙君回山,那臉色已經怒到有些高深莫測了。這樣一來,整個清胥山的弟子們無一不三省己身,勤學守規,唯恐沾上宵煉的火氣。

宵煉的性子我是曉得的,一場火氣自是不能避的,只是他也從沒在怒氣里怎樣罰過我,我也便回回有恃無恐,但憑我多年來闖完禍事的經驗,這幾日總要在他面前縮頭做人的。

那些惡靈的存在,讓我心裏總是隱隱不安,但因為莫言先前去過九天稟報惡靈的事,我以為茲事體大,九天必會出手,遂也漸漸不去多想。加之宵煉帶着那幾位仙君去了九天卸下了他們身上的捆仙鎖,所以這趟後事,我以為就這樣了了。

沒成想,過了幾日,那少陽君竟又來了清胥山,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他的姐姐,後來才曉得,這位少陽君的姐姐,便就是東海頂頂有名的千圖公主。

他們二位過來的時候,是帶了禮物來的。不知為何,宵煉他看見千圖公主的時候,神色是明顯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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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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