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把我女兒還給我
瘦小的季然坐在病床上和她請的護工徐曉婷有說有笑,頭髮因連日來的化療掉光了,小臉蒼白幾近透明,看得季煙心裏又是一陣抽痛。
季煙將眼淚逼回去,語調放柔,“然然,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乖乖聽徐阿姨的話?”
季然年紀雖小,卻堅強得讓她心疼。
為了不讓她擔心,笑容格外燦爛,“媽咪,徐阿姨都誇我勇敢呢,今天打針疼死了,我一下都沒哭哦。”
一旁徐曉婷面上的表情也是帶着心疼,“是啊,然然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小病人了。”
季然笑嘻嘻的抱着徐曉婷,“謝謝阿姨誇獎,漂亮阿姨讓我親一下,么么……”
年輕的護工笑得合不攏嘴,抱着季然不肯鬆手。
小傢伙平時都是笑臉迎人,嘴又甜,不管在哪裏,都能瞬間得到周圍人的歡心。
可惜身上的病魔,讓她承受着常人不敢想像的痛苦。
她一定會想辦法治療好女兒的,季煙在心裏發誓。
揉了揉季然的臉蛋,她輕聲說:“媽咪去和醫生叔叔談一下你的病情,讓徐阿姨陪你一會,媽咪馬上回來,好嗎?”
“媽咪你去吧,我會乖乖的。”
找到季然的主治陳醫生,他將季然的病歷又翻看了一遍,和她分析季然的病情,“最多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必須換骨髓,若是突然惡化,那我也不敢保證。”
話語間透着惋惜:“可惜季然太小,抵抗力不足,只能接受至親的骨髓。”
“如果沒有她父親的骨髓,就只能等死?”
“可以這樣說。”
真殘忍,一句話,就判定了季然才4年的生命終結。
即便傅容兮羞辱她,可她還是要去找他,求他。
哪怕……
季煙撥了一串早已熟爛於心的號碼,電話嘟了三聲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哪位?”
電話還是傅容兮在用,她握着手機的手抖了抖,下意識的就掛掉了電話。
她重新整理了心情,再撥,這次卻直接傳來甜美的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您查證后再撥。”
應該是察覺到是她,所以傅容兮直接將號碼拉黑了……
她心一陣鈍痛,他真的要如此狠心嗎?
整理了情緒,收好手機,她重新回到病房。
“然然。”季煙聲音哽咽,“然然,對不起。”
敏感的小丫頭立刻察覺到季煙不對勁,歪着腦袋問道,“媽咪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強迫着不去想她的病情,季煙柔聲問道,“你想不想顧叔叔,讓顧叔叔過來陪你好不好?”
“顧叔叔昨天電話過來,說這兩天就會過來的。”
“那就好。”
“媽咪,你是不是不開心?然然一定會乖乖的,咳咳……”
季然突然大口的吐血,鼻子也嗆出殷紅的血液。
“然然,你怎麼了?”
季煙大驚,連忙將女兒抱起來,往急救室去。
女兒蒼白的小臉上揚着看她,似乎想給她一個微笑,可是卻沒力氣,終於閉上眼。
季煙撕心裂肺的疼,“醫生,快救救我女兒。”
從急救室出來,就被醫生告知季然的病情惡化了。
只剩十來天的時光,季煙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目光獃滯的看着裏面那個瘦弱的小身板。
她無數次的想着,為什麼病的人不是她呢,要讓小小年紀的季然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身上有發燒的跡象,加上女兒的搶救中的一夜未眠,季煙困得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她仍舊坐在椅子上,想到季然,驚坐起來,卻發現重症病房內沒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季煙慌了。
“護士,重症病房的人呢!”
護士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剛換班的時候,看到一群人,直接把她帶走了。”
“誰?你們醫院能隨便讓人帶走病人的嗎?為什麼沒人通知我?”
護士沒好氣的說,“哼,虞城傅氏的人誰敢攔着。”
傅容兮!
他到底想幹什麼?不肯捐骨髓,為什麼還要將季然帶走。
季煙拎着包出了醫院,打車直奔傅氏。
進了傅氏大樓,她才猛然清醒,想進去找傅容兮,簡直是痴人說夢。
她蹲在傅氏門口的台階上,拿出手機嘗試着撥了那通電話,卻發現仍舊是空號狀態,她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這時停車場有車開出來。
季煙看過去,是傅容兮常開的那輛黑色賓利緩緩的駛出。
她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打定主意,她衝到車前面。
助理雲飛沒料到會突然有人衝出來,好在車速並不快,連忙踩了剎車將車頭轉了方向。
但距離太近,還是將衝出來的人擦倒,往後滑了好遠。
等看清了被他撞到的人,雲飛握着方向盤的手開始顫抖。
與地面的一段摩擦,季煙感覺很疼,可是身上的疼怎麼也比不過失去季然的痛。
她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已經停了的車旁,用力的敲打車窗。
嘴裏重複着一句話,“傅容兮,你把我女兒還給我。”
車窗搖下來,露出傅容兮陰沉得可怕的臉,季煙瞳孔微縮,突然就沒了聲音,眼前一黑,整個人往後倒去。
雲飛糾結的看着季煙,“容……容少?”
“活該!”傅容兮咬牙切齒,手卻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雲飛試探的問,“人是我撞的,還是先送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