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帶血丹藥

夜，楊磐無力躺在廢墟中，卻在恍惚間見到有人乘風而至，楊磐無力睜眼，只感到那人在自己身邊摸索，似乎拿走了什麼東西。楊磐不想理，只假裝自己是個死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再怎麼不憤，自己的小命還是要的。

那人很快走了，應該是帶走了什麼東西，楊磐胖手一摸，知道顧懷玉給自己的靈藥被拿走了，無奈苦笑，知道自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無所有了。

正想着，卻又有人過來，這次也不管什麼物件了，直接就要拖着少爺走，偏偏那人力氣小的很拖了幾次都挪不動，楊少爺耐心不怎麼好，心想這難道是看中了本少爺的骨骼清奇？但又不想被人當成死屍拖走，清了清嗓子，然後睜開眼:“這位兄台，死者為大，還是不要……我去，怎麼是你？”

正使勁搬弄的不是別人，正是在門外躲過一劫的蘇怡。蘇怡見少爺醒了，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用楊磐的話說就是:“真是亮瞎了我的24K鈦合金狗眼。”

蘇怡一本正經的告訴他:“你不去，我來。”

雖然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不過楊磐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張獃獃的臉如此可愛。他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孩子一定是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快，把我搬出去！”收拾好心情，趕緊招呼蘇怡。蘇怡卻突然比了個小聲的手勢，讓他不要講話。

楊磐這才發現遠處影影重重，似乎都是人，“這是什麼情況？”

蘇怡很快小聲解釋起來，不過並沒有什麼用，因為楊磐根本聽不見。他低迷了一會兒，覺得蘇怡是個有的放矢的人，決定聽他的話，不再出聲。蘇怡繼續手腳並用，很快清出了一片乾淨的地方，然後過來拖楊磐，拖不了幾寸就停下來歇歇，然後繼續拖。

月光下，楊磐看着蘇怡的背影，只覺得她的背上一片黑糊糊的，下意識去擦了擦，女孩卻受到什麼刺激般一下子蹦了老遠，然後回過頭來沖他瞪眼。

好疼的知道伐。

蘇怡背後看了看，看不到什麼，只好放棄，然後沖楊磐呲了呲牙，以示威脅，繼續拖他。

楊磐藉著月光，看到自己的指尖一片暗紅，那是血混了泥土的顏色。

覺得被拖的不舒服想要換一種方式的楊少爺閉了口，他突然覺得自己並非一無所有。

一路上走走停停，楊磐覺得自己骨頭都散了架，還是一言不發，能活着出去，自己一定要減肥。

他第一次討厭起這身肥肉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怡才停下來，楊磐睜眼，發現自己停在一家客棧門口，可惜沒燈，似乎已經打烊了。

蘇怡卻不顧這些，輕輕扣了三下門框，又耐心等了一會兒，就見門悄悄開了，有什麼人探腦出來，見是蘇怡放了心。然後就招呼着兩個人把楊磐抬進去了。

楊磐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話說這裏的人沒事也看抗戰劇嗎？

蘇怡把少爺放在客棧的大廳里，見少爺清醒着，有點不好意思。然後掏了掏兜，掏出一個東西。

一粒帶血的丹藥。

楊磐突然想哭，他又想起那個至死都護着他的娘了，可惜淚似乎都哭幹了，他只是乾嚎了幾聲，又或許沒有乾嚎，連嗓子都啞了。

蘇怡想了想，高達還在睡着，自己沒什麼事，本來還疼的後背也不疼了，只有找到一粒丹藥，還是給少爺吧，畢竟以後的路還是要少爺指着走。

於是她趕緊把丹藥往楊磐嘴裏塞，在她的印象中，仙人給的丹藥都是無所不能的，興許吃了這粒丹藥他那個靈活的胖子少爺就好了呢。渾然不知丹藥沾了血是可能會要人命的。

好在沒有。

丹藥入口即化，楊磐使勁回想着先前看過的典籍煉化藥力，一屋子的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仙藥哩。

蘇怡不安的踱着步子，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先前楊磐未睜眼，所以沒看到，她可是看到了的，那後來取葯的人身形非常眼熟，瞧着倒像是白天裏那兩個人。而且，楊家剛炸，就有仙家在這裏封鎖楊宅廢墟，倒像是有備而來，在找什麼東西。

在找什麼呢？

不會是在找少爺吧，蘇怡一愣，看着正在躺屍的少爺，肉多，皮實，倒是一頓好餐。莫非那主角喜食人肉？

楊磐莫名覺得周身一寒。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磐睜開眼，就看到一屋子人在圍着自己跑，似乎在捉什麼東西，好在雖然跑得挺歡，但都避着自己，所以自己也沒什麼感覺，但是……

楊磐默默看着橫跨在自己腰上的蘇怡覺得自己一定是睜眼的方式不對。

蘇怡見他醒了，還很坦然的打招呼:“少爺你醒啦，少爺早上好，少爺你要吃什麼，少爺你餓不餓……”

楊磐唯一的感覺就是這丫頭太輕了，坐在自己身上竟然沒什麼感覺，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胖了……

蘇怡說的話楊磐自然聽不到，他還是揉了揉腦袋，將蘇怡從自己身上拿下來，放在一邊，然後就看到一群人欺身而上，將蘇怡整個拿下，不顧蘇怡一個人在那裏大喊大叫。

看着，有點可憐。

如果楊磐能聽到的話，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因為蘇怡喊的是:“你大爺的，疼死老子啦！誰敢動老子的後背，嗷～王小子，我跟你沒完！高達你把我放下來，咱們還能做朋友！嗷～二小你再碰我，我就跟芬米告狀，說你虐待我！”

眾人默，二小一點力氣也沒留，頂着滿臉淚水:“芬米死了。”

蘇怡:“……那你還用那麼大勁，你是想讓我早點見到她嗎？”

二小:“你個沒心肝的，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我去，你說老子沒心沒肺，老子記住你了！”

旁人過來扯二小:“你別理她，她就是個沒心肝的，當年她爹死，她都沒出聲的……”

“我說了好吧，”蘇怡辯解，“我說了，個老子的，終於死了。”

周圍又是一默。

二小:“我謝謝你啊黎米，沒這麼說芬米。”

“為什麼不能這麼說呢？”蘇怡反問，也不掙扎了，趴在那裏只有人上藥才條件發射的抽一下。“他又不是我親爹。”

“？”大家都只聽說過蘇怡老爹死了卻沒哭，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層，都豎起耳朵聽。

“我也不知道我親爹是誰，但我知道，他想吃了我。我們那兒有一段時間常有仙人鬥法，莊稼都毀了，河裏的水也都不能喝了，大家都吃不飽，我本來一個人在廟裏，他找到我說要不要跟他一起走，他可以帶我找吃的。我答應了，後來有一次聽他說夢話，說是再找不到吃的就把我吃了應急。”說到這兒，蘇怡還好心解釋，“是真的吃哦，你看我腿上，有一道口子，那就是他想吃了我，後來我刨野菜出來，把田鼠扒出來，他才沒吃我，他後來跟我道歉，說只是餓昏了頭才這樣的。”

“我不信。”小少女低下頭，“我知道他把我當成什麼，儲備糧。”

“所以他死了，我很高興。”

“因為不用再提防着被人吃了。”

“……”

眾人不知說什麼好，只有二小還一直鍥而不捨的給她上藥。

然後是二小的聲音:“那他的確該死。可我的芬米不該死。”

“對啊！”蘇怡眯起眼，“所以我應該怎麼辦？如果我跟你一樣沉浸在好友死掉的傷痛里，我不會把高達送過來，不會把那麼多人——”她指了指一圈傷員，“送過來。也不會把少爺刨出來。二小，從我那天抱着傷腿在冬天刨地里的田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沒有用的眼淚，終究沒有用。”

那天，眼淚還未落地就結了冰，砸在雪裏一個坑，蘇怡就這樣用眼淚砸出了生的機會。

明明在場只有蘇怡最小，可滿屋子的人都覺得無言以對。

二小反應最大，一把膏藥直接糊在了蘇怡背上，把蘇怡疼的一個哆嗦:“你就不能下手輕點，你手底下的是個妹子，妹子好么？！”

二小扯出一個笑，小心給她抹勻。蘇怡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蹦三尺高:“我知道了，你們這是詐騙，給我塗廉價傷葯，然後跟我說這是高級藥品，收我錢的不是？”

你哪兒來的這種意識？況且你現在發現也太遲了吧。

“我告訴你，”蘇怡一本正經，“我現在沒錢，打欠條更是不可能，我也不會寫字，還有你看我的手指頭也不能按手印，劫色更是沒有，命倒是有一條，不過也不是自己的，楊家少爺在那邊。”

二小一甩毛巾:“你丫給我從桌子上下來，讓你二哥教你欠揍怎麼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