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三訊光蘭
臨近中午,張律師強打精神囑咐表妹:姍姍有她照顧,不用擔心;要好好服從管教,認認真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她還會再來的。柳光蘭沒再多看錶姐一眼,只是“點頭”,跟着管教走出會見室。張明莉感覺蘭蘭還有話說,卻無心力再聽下去。這是她開春以來第一次會見辯護對象,原以為能問出減輕表妹罪責的線索或證據,沒想到又多了“分屍、焚屍、埋屍”這些加重處罰情節。她神情黯然地感謝諸葛強等人的陪同,便帶着助手小毛離開看守所。
強主辦、金主任目送張局“干姐”開車離開,便來到會議室。一進門,金玉妍就迫不及待感慨:“我的媽耶!這個寡婦真是殘忍,她居然把光頭肢解成十四塊,還剝了皮!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自己講出來,真正不敢相信!”“俗話說‘最毒婦人心’,看來不是捏造、污衊女同胞的。就算是我-一個大男人,也下不了這個毒手。不過,柳光蘭狡猾得很,她這次對張律師說的,也不一定全是事實?”小諸葛表示懷疑:屢次和寡婦打交道,聽到的“犯罪版本”都不一樣,怎麼能不讓他起疑?他只顧講、不顧想,金玉妍不願意了。她鼓起金魚眼反駁:“柳寡婦能代表廣大的女同胞嘛?她不能,她只能代表她自己。我認為:她做出這種非常的壞事,已超出男、女性別人性設定,完全是一種瘋狂的泄憤報復!”小諸葛頗覺尷尬,順勢提出:“我也覺得是‘仇恨’所致。寡婦自己講:是為了方便拋屍。我都給攪糊塗了......”
兩個人正說著,楊志金黑着鍋底臉進來,後面跟着吳天放——兩個人提審袁思天,從早晨忙到中午,試圖挖出“真相”—柳光蘭第二次交代的那種。但小白猿一口咬定自己此前“檢舉”的是事實,還振振有詞地叫苦:他是中了毒寡婦精心設計的圈套!此前,他認為“搞定”蘭姐是他小白手段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生理所需;現在他恍然大悟,認定—女人早就想擺脫光頭,只差一個得力的幫手,他恰恰出於無聊-撩撥她,便成了陰毒女人手中的“犯罪工具”;他的確是倒霉透頂的冤大頭!袁思天辯解“未傷光頭”的理由很簡單:他和光頭無冤無仇,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老女人去干“逮到槍斃”的壞事。
諸葛強簡要報告了張律師會見柳光蘭的經過,以及柳陳述的新情況。“哎,這個律師幫了我們大忙!一直以為被害人屍體隨着麵包車,沉入難以打撈的碧羽湖底了。現在看來,王順利根本沒有拉走屍體。這是好事呀...”吳天放想想補上一句:“當然,前提是柳光蘭這次沒當她表姐‘撒謊’?我也是服了她:每次講的都不一樣,都搞不清哪次講的是真的。”強主辦點頭表示“認同”:吳所心態好,第二次是他領銜主審女人的,現在出現新變化,他一點兒挫敗感都沒有,反而對偵探新進展歡欣鼓舞。金玉妍拍手道:“美女大律師本來躊躇滿志,要給表妹‘找理’減罪;結果勞神費力半天,卻問出了新的犯罪事實,幫了‘倒忙’。你們沒看到:她臨走時的臉色好難看呢,像吃了打敗仗一樣!”“律師執業辯護和我們執法辦案一樣,必須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既要維護嫌疑人的合法權益,同時,也要和警方一起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法律權威和尊嚴。我相信張明莉情緒傷感,主要是因為表妹涉案所作所為,超出了她的想像,傷了她的心。”親面獸發表完意見,當即決定:午飯後仔細討論;下午第三次訊問柳寡婦!
四人留在看守所吃中飯,金玉妍看見田雞,想起柳光蘭分屍、剝皮,立刻作嘔!她趕忙跑進洗手間。金魚眼吐出兩口清水,回到桌前,正好紅燒肉轉到她面前,她杵着筷子,不下筷。鄔所長面現尬色,問道:“金主任,菜—不合胃口?”“沒有、沒有。”玉妍臉一紅答,趕忙舀一勺西紅柿蛋湯敷衍......
“下午的計劃是這樣:如果柳光蘭按上午交代地講,就直接記!如果她不配合,就拿小白猿的交代材料-讓她服!”親面獸幽幽道。“好主意!我覺得兩手準備好。”吳所附和。“楊大,我就不參加了。不瞞你們說:寡婦上午的話,我實在受不了...”金玉妍低聲道。小諸葛立馬接口:“妍姐,還是我記。你要不要先回去?我送你。”金主任瞅瞅會議室的沙發道:“沒事,我休息、休息,等你們一道。”楊志金隨即做出安排:他唱紅臉,吳所唱白臉,諸葛強記錄!
“柳光蘭、柳光蘭?”——女人感覺有人碰自己胳膊,一骨碌爬起來,才看到一個人影兒站在身邊。“到、到...”女人一邊答,一邊揉眼睛?“跟我走—”聲音很乾澀很遙遠。“到哪兒?”光蘭打個激靈坐起來看:哪裏有人呢?連個鬼影兒——都沒有!原來是睡著了......
“柳光蘭?”女管教的聲音。“到!”光蘭立即站起來:她看着門口,表姐讓她服從管教,不敢怠慢!“哐-啷-”管教打開鐵門,柳光蘭趕忙往門口走。兩個女人來到提訊室門口,管教讓她入。
女人走進室內坐下,木訥地看着對面的人?“柳光蘭,我和他倆不用介紹了吧?你都認識,對唄?”吳天放道:“這位是我們大隊長。”天放向女人介紹楊志金。女人這時才看清對面是“熟人”,便道:“隊長,我‘表姐’呢?我還有事給她講-”“柳光蘭,你先把1月6日後半夜的事說清楚,必須實事求是,不得隱瞞、作偽證,就是不能‘說假話’,懂嗎?”親面獸大聲道。“我早上都給表姐說了...”女人垂下頭,喃喃道:“那位年輕的警官在,還有個‘大眼睛’女警官在。她怎麼不在呢?”
“柳光蘭,同情歸同情。上午是張律師問你,現在是我們問你,你要把‘後半夜’的事說出來,爭取一個好態度—”吳天放稍頓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幫到你。”柳光蘭抬起頭,慘笑道:“一遍能說,兩遍還是能說。‘分’都分了,說了-我也不怕他!”
於是,小諸葛記下了犯罪嫌疑人上午述說的過程——麵包車開走後,柳寡婦和小白猿一直馱着光頭屍體在路上跑,直到越野車汽油快用盡,才開到小白租住房。女人提出“分屍”,男人不敢相信?結果,光頭屍體被分成14塊。女人一不做二不休,又剝了頭皮和軀幹皮。然後,她將屍塊裝進了兩隻蛇皮袋,才和小白上樓。
楊志金和吳天放對望一眼:雖然已經聽諸葛強說了,仍然感覺心裏發怵—這個女人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