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O章 駭人聽聞
張明莉盯着表妹,苦口婆心地開導、勸解。在旁觀察的小諸葛暗暗思忖:一方面,張律師相當於是在上通俗易懂的普法課,和自己訊問慣用的“政策牌”本質無異;另一方面,她以袁姍姍過去有母親呵護、撫養,現在和將來需要母親更多陪伴為主線,激發柳光蘭的母性、少受牢獄之苦的慾望,讓他在打“感情牌”上,自感稍遜一籌。金玉妍睜大眼睛,在漂亮姐姐和瘦寡婦之間來回逡巡,心下對張明莉十分佩服:“真厲害,表達情真意切—入法入情入理,如果我是柳光蘭,我肯定什麼都說了...”
約摸過了半小時,低頭保持沉默的柳光蘭突然抬頭開口:“表姐、表姐,我求求你,求求你別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警官都給我說過...我記着呢!那晚上的事情,自發生以後,我常常做惡夢,夢、夢裏...太可怕了。我不知道怎麼會那樣?我不能講給你聽,我不能...你就不該來呀...”女人說著,頭又垂下。“蘭蘭,表姐是‘律師’,各式各樣的場面聽得多、見得多,膽子大得很!你不要擔心會嚇着我...只要能為你好,表姐什麼都不怕。你只管照實說-”張明莉鼓勵道:她原想說“警官們聽得下,我也行”,怕誤導表妹複述此前交代的內容,而漏掉了一些她認為重要的細節。
柳光蘭似乎受到表姐的鼓舞,緩慢抬頭,尖臉露出陰狠表情,一字一頓道:“好-表-姐,我-說......”小諸葛和金魚眼瞧得心裏一驚:寡婦怎麼這副模樣?難道還隱瞞着什麼可怖情節?
女人從“還光頭五千塊錢”開始說起——光頭去而復返、強行和她發生關係、睡在卧室大床上不走,袁思天來后持刀捅死光頭、兩人處理屍體,一直到屍體被抬上光頭的麵包車。這些過程都和昨天受審時,所作供述沒有出入。她接著說出了“後來”:
小白讓蘭姐在麵包車上守着光頭屍體,他去找人來幫忙處理麵包車和屍體。小白走後,柳光蘭望着裝屍袋,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在想:“死光頭再也禍害不到姍姍了,再也不能在‘金鳳凰’折磨自己了。你該死、該死......”她是死心塌地相信小弟的,根本沒去想“小白猿不回來—怎麼辦”?
柳光蘭看到小白的越野車,心裏一陣激動。她覺得好累,便等小弟過來安排?結果從越野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小白,另一個人穿着“紅棉襖”-不認識。小白關掉車燈,過來鑽上麵包車告訴她:來的大哥只同意幫他處理車子,堅決不碰屍體;屍體只有搬到他的車上,兩人再想辦法。女人已是無計可施,連連點頭答應“都聽小弟的”。兩個人費力地將裝屍袋移到越野車後排,男人便去找站在路邊的“大哥”說話。時間不長,大哥便將麵包車啟動,向西而去......
一對男女坐在車裏都沒說話。等麵包車消失一段時間后,小白猿發動車子也向西開,邊開邊和蘭姐商量:光頭屍體怎麼處理?女人提出“扔到橫嶺水庫去?”,小白不同意:現在水庫都幹了,要想不下水庫將屍體扔進水裏,只有從陡坡水深出扔,那樣必須抬着屍體走小路,穿過樹叢繞過去;即使扔下去了,屍體一泡脹,肯定會浮出水面,很快會被人發現,哪個不怕死人,發現的人必然“報警”,追查下來,暴露的幾率太大——肯定行不通!女人提出在裝屍袋裏放進石頭-沉屍,這樣就漂不起來了。小白沒表態,等於“不同意”。
車子開出一段路,小白又掉頭往城裏開。女人心急如焚,再次提出:找個地方,挖坑埋調算了。男人沉默片刻道“你想的容易,現在是冬天-土都凍住了,我們又沒有鋤頭、鐵鍬,怎麼挖坑—總不能用手刨吧...”。女人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語。車子經過入城的山地,男人剎住車問:“蘭姐,我們把‘他’甩到山上去。反正現在沒有人上山,等有人發現—估計野豬早把屍體啃光了。”“不行!這裏是城郊挨着的地方,老有人上山撿柴火,我曉得。”女人道:“我敢打包票:甩到這片山上,不出三天就會被人看到‘報警’。”小白猿只好掉頭—又向西開......
冬日下半夜,路上無車。馱着光頭屍體的柳光蘭和袁思天,就從東到西、從西到東,在路上慢慢開了幾個來回。看看車子快沒油了,小白猿嘆口氣道:“蘭姐,馬上天要亮了,路上車子一多,危險!先去我家吧...”已處迷迷糊糊狀態的女人趕緊同意:先躲起來再說。
越野車在小白猿操縱下,緩緩駛進他租住房的一樓門面房內。兩人下車,小白關閉卷閘門,問尾隨身後的女人:“蘭姐,我們先睡覺,等天亮再想辦法?”柳光蘭聽到“睡覺”兩字,便想到上半夜光頭逼她發生關係,後退一步道:“睡什麼睡?怎麼睡的安?馬上天亮了,我要回家給姍姍做早餐。留個死人在你車上,你怎麼辦?”小白臉色慘白道:“只有明天晚上再想辦法...”女人想想“也對”:光頭不顧家,消失天吧兩天—應該不會有人在意的。她便跟着男人上樓......
1月7日凌晨6時許,柳光蘭從噩夢中驚醒,便悄悄起身離開小弟家,在公路上攔車坐到八卦商城農貿市場,買上新鮮蝦子、蔬菜匆匆回家。她心急火燎地做好早餐,送到學校。看到女兒后,叮囑:她今天特別忙,不一定有時間燒晚飯,下課後再和姍姍聯繫?如果“沒燒飯”,姍姍在學校食堂吃。料理好女兒,女人快速回到家裏,一點一滴清理大卧室:拉掉大床上棉被、枕頭和床單、墊被—有血;拿來保潔工具,先鏟掉牆上的血跡,再用砂紙打磨乾淨;接下來將血污被褥裝進蛇皮袋,搬到樓下;回頭拿着“84”消毒液、拖把和水桶,對着地面反覆清洗,直到筋疲力盡。
柳光蘭感覺卧室徹底乾淨了,便下樓去附近的小店,打電話央告小白:來接她。一小時后,她背着蛇皮袋上了小弟越野車,來到小白猿租住房。兩人瞅着地上的裝屍袋“犯愁”?良久,女人冷冷道:“小弟,整的不好處理,我們把他‘分開’!”“分開,怎麼分?”小白疑問:眼神里透出不解。女人沒解釋,麻利地從蛇皮袋中取出一把剝皮刀,打開裝屍袋,將屍體完全露出來。她先除掉光頭全身上下衣裳,然後揪住其耳朵,拿刀在頸脖處切割——下掉了光頭的腦袋!
“你、你怎麼能-會這樣干......”張明莉嚇得花容失色、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