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盡忠死士
“這可怎麼辦啊？”
“麻煩大了！”
“怎麼偏偏是當兵的！”
“才做完法事，怎麼一回來就碰上這種事情？”
“後院那些人怕是還是睡吧？用不用叫他們起來？”
“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
此刻的研山上，四五個大和尚正圍在一起。在初升紅日的映照之下，好似剛剛出鍋的湯圓一般，遠遠望去，極具喜感。
他們的面前，橫七豎八的躺着七具屍體，正是之前被殺害的那支執法隊。
看着這些屍體，每一個人臉上都不好看。佛門清凈之地，一大早出現幾具屍體，而且還是士兵的屍體，這讓他們有一種要出大事的感覺。
所有人都被屍體吸引了注意力，而就在此時，在寺廟一側的牆上，一個光頭悄悄地跳了下來，然後悄然混入他們之中。
“將一切都佈置妥當后，會有人點火的，一旦火起，立刻行動！只是無論成功與否，你都必死無疑。命只有一條，你想清楚吧！”
摸了摸藏在腰間的短刀，錢尹感覺自己的心越跳越快。在想起來之前，軍師大人對自己所說的話，錢尹感覺自己的死期就快到了。
面對死亡，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無動於衷。至少錢尹是這樣認為的。
“我這是怎麼了！不是下定決心了嗎？不過賤命一條，為了少帥，舍了也就舍了！”
錢尹用力地攥住拳頭，似乎是想要給自己打氣似的。
“呼～”
錢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長長吐出去，緩緩地閉上雙眼。思緒似乎回到了三年前，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從軍，父母健在，妻兒在側。
雖說並不富裕，但也過的還算不錯。直到那一天，甬人來了，父母都死了。兒子也死了，妻子在那群禽獸的凌辱之下，屈辱的咬舌自盡了。
錢尹躺在血泊之中，無力的看着這一切。父母倒在甬人刀下之前，撕心裂肺吼着，讓他先跑。兒子臨死之時涕淚橫流的向他伸出手，期望爸爸能夠救他。還有妻子咬舌前，從眼角滑落的不甘心的淚珠。
那個時候，錢尹就在心裏發誓，只要能殺了這些畜牲，自己來世，當牛做馬報答大恩。
很幸運的是錢尹的願望實現了，蕭驍帶領北邊軍趕來，將這些甬人一網打盡替錢尹報了大仇。而錢尹的誓言，也因為他的命硬的緣故，不用等到來世，這一世就可以兌現了。
“不過是把蕭帥給我的又換少帥而已！”想了那麼多之後，錢尹感覺到自己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將軍，你看！”
錢尹抬頭便看見一隊人馬向這邊趕來。當先一人，還指着這邊對後面說道。
“阿彌陀佛，老衲圓通，見過見過將軍。”
一見當兵的來了，幾乎所有和尚都向後退了退，畢竟這面前就擺着幾具被當兵的屍體。此刻又來一群當兵的，這些和尚心中自然有所懼意。
只有圓通，依然是一副古井無波，不為外物所動的樣子。而方才所有人都在圍觀，議論之時也只有他分毫未動，一直閉着雙眼，手握念珠口中念着超度亡魂的往生咒。
“你是主持？”
蹇升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的確是御前軍的甲胄，然後才向站在自己馬前的圓通問道。
“阿彌陀佛，老衲正是。”
圓通雙手合十，高念一聲佛號，點了點頭道。
“主持果然是主持，不說風度，就是這膽量，也要比其他和尚強上不少。”
蹇升看着那些恨不得四散而逃，臉上掛滿了恐懼的和尚，便感覺一陣的厭惡。出家之人不是將肉體視作一具臭皮囊嗎？既是如此又何必這般畏懼呢？
“老衲也不過常人而已，從將軍來了之後，老衲這手心之中的汗漬就沒有干過。”
“至少比那些廢物好多了。”
不管怎麼說，蹇升對於那幾個躲到一旁的和尚，是徹底的沒有好感。
“我且問你，這些屍體是怎麼……”
蹇升一指地上的幾具御前軍的屍體，正想詢問具體細節之時，忽然聽聞身後傳來一陣對話之聲。
“蕭將軍，這次我家少將軍請您一同來緣法寺，祈求平安也是抱着化干戈為玉帛的心思……”
這聲音是……梁崗，少將軍應該是楊興，蕭將軍……蕭昱嗎？他們來緣法寺祈求平安？
蹇升皺着眉頭，越發的感覺到奇怪。這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蹇升總有一種自己被人當做提線木偶一般的感覺，一步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轟！”
蹇升突然覺得眼前一道紅光閃過，在細細一瞧，卻發現這緣法寺的後院走水了！火勢洶洶，火柱衝天而起，根本不像是剛剛燃起的。除非……除非有人用了猛火油！
蹇升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突然明白了一些，對方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讓自己當替罪羊！
“主……”
“啊！”
蹇升剛一開口，想要讓圓通到自己這裏來。只要有人證在，這盆髒水怎麼也潑不到自己身上來。
可是一聲慘叫卻將他打斷了。
錢尹握着短刀，手起刀落，刀刀斃命。幾個呼吸就將身旁的幾名和尚給殺了個精光。
“不好！”
蹇升立刻驅馬上前，想要阻止錢尹。但馬匹停止之後，想要重新奔跑總得要有個過程，而錢尹卻不需要。
錢尹幾下便來到圓通身後，圓通本便垂垂老矣，又不懂武藝。被錢尹一刀刺入后心，當即便栽倒在地。
“怎麼回事？”
“快上去看看！”
……
此刻的蕭昱等人也都發現了，緣法寺的不對勁，紛紛趕了上來。
“你這惡徒！焚我寺廟，殺我主持和諸位大師，佛祖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和你拼了！惡徒！！”
錢尹一把將手中的短刀向一旁的斷崖扔了過去。然後帶着撕心裂肺的吼聲，像發瘋似的朝着蹇升沖了過去。
“該死的！不要殺他，活捉！！”
蹇升一拉韁繩，避開錢尹，然後對身後的親衛說道。
不過可惜已經遲了，錢尹的目的原本便不是殺人，而是求死！
錢尹落空之後，猛地一蹬，硬生生止住身形，再次向蹇升衝去。蹇升再想避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嗤～”
槍尖重重地插入錢尹的胸膛，鮮血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不斷湧出，將地面染紅。
“爹，娘，小翠，兒子，我來陪你們了！”錢尹閉上雙眼，倒在了地上。
“蹇飛羽！你在做什麼！？”
一片大火之中，還沒有徹底被燒死的沙彌們，發出痛苦，宛若厲鬼一般的哀嚎！
地上一片血腥，還有蹇升那還在滴血的槍尖，所有的一切都讓楊興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
“這就是少將軍所謂的化干戈為玉帛？”
蕭昱死死地攥住拳頭，看着倒在蹇升槍下的錢尹，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的是對是錯？但他知道這一切的犧牲，都是必須的！任何一個上位者，他的手上都不可能是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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