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席錦榮的番外小劇場（二十四）
?她只是得到她應得的報應而已，死在她手裏的人更多……
席錦榮抬眸，沒有絲毫神彩的雙眸看了一眼我的肚子，點了點頭，“入座。”
“席大哥，你節哀。”
我很想說些什麼，可看着席錦榮這樣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知道是誰把他害成這樣子，卻不能說出口。
我的立場……又有什麼資格安慰席錦榮。
席錦榮點了點頭，青茬在下巴冒出，一張臉越發憂鬱蒼白……
我被蕭瑾煜擁着離開，在賓客席里坐下，我捏着手裏的白玫瑰。
“鞠過躬了，我們先走？”
蕭瑾煜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低頭靠着我的額頭說道，他不想讓我在這樣的環境裏多呆。
“好。”
我點頭。
其實我呆在這個環境也並不自在，回去還能收拾收拾東西，早些離開。
我站起來，正要和蕭瑾煜離開，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白氏夫婦到——”
一個嘹亮的聲音傳來。
白家人。
白嵐的父母？
我轉過頭，只見禮堂門口走進來一批人，為首的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眼眶紅縞，面帶怒意，他身旁是一個穿着素服的女人，滿臉淚水。
他們這樣的面容驗證了我的猜想。
他們身後，跟着很多親戚長輩，以及保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向靈堂。
卻獨獨沒有白老爺子。
“父親，母親。”
席錦榮走向前，深深地彎腰鞠躬。
“砰——”
白嵐的父親抬起一腳就踹到席錦榮的胸口，席錦榮被踹得整個人往後倒去，倒在一個花圈上，花圈被壓倒，可可和席爸席媽見狀連忙跑過來……
“你幹嘛打人呀！”可可的眼睛有些紅，聲音尖銳充滿憤怒！
全場一片嘩然……
我震驚地看向席錦榮。
明雷帶着保鏢們迅速壓制現場，和白家人帶來的人對峙着，眼看就要打起來，席錦榮開口，“住手。”
隨着他這一聲落下，白嵐的父親一把推開可可，上前攥着席錦榮的領子又打又踹。
“席錦榮！我把一個活生生的女兒交到你手上，你就還我一個靈堂，啊？！”白嵐的父親份外激動，一拳揍在席錦榮的臉上。
席錦榮連連壓塌花圈，唇角滲出血漬，沒有還手，任由他拳腳相加。
“你那時候是怎麼跟我保證的？要讓她做最幸福的新娘，結果呢？！”白嵐的父親紅着眼眶怒吼，“我當初就不同意她和你這種默默無聞滿臉心機的男人在一起，你唆使白嵐回家背叛家族……你……”
白嵐的父親越說越激動……下手也越來越狠。
“你幹嘛打人呀！”可可一下子衝過來，推開白嵐的父親，看着自己的哥哥無動於衷的承受着拳腳，可可已經淚流滿面。
“我哥哥也很痛苦的，他真的很痛苦！”可可想要替自己的哥哥辯解，“他這幾天根本就沒有吃什麼東西……”想到他們趕回來看到哥哥的樣子，可可心疼不已，“如果不是爸媽攔着他，哥哥說不定，真的會……”自殺。
是的……自殺。哥哥真的會這麼做。
雖然哥哥沒有做什麼過激的行為，可是，她就是覺得，哥哥一定很痛苦，很內疚。
他的內疚毫無隱藏……
“他會什麼？”白嵐的母親在一旁尖銳的嘲諷，“死嗎？好啊，那就去吧……我倒要看看，我家嵐兒為了他不顧性命橫屍街頭，他能不能為了嵐兒做什麼！”
白嵐的母親眼中全是瘋狂……
她現在最後悔的就是，她當初就應該阻止白嵐嫁給他，這個男人就是剋星，專門克她們家嵐兒的！
席錦榮倒在地上，手按着胸口，嘴唇邊溢出來的血越來越多……
席媽媽捂着嘴，倒在席爸爸的身上，不敢上前……
他們不是害怕白家，而是不忍心自己的兒子，他們了解自己的孩子，席錦榮其實也想用這種方式補償和發泄他心裏所有愧疚和痛苦，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救贖……
我看得心酸，想從蕭瑾煜手裏抽出自己的手，
可是卻沒有掙開。
“……”
“我要把女兒帶回美國！”
白嵐的父親不在繼續下去，直接一聲令下，他帶來的人上前推開堆着的花圈，就往後去推水晶棺。
“不行——”一直默默忍受的席錦榮見狀終於有了反應，一把推開一個保鏢，看向白嵐的父親，激動地道，“父親，白嵐已經嫁給我了！”
“你別叫我父親！我不認你這個女婿！”白嵐的父親冷冷地道。
“明雷！”
席錦榮叫一聲。
他知道，白家這次就是為了白嵐來的，可是他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她……
兩邊保鏢頓時廝打起來，一場鬧劇，外面的值守大概是鬆懈了，有記者衝進來狂拍照……
席錦榮上前甩開一個個保鏢，不讓他們推進水晶棺。
我獃獃地望着眼前混亂不堪的場面，身體被蕭瑾煜擁住。
“你先走。”蕭瑾煜道。
“那你呢？”
我有些慌亂的問道。
“我留下。”
蕭瑾煜口吻強勢，摟着我往外離去，邊走邊打電話，門口已經被人堵得水泄不通，不能走了。
他在聯繫外面的蕭上，想讓他進來……
我們只能退回來，裏面場面混亂不堪。
記者們瘋狂地拍着照。
席爸和席媽被阿福他們帶人護住一邊……整個肅穆的禮堂被砸得白玫瑰到處散落，花圈砸得歪七豎八……
白家的女兒死了，把氣全撒在席錦榮身上。
可席錦榮……已經承受太多了。
我望過去時，只見兩派人還在爭搶水晶棺，而席錦榮卻不見了……
“瑾煜，席大哥不見了。”我抓住蕭瑾煜的衣袖，擔憂地開口，“他會不會出事？”
蕭瑾煜推開一旁的側門，拉我進去，我道，“我們去找他吧，我怕他有事。”
那麼多事情突然壓下來……
我擔心席錦榮挺不過來。
“……”蕭瑾煜深深地看我一眼，我的雙眸清澈認真地盯着他，他抿了抿薄唇，抓住我的手，不甘不願地道，“好。”
我被蕭瑾煜拉着往外走去，尋找席錦榮。
外面也到處是記者。
不用想，我也知道現在打開網絡新聞肯定鋪天蓋地是席白兩家爭搶白嵐遺體的新聞……
走到一半，蕭瑾煜忽然停下步子，黑眸掃向我，“你手怎麼這麼涼？”
“還好啊。”我不覺得。
“我去給你拿杯熱飲，在這別走。”蕭瑾煜拿起我的手放到唇邊呵了呵氣，見周圍都沒什麼人才轉身離開。
“蕭……”
我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經離開，望着他的背影，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有追，安靜地在原地等待心裏有着說不出的沉重，轉眸掃了一眼，忽然見到不遠處一片鐵絲柵欄上裝扮着無數白玫瑰，像砌成的花牆。
“席少說，少夫人很喜歡白玫瑰。”
我想起服務生說過的話，抬起腳慢慢走過去，推開柵欄門，只見裏邊是一片種植的白色玫瑰，花朵開得很美，純白的顏色很聖潔、清傲……
我一轉頭，沒有意外的，她見到席錦榮坐在角落裏。
我望了一眼外面，蕭瑾煜還沒回來。
“我選擇這裏舉行喪禮，因為這裏是整個城市白玫瑰最多的地方。”
席錦榮雙眼沒有焦距地盯着眼前的一片白玫瑰，坐在泥地上，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嘴唇上的血漬還在。
“席大哥。”
我朝他走過去，輕聲開口。
“你知道么，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初侵犯她的人是誰。每次她看見明雷情緒就會很不好……”席錦榮望着白色玫瑰沙啞地開口，“我不喜歡她，所以，我連一句道歉和解釋都沒和她說過。”
“……”
我走到他面前，靜靜地聽着他講述。
“我一直都很討厭她的控制欲，她覺得她看上了什麼男人，那個男人就該是她的，她就要掌控所有……真好笑。”席錦榮坐在那裏，像個無助的落魄者，眼眶泛紅，“可現在，我想讓她控制……都沒機會了。”
我聽得心酸，可說不出什麼，只能聆聽。
“她在回來的車上還給我打過電話，她和我說的最後一次話是……”席錦榮說到這裏聲音哽了哽，須臾才繼續道，“她說，當她傷痕纍纍回到家的時候，我為她療傷的那一晚，她是真的愛上我了。所以，不管我對她再怎麼不好，她也不能看着她愛的男人傷心，哪怕他的傷心不是因為她……”
說到最後，席錦榮哽了聲音說不下去。
白嵐性格張揚、高傲無比，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但她喜歡上一個人就不管不顧，一頭栽進去。這種性格的人……真的是要離開了，別人才會感覺到她的重要。
“……”
我在席錦榮身邊蹲下身來，大着的肚子讓我不便，我是單膝跪在地上，看着席錦榮，做着無聲的聽眾。
“現在想起來，我沒對她有過好臉色。直到最後，我都沒和她說過一句對不起，一句都沒有。”席錦榮的眼眶通紅，低垂着眸，麻木、後悔、痛楚，“可她卻為了我改變了那麼多，連可可都接受了她，她應該是這世界上除了我母親和可可以外，最愛我的女人。”
可是，他卻這樣的女人弄丟了，他沒有珍惜，所以老天爺把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