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一般

“傷仲永……”

侯斷屢投不中的身影直擊李平的內心，他回想起自己在大學時期投籃差，而無法成為首發的往事，所以他略有不甘的說道：“現在侯斷是大一學生，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改正他的投籃！教練您對他的評價未免有些武斷吧！”

張鶴聽到這話，頗為無奈地搖頭道：“在三年中，不斷修改自己的投籃動作，恐怕現在侯斷都忘了以前自己是如何投籃的了！或許經過一年、兩年的調整，侯斷的投籃會有所長進，但恢復到以前的水平，卻是不可能！”

有着將近二十年執教生涯的張鶴都這樣說了，李平自然也啞口無言，場上，侯斷和肖旭的單挑已經到了最後一球，憑藉自己籃板球的優勢，肖旭領先，比分是9比2。不過在肖旭持球去打最後一攻時，球又一次被捅下，掉落在自己腳邊。雖然肖旭手疾眼快地把球抄進自己懷中，但侯斷在勝負已分的情況下，依然沒有放鬆，保持着自己積極的比賽狀態，這讓所有人都從心底認同了這位曾經的籃球天才。

“還沒有結束......還有一球......我還沒有輸！”

看着侯斷的堅定地眼神，張鶴嘆口氣，低聲總結道：“防守中上，熟悉籃板下的卡位，運動能力中等，籃球智商高，對於這項運動有發自內心的熱愛。如果是在火力充足的情況下，我倒是可以讓他成為校隊首發。”

總共耗費10分鐘，肖旭終於完成了自己的最後一攻，雖然比賽途中受盡侯斷限制，但10比2的比分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場實力懸殊的碾壓。

獲得勝利的肖旭心中沒有得意，沒有喜悅，反而是湧上來一股欽佩之情，他看着拄着膝蓋、低頭喘氣的侯斷，發自內心的說道：“你的防守真的很厲害！如果是在正式比賽，我早就不敢在你面前拿球了！”

侯斷抬起頭，深吸一口氣，露出苦笑對着肖旭搖搖手，之後一言不發的向著場外走去。侯斷在這場1v1中表現出的技術、智商，都比肖旭高上一籌，這為肖旭今後努力學習低位進攻技巧，而埋下伏筆。

“侯斷！”在侯斷往回走的途中，曹銳迎上去指着自己的臉說道：“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侯斷停下腳步，眯起雙眼看着曹銳，有些不敢確認的說：“呃……你是曹銳嗎？”

“對對！”曹銳看到侯斷認出自己，一邊伸手拍着侯斷肩膀，一邊按捺不住喜悅，興奮地說：“自從初中畢業后，我們就沒見過面了吧？我真沒想到在大學時期還能遇見你。並且還能成為隊友！”

“隊友？”侯斷半張開嘴，臉上滿是懷疑的問道：“你是說，我可以加入籃球隊？”

“當然！”曹銳見侯斷半信半疑，就把他拉倒張鶴的面前說：“教練已經同意你加入籃球隊了！”

張鶴冷哼一聲，瞪向過於活躍的曹銳，直至曹銳不敢再說話之後，才把目光移到侯斷身上：“雖然3v3與罰球測試沒有進行，但你剛才的表現已經足夠加入籃球隊了！你，打的不錯！”

張鶴的這番話讓侯斷身體一僵，內心掀起波瀾，雖然只有一句‘打的不錯’，但侯斷等這句話已經等了足足三年：“我……終於被人認可了嗎？！”

“這回你高興了吧！看比賽看得我手都癢了！”說話的是東方承，他抖着自己的手腕，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場打球：“接下來輪到我了吧？肖旭學長，請多多指教！”

“跟你1v1的人不是肖旭。”想要急切上場的東方讓張鶴挑了下眉毛，他把站在球場內的肖旭召回，用着指指場外的另一人說：“東方承，這回你的對手是笙冰！”

“笙冰？！”

聽到自己的對手換成笙冰，東方突然冷卻下來，他把頭扭向一側，目不轉睛的盯着笙冰。而笙冰做起熱身運動，目光也移動到東方的身上，火花似乎從這二人的眼中不斷迸發。

“184，72公斤。位置是得分後衛，擅長投射”

笙冰把自己的信息報出后，東方呼出一口氣，臉上不再是那種如臨大敵的表情，反而露出微笑回應說：“剛才你可能沒有聽見，我的位置是控球後衛，身高188，體重79公斤。擅長突破和上籃！”

雖不是正式比賽，但還未開始便把自己的得分手段說出，這兩人的做法讓眾人詫異。唯有張鶴眼神深邃，饒有興趣的看着二人走上籃球場。

趁着東方、笙冰還未站好位置，李平手握哨子，忍不住出聲問：“張鶴教練，1v1的目的不是了解報名學生的進攻手段和單防水平嗎？您為什麼要讓笙冰上場啊？”

張鶴沒有回答李平，他用餘光掃過收回心神的侯斷，暗暗想着：“如果之前侯斷關注笙冰，是作為防守球員的嗅覺；那麼東方，就是感覺到笙冰與自己是同種類型的球員吧......”

李平見張鶴不理自己，只好把哨子重新叼回口中，手中的籃球也傳給站在罰球線旁的笙冰。

“可以開始了嗎？”

笙冰得到點頭回應后，把球扔給東方，面朝前方做好防守準備，但他僅僅是眨下眼，前一秒還在外線的東方，已經運球跑到自己的身體右側。

“好快！”

笙冰心中一驚，連忙轉身追去。而此刻東方雙手拿球，向前跨出兩步，眼睛盯着籃筐，想要躍起上籃。雖然剛才被擺脫了防守，但追上來的笙冰自然不會讓對手這麼輕鬆的得分，他搶先一步跳起，想要在空中撞擊對手，用犯規攔下這一球。

東方側目看了一眼後面，嘴角微微一笑，依然選擇進行上籃，但他在躍起后，在空中轉動身體，躲過笙冰的撞擊，右手向上輕輕一勾，把球穩穩送進籃網。

“180度旋轉上籃！”只用三秒便完成這次進攻，東方流暢的動作讓李平目瞪口呆，他直到張鶴提醒，才連忙吹響口中的哨子。

李平的反應並不奇怪，就連張鶴都被那美如畫的動作驚到了一瞬，他看着場中神色平靜的東方，心裏有了個大概的評估：“驚人的起步速度和運球能力，雖然彈跳力不高，但身體協調性和柔韌性，能讓他在空中做出高難度動作……”

不管他人是如何看待這一球的，場中的1v1還在繼續着，東方依然是進攻的一方，笙冰剛才不了解他的運動能力，吃了個暗虧，所以這個回合不敢再懈怠，迅速撲上去，想迫使他運球失誤。但東方見狀僅僅是向後撤了兩步，一個背後運球躲過笙冰，隨後接個胯下運球，再次用速度突破防守向內線奔去。笙冰想要回防，但腳下的步伐跟不上思想，竟然打了個踉蹌，只得目送東方上籃得分。

“crossover！”觀戰的眾人再也按捺不住叫出聲，肖旭愣愣的看着球場說：“雖然知道笙冰防守不行，但他竟然連接近東方承都做不到！”

“起步速度驚人，持球速度、奔跑能力也毫不遜色！再配合上他熟練的運球……他或許比笙冰還要強！能成為隊內第一得分手！”東方這兩球的表演，讓張鶴對這名球員的評價又抬高了一層。

“快看！”

張鶴還在分析東方的能力，曹銳的喊聲又把他的視線拉回到球場內，只見東方在運球途中突然停球，向左橫跨一步起跳，甩過笙冰的防守，命中一記中距離投籃。

“不只是上籃，連中距離跳投也這麼准嗎？侯斷，你能不能防住他？”

侯斷聽到曹銳的問話，果斷搖頭回答：“如果有人和我一起聯防東方，或許能限制住他；但光憑我一個，我無法跟上他的速度......沒想到他的水平竟然這麼高！”

“真是厲害！不知道他的實力，能不能在他們市排進高中前20.......王子成學長，看來這回你有對手了！”

跟肖旭同年級，剛剛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子成，聽到自己的名字，轉頭對曹銳苦笑道：“對手？光憑他那高我10厘米的身高和運動能力，我就沒法成為他的對手！雖然不甘心，但球隊的控衛先發，是他的囊中之物！”

眾人對於東方的評價其實有些過高，因為像東方這樣高水平的選手在大學籃球圈內還有很多，不過對於沒有參加過大學聯賽的肖旭、王子成，和剛剛成為大學生的侯斷、曹銳，他們從未看見過這種打球方法，所以他們心中自然把東方想的過於強大。但儘管如此，張鶴的眼中依然閃爍着光彩，心中也有些許的興奮：“撕裂防線的能力，強行得分的水平……簡直就像風一樣！如果他還有着內突外傳的技巧，那麼他就能和笙冰建立起內外攻勢，這支球隊將會再次登上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