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裝修工人
出租屋裏，那三隻鬼居然都在。
小偉看見我回來了，笑着對我打了一個招呼，神態很自然。
那對母子則坐在餐桌前，見我回來了，都期待的看着我，我當然知道他們在等什麼。
我又在廚房裏做起了可樂雞翅，小偉期間走進來，他看着那黑紅油量的鍋里，雞中翅正在裏面熬煮着，他滿眼期待。
我對他說待會你也來吃吧，他聽了止不住的點頭。
想了一下，我轉頭問他：“小偉，最後那個房東，你見過他嗎？”
聽見我這樣問，小偉愣了一下，眼神在游移着，他似乎很害怕。我知道他一定見過那個人，於是又問小偉：“他長得什麼樣子？還有，他跟你們說話嗎？”
小偉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的那對母子：“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他的能力很強，在這屋子裏獃著的時候，他明明一眼就能看見我們在哪裏，卻從來不會為難我們。”
雞翅做好了，我將盤子放在餐桌上，他們三隻鬼大口吃着，很開心。
就在這時，隱約中我看見客廳里似乎有個人影晃了一下。那人影晃動的一瞬間，我感覺很熟悉，跟之前無數次，這屋子裏閃過的影子絕對是一個人。
他們在吃的時候，我站起來朝客廳沙發走過去。
很明顯，我看見沙發坐墊上有個地方是凹進去的，那個地方絕對是坐着一個人，一個我看不見的鬼。
接着，電視打開了，在屏幕的閃動中，人物在不斷的跳動，頻道也在不停的更換着。
我坐在沙發對面的地方，盯着那微微凹進去的部分看了很久。
過了一會兒，我看見那一坨逐漸變得平穩了，應該是有人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餐桌前的三隻鬼，他們也停止了吃飯，朝我這邊看過起來。
漸漸地，他們的臉上流露出驚慌的神色。我看見他們把手裏沒吃完的雞翅一下子扔在了桌子上，然後全部站了起來。
一股冷氣從我身邊流走，就在這時，那三隻鬼突然尖叫了起來，隨後他們的後背貼着牆壁，並排而立地站着，望着眼前看不見的東西，瑟瑟發抖。
終於，他們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留給我的，只是眼前的那一都牆。餐桌上的碟子裏，還剩下幾個沒有吃完的雞翅。
客廳里靜悄悄的，我聽不到任何動靜。
就在這時，電視裏那邊突然又響動了一下，剛剛的新聞還到了一個電視劇，裏面的男人正對着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轉身，我再次看向沙發哪裏，果然，正對着電視的那個地方又凹下去了一塊。
我對着那痕迹的上方看了一會兒，隱約中，我看到了一個人形的輪廓，正在一點點顯現。
隨着那人在我視線中一點點的清晰，我總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一個男人，個子不算高大，看臉的話大概有四十來歲。
此刻，他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遙控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
電視裏的情節明明是一個悲劇，他卻哈哈大笑，很開心的樣子。
他應該已經看見我了，卻一直不說話，見他這種反映，我也不多言。於是我們一起看電視，直到把那個電視劇看完，片尾曲結束之後，他才關了電視並對我說道：
“你搬過來這麼長時間了，咱們還沒打過照面，原本以為你會被他們三個嚇跑，誰知道你不怕他們，這樣也好，見了我，你肯定就會走的！”
說著，我看見他蒼白的臉上，透出了幾許微青色。
隨後眼睛裏、鼻孔處和嘴角有血流了出來，那張臉看起來很猙獰，他卻一直對着我笑。
我問道：“你是誰？”
“我叫鄭龍，是個裝修工人。”說到這裏，他左右看了看：“這房子漂亮吧，我裝出來的……”
望着周圍的一切，鄭龍的神情很是自豪，他拍了拍胸口：“裝修的時候，我提了不少建議，那個科班出生的設計師，只是個皮面光的傢伙，對裝修用料什麼的根本不在行，只知道弄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說著，他指着立在角落裏的台式空調對我說道：“那個設計師，說要安裝什麼中央空調。他說什麼美觀，就沒考慮到這房子根本不裝那個，裝了出氣孔根本沒地方安……
後來，還是聽了我的話，買了個獨立的空調，送來之後，工人要安裝費要兩百多，那女人不同意，說讓我們來安裝。我讓她把那個安裝費給我，她跟我討價還價，最後給了我一百塊。
反正都是在掙錢，一百塊我也不嫌棄。樓層挺高的，從上面看想去有些眩暈，空調的外機掛好了，我要進來的時候，腳踩滑了，繩子也鬆了，我就掉了下去。”
在描述自己死亡過程的時候，他顯得很自然，就像在說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事兒，心態非常好。
我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死都死了，為什麼還要找幾個墊背的？”
他突然沖我古怪地笑了一下：“我沒找墊背啊，是他們活得太痛苦了，想死又下不了那個決心，我在一旁看着也着急，就幫了他們一下。”
他嘿嘿笑着，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裏很不舒服。
我又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什麼都沒做，就是在他們難受的時候，在他們耳邊說幾乎話，幫他們下定決心罷了，看着他們難受，我心裏也不舒服。你說，是吧……”
突然間，我感覺“厚顏無恥”這四個字，就是為眼前這隻鬼量身打造的。
只聽他繼續說道：“那個女人也是，丈夫對她也不好，自己反而死心塌地地對他的兒子，那孩子偷了她的東西，她也不支聲，什麼事兒都默默忍着。”
說著，他話鋒突然一轉：“所以，我就跟她說，讓她別忍了，乾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心一橫何必把自己弄得那麼痛苦，她聽了我的話，就解脫了。”
聽到這裏，我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於是問：“那個男孩兒，也是讓你讓她打死的？”
鄭龍突然一抬眼：“打死孩子的，不是這個女人，是她丈夫，孩子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