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個人一定要死
?車子到達一家寵物醫院,嗯,是的,寵物醫院。
這位老友的品味不怎麼樣,他特別喜歡和這種‘毛’茸茸的生物呆在一起。
“用人類的手段將這些善良的小生物帶離上帝——這是藝術!”他總是這樣沾沾自喜道,但是我並不能看見他的藝術在哪裏。
這位“善良”的獸醫,也做醫人的生意。但是比之驅趕死神,他更喜歡搞清楚人類身軀的奧妙。就是因為這一種癖好,他糾纏我,想讓我給沉浸於幻術的渣滓們留一口氣,然後他會把他們運回自己的秘密診所,解剖他們以知道幻術殺人的奧秘。
我並不願意讓別人了解幻術的奧妙——這種自保的手段,越少人了解越好。但是他不知從哪裏知曉了我的存在,從此糾纏上我,每當我幹活兒的時候,他總是能第一時間趕到——我懷疑他就在附近,可能我的僱主就是他,然後在我生意做到一半的時候,打斷我,懇請我將那些半死不活的渣滓賣給他,並保證肯定讓他們如死了一般,不會幹擾活人世界的進程。
這個人的武力值的確不強——甚至弱得可以——一個普通男人的程度而已。
我甚至不能在當場殺了他——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種能量,能夠阻礙我的幻術施展;用普通的物理攻擊,碰到他的時候他就會像幻術師一樣變成虛幻的煙霧。他不是幻術師,這一點我確定。
我當然不願意,每次做生意都小心篩選了,甚至跑到非洲去溜了一趟,但是他的能力比我想像的大,這樣維持了一年——這位醫生,的確手眼通天,他知道我的行蹤,我卻拿他沒辦法——無論怎麼調查,都沒有他的意思一絲一毫的痕迹——這時我知道,我碰上了大麻煩,我這種賞金獵人,最怕的就是暴‘露’在陽光下,沒有遮擋。
為什麼那些大人物懼怕我們呢?因為即使他們財大勢大,對自由殺手們有所防範,也不能挖出我們的老底——從做這一行開始,我們的“真實”就是“虛假”。因此才能催生出這種一本萬利的買賣——我們沒有勢力,但是也絕不能招惹。
一旦被真正地逮住了形跡,比如我,沒有任何勢力庇護的殺手就好像砧板上的‘肉’,任由宰割。
這就是殺手們的局限‘性’,勢單力孤,所謂的神秘,在大人物面前就和層紙一樣透明。
更讓我難受的是,他有能力殺了我,但是卻不這樣做。這一點更讓我感到屈辱。
因此,雖然我心裏懼怕憤恨又難堪,還是不得不作為一個提款機一樣的存在,為這位醫生提供幻術研究的材料。
我和他做了協定:我定時到他的診所里為他提供的材料施展幻術,他從此不再糾纏我。
這是弱者妥協的協定。他隨時有反悔的權利,只要我沒能找出我身上的漏‘洞’。
但是我沒有辦法。
我下定決心,我一定會殺了他。
這種屈辱,一定要以死祭奠。
推開厚重的嵌玻璃木‘門’走進去,鈴鐺“叮叮噹噹”地發出響聲,漂亮的接待小姐很快就來到我的身邊,臉頰上推起甜美的笑容輕聲詢問我想要什麼服務。
我答道:“我來拿我的小狗托蒂的病歷表,順便想和阿爾戈蒂諾醫生聊一聊關於我可憐的小寶貝兒的身體。阿爾戈蒂諾先生還在8號室么?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
接待小姐當然不會阻攔我——她早就被告知,如果有人這樣說,不用阻攔,直接讓這個人進來就好。
我徑直走進寬敞的大廳,這裏坐了很多前來為自家寵物看病的人們,這家寵物醫院很有名氣。
8號室在一樓走廊最深處——這裏是醫生的專屬辦公室。
敲‘門’詢問,得到允許后我推‘門’進入,醫生正站在工作枱邊觀察一隻小狗的牙齒。
他抬頭看見是我,點頭斯文地笑,將小狗放進籠子裏,仔細在流理台里洗乾淨了手,用白‘毛’巾擦乾才開口:“今天不是約定的日子,viper先生來這裏有什麼事呢?”
“有點事想勞您幫忙,我想問問閣下最近城裏的情況,要知道,在近四個月與巴勒莫的闊別中,我可是沒能有一絲一毫的情報——我都感覺對這個城市陌生了。”面對這種假兮兮的貴族,我也要有一層語言上的修飾——至少也要加上敬稱。
我已經不在乎在他面前袒‘露’我的情況了,他這麼有本事,應該是知道我去了哪裏呆了多久的。
“最近城裏的情況?您指的哪一方面呢?要知道,最近可是發生了很多事——近來的巴勒莫也真是改變太大啦,正如您所說,連我都快有點認不出來啦!”他笑得很熱情,眯起眼看不見眼神,這樣的表情讓任何人來看都不會認為他是一個瘋子的,但是在8個月的追逐戰中,他的“幹勁兒”連我都沒能抗住——這讓我感到尤為棘手——他的偽裝過於強大,和他‘交’易期間我不能看出他明顯的漏‘洞’,也就不能有針對‘性’地瓦解他的防守。
他不願意正面回答我的問題,看來我能從這裏得知的情報是有限了。
“好吧,隨便哪一方面,您能告訴我一些什麼呢?醫生?”我試探地問他。
“唔,這個嘛......”他沉‘吟’一會兒,摩挲着右手無名指的戒指,“嗯,我能告訴您您現在居住的旅館裏昨天來的東方客人可不簡單哦,昨天晚上7點40分左右他正在皇后酒店裏溜達呢。”
7點40?我不由得冷笑一下,他出現在酒館的時間——在我向費倫妮告白之後,至少也是9點了。
果然,風的確不是為了費倫妮才來到西西里的。枉費我還存在几絲幻想他能帶給費倫妮幸福——現在看來,不是我太天真了么?
“viper先生,我只是小本買賣,不比您的生意危險,想來您也應該是有覺悟的——但是我還是按捺不住想說一兩句呢,現在的局勢真是瞬息萬變啊,我這邊的消息也才是勉勉強強能滿足你們這些大人物的要求——所以,請千萬不要死在外面啊,在我還沒有找到另一位天賦幻術師的境地下。”他很悠哉地吐出這句話,眯起眼笑着看我,只有兩個字能夠形容——欠揍。
“當然,我不會讓閣下這一點小小的期待落空的。”我哼出聲來。
“好嘛,我肯定是相信您的——不過,為了這份情報,您或許今天可以例外給新的一批小可愛們施一次幻術?”他堆起了假兮兮的笑容,‘露’出炫目的白牙。
我冷靜的點頭,不做推辭。
和他一起朝密室走去的時候,我剋制住不去看他——生怕被他察覺到殺氣。
天知道我現在多麼興奮,如果這個時候因為‘激’動壞事兒可就不好了。
終於有一點收穫了么?我暗自琢磨。
在我試探地問他可以說出多少消息的時候,放出了一絲殺氣——並不多,可以說是十分少。
自從向他妥協,我就在和他見面的時候時不時地放出殺氣刺‘激’他——我知道這是一個蠢辦法,需要時間證明成果——但是我對無數次的調查結果絕望了。
他的背後的勢力很強,強到我的消息渠道對他沒有絲毫作用——這是只有在彭格列八世那種身家的人身上才會出現的現象。
我是個賞金獵人,自由的、單身的,我沒有勢力,沒人能來幫我。
我也不想找人幫忙——我沒有信任的人,在這個世上我只信任我自己;我也不能找人幫忙——我能隱約感受到,醫生身上的秘密,對我至關重要——即使毀了醫生,也不能讓秘密流出去。
通過這件事,我早早地體會到了自由殺手的局限‘性’——但是我不甘心。
我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執拗地想通過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讓前面這個走得輕鬆的男人徹底栽個大跟頭——讓他去見撒旦。
所以即使現在已經答應幫彭格列做事,我的心裏依然覺得被小看了——被測量、被評估、被利用。我無意說自己像是一個貨物,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自由殺手在彭格列這種龐然大物面前真是不夠看呢。
但是螞蟻在長久的準備之下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
哼。
我冷冷地想——彭格列應該慶幸沒惹到我,否則,他們的下場也會和前面的‘騷’包男人一樣。
在日復一日的堅持下,這位醫生在我面前的警惕‘性’下降了——可能他認為這隻不過是我在鬧彆扭呢——我惡意地猜測。
不是職業殺手,普通人的劣習也自然而然暴‘露’了——遇到危險就下意識尋找安全感。
但是,我確定這個彆扭會給他帶來慘痛的教訓,讓他在地獄裏才能了解到自己的過失——這樣一想,我的內心頓時平衡了很多——自以為是的人,總是短命的——我也要以此作為教訓來告誡自身,我到現在還是沒能找出我的漏‘洞’,這令我很挫敗。
這幾個月來我的努力漸見成效,他能使自己虛化的器具也‘露’出端倪——我今天才發現,我一直以為是他的婚戒的東西,居然有這麼大的作用——那枚戴在他的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每當我放出殺氣的時候,醫生總是下意識地摩挲它,似乎這能帶給他安全感。
——我對那件東西真是太好奇了,我要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