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二號
安夏的剛才一直緊繃的神經，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有些放鬆下來。
“我的守護者？”
對方對安夏點了點頭。
“不要困惑，我和你一樣，但……又不一樣。”
這種哲學級別的對話，讓安夏感到頭疼，介乎於懂與不懂之間的狀態會把人折磨瘋的。
安夏緊緊地閉起眼睛：“你……你能和我正常溝通對嗎？”
旁白的顧子言立刻迫不及待道：“當然了！你不明白嗎？這可是最高級別的圖靈人工智能機械人，現在和你對話的根本就不能叫做機械人，這……這就是一個生命。”
安夏這會恨不得錘死顧子言，無論他說的多麼天花亂墜，可是剛剛沒有穿衣服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的的確確是由顧子言親手做出來的。
換句話說，顧子言這些天等於是和“安夏”共處一室。
這種念頭讓安夏感到緊張而且憤怒。
安夏倏地睜眼。
盡量不讓自己現在去就立刻去掐死顧子言。
她對那個機械人繼續道：“我該怎麼……怎麼理解你……”
機械人對安夏微笑：“理解我的存在？”
安夏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又找不到其他什麼理由來否定那個該死的念頭在腦子裏轉悠。
她的確和我有同樣的思想。
安夏不是很情願地點了點頭。
機械人繼續道：“你不需要理解我的存在，我……就是你……但……我只會竭盡全力幫你，可我永遠不會成為你。”
安夏聽得糊塗：“這……你說的都是什麼意思？”
機械人看起來可沒有安夏那麼急躁。
語氣始終平平緩緩，不急不慌。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替身，按照設計……我會理解你的一切想法和需要，但是……我只會盡我所能幫你完成你需要和你想要做的事情，可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你。”
這些話如果換成是一個男人來說，一定是不錯的情話。
可是從一個第一次見面的機械人嘴裏說出來，安夏儘管想要感謝對方，可是仍舊覺得哪裏很奇怪。
安夏歪着頭，緊蹙眉頭。
接下來的問題，不知道該對機械人問還是應該對顧子言問。
她的視線在兩個人之間來來回回地切換。
“為什麼……要……要和我長得一樣？”
“因為更好保護你。”
這回答，是從安夏的身後響起來的。
安夏看到那個機械人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很明顯是看到了什麼讓她感到心裏蕩漾的人。
她……還會有這種情感？
安夏急忙忙回頭，看着剛剛說話的顧慕之。
“保護我？”
顧慕之不知道已經在人群後頭站了多久，那副冷冰冰的面孔，看起來不應該有任何溫度，可是當他注視安夏的時候，安夏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顧慕之點了點頭，朝着安夏和那個機械人慢慢走過來。
安夏感覺他看得是自己，可是等他走近了，卻發現這個人男人的眼睛竟然盯着的是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機械人。
一股奇怪的酸意倏地湧上心頭，安夏甚至在驚訝自己竟然在吃醋？
顧慕之來到安夏身邊，瞧着那個機械人。
“接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關係到最後這一切的成敗，所以……我叫顧子言連夜趕工，設計完成了這個機器的設計和製作。”
安夏仍舊不明白這和對方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之間的聯繫是什麼。
“可是……為什……”
顧慕之插話道：“是為了讓你能夠萬無一失。”
他的眸子終於還是朝着安夏看了過來。
“我們不能保證如果庄蘇風最後的計劃全盤失敗，他會不會做出過激行為和舉動，所以……一旦發生任何危險……必須有一個你的替身存在，能夠幫你擋住所有傷害。”
替身？
一個完全和自己的思維還有外貌一樣的替身？！
真的……有這種必要？
安夏忍不住朝着那個機械人看過去，發現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失去過臉上的微笑。
這種微笑，安夏也同樣會做，可是……
如果這種甜美的笑容，是出現在一個從一誕生就隨時意味着會要為了主人去赴死的替身臉上，讓人瞧了，竟然忍不住一陣唏噓和惋惜。
機械人似乎看得出安夏的疑惑。
“不用替我難過……我可以保護好自己，就像……我一樣能過保護好你。”
安夏說不出話，聽到顧慕之接話道：“庄蘇風已經接手了南式，我剛剛會顧氏總部部署了我們下一步要打的商業戰，這場仗會很硬，雙方一定都會大傷元氣，這種時候，我必須確保你的萬無一失。”
這句話，充滿了霸道的溫柔。
他要做的一切，都和自己有關。
是沒錯……
可是……
安夏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這麼說……這件事你一開始就知道？”
顧慕之點點頭。
安夏這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發火了。
“你竟然瞞着我這麼久……讓你……就讓你弟弟他……”
安夏指着顧子言，卻開不了口說出後面的半句話。
讓你弟弟在這房間裏一直在我身上……
顧慕之沒什麼太大反應：“這份差事總要有人來做，而且……顧子言來做，我相信比別人做的也會出色一些。”
狗屁理由！
安夏不得不承認，顧慕之嘴裏說出來的道理，都是他自己認定了的。
這些話或許對於十幾歲的小姑娘來說很有煽動性，可是換成是自己，就總會讓人不是滋味。
旁邊有人舉手。
在這個場景，看起來略顯滑稽。
四周都是各種高精尖端儀器，而且巨大的機械臂還懸挂在眾人頭上不遠處，而一群人聚集在一個機械人身邊，突然有人舉手要說話，看起來還真有點像是一群學生正在參觀某種科學展覽。
安夏抬頭，看着狄懷英。
“怎麼了？”
狄懷英看了看安夏，然後視線看向了那個機械人。
安夏知道她不可能把那個機械人完全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可是這種時候她身上只有一條單子，被人瞧着，安夏還真覺得不舒服。
狄懷英道：“那……我接下來難道……也要跟着她？”
嗯？
狄懷英身為安夏的保鏢，的確和別人想的問題不一樣。
在所有人都在驚訝這個機械人和安夏何等相似，而且擁有自己的思維和意識的時候，狄懷英卻在思考自己的職責。
“這個要視情況而定。”
這句話是機械人說的。
所有人再次被她驚訝了。
她說話簡直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旁邊的顧子言忽地和韓銘擊了個掌。
安夏嚇了一跳，瞧着他們兩個。
兩個人興奮地高聲道：“模糊語言模式！”
“對！零式算法的確太厲害了，她會像人類一樣思考說話，只要穿着衣服，絕對不會有人看得出來。”
安夏齜牙。
這話聽起來太刺耳了。
可是倏地，安夏又忍不住朝着那機械人身上瞧了幾眼。
不脫衣服……
她的身體……和人類到底相差多少？
顧慕之突然開口道：“接下來安氏集團要和顧氏集團聯合展開市場戰略，所以安夏需要堅守安氏總部。”
安夏眨了眨眼；“那風影那邊怎麼辦？我們現在已經開始把慈善項目推進了，馬上就會有幾個新校址需要我去親自驗收的。”
顧慕之面色沉靜地看着安夏，安夏只看了一眼就明白，這個問題，有些多餘。
果然，身邊立刻就有人回答：“我會和你同時出現在不同的項目里，你可以放心，決定權還是在你手裏，但是……我的判斷，已經能夠達到極大程度上與你的同步了。”
“我們……要同時出現在不同地方？”
顧慕之點頭：“時間緊迫，這是你必須用的分身術。”
安夏搖了搖下唇。
被人替代……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是自己，可是她又和自己那麼相似……可是要說她就是自己……我卻感受不到她的感受……
這種感覺不好，安夏的確不喜歡。
顧慕之抬頭，突然對所有人道；“你們聽好，現在新的機械人投入使用的事情，只有我們在場的這些人知道，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對外泄露，這件事不僅關係到接下來我們一切的成敗，還關乎到安夏的安全。”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提出質疑。
同樣，也沒有人敢在顧慕之面前提出質疑。
顧慕之的話剛一說完，顧子言的神情突然略顯暗淡下來。
小鹿疑惑地瞧着他：“你剛才興奮得和什麼似的，這怎麼突然蔫了？”
顧子言的聲音不大：“這可是人類科學史上的奇迹……是里程碑……可是……現在卻不能曝光……”
顧慕之沒有回頭，對身後的顧子言道：“以後你會有更多機會繼續這個項目。”
安夏聽了半天，突然提起頭又看了會那個機械人。
“你……還是叫風四娘嗎？”
“不。”
回答的是顧慕之。
“不？”
“我是安夏。”
這次，輪到了那個機械人。
所有人都看向機械人，可機械人卻只看着安夏一個人。
“我是安夏二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