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皇后
阿史那皇后的儀仗在城門外安營,而宇文邕則在太史局算出的吉時,身穿冕服,帶着一眾官員,親自迎接。
黃昏時分,浩浩蕩蕩的儀仗在宇文邕的帶領下,緩緩進入皇城。
官道兩旁早已戒嚴,躲在遠處遙遙望着的長安百姓都在心中感嘆:陛下終於有皇后了。
宮中早已奏響了鼓樂,到了丹陛之下,宇文邕和阿史那皇后各自下馬下車,宇文邕趁機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到玄色深衣下女子瘦削的體格。
他還以為突厥人都生的高大威猛,連女子都不例外呢!
不及猶豫,他就走到阿史那皇後面前,向她伸出手。
面紗后一雙平靜的眼看向白皙修長的手指,阿史那皇后猶豫了一分,把自己的手交給了這雙手的主人。
無論在突厥有多麼不滿和不甘,此時的她別無退路,只能告別突厥公主的身份,成為大周的皇后。
至少,這位皇帝陛下並非面目可憎之人。
阿史那皇后悄悄看了眼,宇文邕身材高大、劍眉星目,是鮮卑人里長得比較好看的那種。比起突厥人,完全算的上美儀容了。
登上丹陛,接受忠臣賀拜,阿史那皇后長舒一口氣,胸中隱隱升起一股自豪之氣。
從此以後,她就是這個王朝的女主人了。
當晚,宇文邕留宿在皇后的寢宮,可是,看着阿史那皇后略顯幼稚的臉,他實在沒那個心思。
“皇后旅途奔波,肯定很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宇文邕說完,不忘對她笑了笑,安撫般拍拍她的手背,“來日方長。”
可惜阿史那皇后聽不懂漢語,必須由身旁的女官翻譯,這一對帝后的相處模式,從一開始就充滿了滑稽。
第二日,皇後接受命婦朝拜。
伽羅跪在呂氏身後,目光越過和她同樣穿着青衣戴着金飾的婦人們,只看到玄色深衣和花釵掩映下,那張模糊稚嫩的臉。
拜賀之後,宮中有大宴,糅雜了漢、鮮卑和突厥的歌舞文化。
伽羅難得如此認真的觀賞傾聽,連面前的食物都不去注意,只看向場中。等到蘇祗婆帶着樂隊表演的時候,她更是豎起了耳朵。
雖然她不通樂理,但可以聽出,蘇祗婆的樂隊在當下的環境裏,絕對算得上高超!難怪連鄭譯都那麼尊崇。
聽說,等到宴會結束后,鄭譯就紮根在蘇祗婆身邊,不學到點真才實學不肯罷休啊!
帝后成婚是大喜事,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件悲劇。
原來當年的八柱國最後一位的於謹病逝了。
宇文邕親自前往弔唁,給足了於氏一族滿門榮光。
於謹此人在政治和軍事上有功,但同時也見風使舵,依附於宇文護。當年逼死獨孤信和宇文氏的兩位新帝,由宇文護掌權,也有他一份!
伽羅想着,於謹都死了,那宇文護也不會遠了!
宇文邕要做的事很多,他忽然發現,就算把奴婢、雜戶都放為良民,可糧食還是沒有多少!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伽羅念出這首詩來,“種地的人算是有了,可這地呢?”
地在和尚手裏!
只要是寺廟就有權利種地,而且這樣的地是不用交稅的,加上和尚僧侶的地位極高,無人敢管,怪不得世人都想當和尚呢!
宇文邕皺起眉頭,道:“那就罷黜佛教!”
伽羅提醒他:“當初孝文帝也要滅佛,可是最後卻適得其反,陛下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宇文邕當然知道這中間的艱險,說道:“我明白,此事只能徐徐圖之。”
滅佛之事,他決定分步行動,首先要做的,就是召集佛、道、儒三家在大德殿辯論,此次辯論為公開化,吸引了很多人前往圍觀。
慢慢把儒家引入人們的視線,日後就不會讓人反感了。
很快,就要入夏。
這一日,楊堅收到一封家書,看后臉色大變。
伽羅幾乎從未見過楊堅面上出現過這樣的神色,不由心如擂鼓,問道:“出了何事?”
楊堅把家書遞給她,她連忙一目十行看過,竟是楊忠得了重病,祈求回京,而陛下不準!
楊忠絕對不是因小病小通就聲張的人,看來此次病情必然來勢洶洶!
“我這就進宮求太后!”伽羅正要更衣,楊堅也換上朝服,也去求陛下。
夫婦二人一道進宮,一個去見宇文邕一個去求太后,這才求到了旨意。
等到楊忠返回長安,已是六月了。
只因其病重無法騎馬,就乘坐牛車回來,呂氏等人見到楊忠的時候,楊忠整個人都瘦的不成人形。
“郎主……”呂氏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這才幾個月沒見,郎主竟病成了這樣!
接着便是一連串的請醫問葯,呂氏等人衣不解帶,在楊忠病榻前服侍。
伽羅只侍奉了一次便被呂氏勸回去了,只因她又有了身孕。
楊忠人還清醒,得知伽羅有孕,便笑道:“這是好事。”
呂氏忙道:“可不是嘛!郎主好好保重身體,等明年開春,就能見到孫兒了。”
楊忠微微笑了笑,晚上比平常多吃了小半碗麥粥。
呂氏以為楊忠會漸漸好起來,可是沒想到,七月初七的晚上,楊忠與世長辭。
隋國公府一片縞素,楊堅繼承爵位,成為新的隋國公。
第二年春天,伽羅生下次子楊善。
按照歷史的軌跡,這個孩子就是以後的楊廣,那個暴君隋煬帝。
和楊睿一樣,為了改變命運,伽羅首先更改了孩子的名字。
希望他不要長成後世那個乖張暴戾的人,而是個善良的孩子。
“上善若水,就叫他楊善吧!”伽羅長長的嘆息道。
同年降生的,還有三郎楊瓚和順陽公主的長子楊靜。隋國公府里的孩子只會越來越多,但是二郎楊整和尉遲瓊瑤卻始終沒有孩子出生。
因楊忠過世,楊堅守孝,在家丁憂。而呂氏也因楊忠的過世,身體每況愈下,楊堅乾脆就在家侍奉母親,照顧妻兒。
轉眼,天和四年就這麼過去了,天和五年的正月,高齊大將斛律光大破周軍。
斛律光是有名的將才,宇文邕很想把他收為己用,可是此人對高齊忠心耿耿,大概是不會歸順大周的。
“此人不除,高齊難破。”宇文邕嘆道,他決定利用高齊皇帝高緯的疑心病,讓高緯為自己除去斛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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