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淵·石王峰

第3章 出淵·石王峰

山中不知年月,覺冷暖交替,看花開花落,才知春去秋來,不過是彈指一瞬間。

紛紛揚揚的大雪,給祖庭披上了一層銀妝。石王峰更是彷彿和這天地融成一體,閣前就是練功場,和峰下一千級重力石階相連,步行而來的王世沖,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方才登頂。

“王師兄,你來的正好,這一句經文可否替小弟講解一二?”

剛登上峰頂沒一會兒,耳旁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王世沖看着一臉喜悅的符文興,心中鬱悶,任由他把自個拉着坐到台階上,這才發問,“符師弟,是哪一句經文把你給難住了?”

“經歷六合隱卯酉,兩腎之神主延壽。轉降適斗藏初九,知雄守雌可無老,知白守黑見坐守。就是這一句,我要是再想不出,可就要下山去走上一遭慢慢領悟了,師兄快講解一二。”符文興指着手上玉簡,焦急問道。

王世衝倒也知他好學,看旁邊有幾名弟子圍來也不在意,道:“這一句倒還真的是要下山去一趟,不過心境若大,神遊月光之下,倒也不失為一條捷徑,腎神育嬰,主夜,金丹為陽,元神為陰,煉精化氣之道,陽氣下與陰合。守雌,則藏九之義也。文興師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么?”

“啊,這一句話就只是強調煉精化氣的重要性啊,我還以為也是琴心三疊的法門呢。”符文興皺眉想了好久,方才一拍大腿懊悔道。

“符師弟,你才修習幾年,這黃庭經要是被你悟出琴心三疊的完整法門,你還不得感應命星凝聚元神了。”王世沖又摸了摸鼻子,看符文興搖頭晃腦似沒聽見一般,也就不再說話了。

“喲,王世沖,好久不見啊,怎麼來這石王峰了。”

一身金色長袍的陸長觀在這大雪天裏很是扎眼,凌厲的眼神掃過全場,在這傳功閣前練劍的多是普通弟子,哪能承受他這入閣弟子的眼神,紛紛低下頭去。

陸長觀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又板著臉在場中站定,伸出手指對着王世沖勾了勾,喝道:“過來。”

一陣寒風吹來,屏息感受着場中濃厚的火藥味的許多圍觀弟子,見了王世沖被風吹起的頭髮之下,有着三道硃砂蓮花印,才知是獨秀峰主,腦門一涼,低聲議論起來。

感覺被無視的陸長觀心中不爽,還想回頭去鎮住一干普通弟子。

這時王世衝上前一步,略微昂起下巴,對着陸長觀說道:“陸師弟這話說的,你這羅漢峰少主,不也有事沒事就跑來這石王峰。”

早在幾年前,陸長觀見了這石王峰的大師姐后,日思夜想,盼望能夠再見佳人一面,許是那大師姐不喜他,卻是少有在這練功場出現。此時聽王世沖這麼說,他倒臉色一紅,有些尷尬。

王世沖看陸長觀不說話,緊接着又道:“年前你爹跑來我獨秀峰求丹,說你資質太差,凝聚金丹無望,那哭的一個慘啊,我也是看他一把年紀不容易,攤上你這麼個兒子,於心不忍,舍了幾粒丹給他。現在看你模樣,也算是沒有浪費。”

聽了這話,不明真相的陸長觀氣的臉都青了,他爹陸俊文和他大伯陸君武都位列九子陵陽,又是山主的左右使。在他眼裏,這道家祖庭跟他家也差不多,放眼玄界也是頂尖,這會兒聽了王世沖這話,暗諷他這天之驕子的金丹修為是要飯要來的一樣,心中就恨不得一劍砍過去。

看着陸長觀那吃了個蒼蠅一樣的表情,王世衝心底冷笑一聲,摸了摸鼻子,道:“師弟這臉色不對啊,還想動手不成,我一劍下來,你可能會死。”

“你們這些弟子,不好好修鍊,都在這做什麼呢,還想不想入閣了。”

一聲嬌喝,清晰的傳進每一個人耳朵里,想來是個修為高深的人物,圍觀着的弟子更是神色一變,紛紛散開。

一女子蓮步輕移,緩緩走來。

烏黑的頭髮,挽了個髮髻,髻上插着一支木簪子,細緻清麗的臉龐,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身上那厚實的弟子長袍也不能遮掩住其曼妙的身材半分。

她的目光停留在王世沖身上,嘴角微微向上彎起,露出一絲笑意。

“不知獨秀峰主大駕光臨,有禮了。”

她緩緩走來,先是向王世沖施上一禮,圍觀的大部分弟子看向王世沖,眼中都明顯的帶着一絲嫉恨。似花想容這種有錢有勢有修為的理想道侶,怎就單單對這王世沖有着好感。

也有許多人心中冷笑,後天的門派比武,這獨秀峰主的位子可就要換人咯。只是這大師姐向來嚴厲,眾人只能心中想想,沒敢議論出聲。

王世沖微微一笑,抱怨道:“師妹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去師兄那裏坐坐。”

花想容道:“本想見過師父之後,就去獨秀峰的。”

一旁的陸長觀心中對這大師姐心儀已久,此刻見她和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王世沖有說有笑,壓根兒沒看見自個一樣,眼中都快噴出火來了,叫道:“王世沖,你上這石王峰來,難道又是來問傳功長老討血氣丹的么。”

陸長觀這一問,圍觀弟子紛紛發出嘲笑聲來。

王世沖還沒參透甲骨奧秘時,日夜被那紫雲障折磨,是常常來討這石王峰的血氣丹吃。

“嘿,聽說他修行至今有十五年了,去年弱冠的時候,還沒背全黃庭經呢。”

“這道家祖庭弟子,那個不是一條黃金命,修行十年就差不多準備凝聚金丹了,他倒好,五歲開始修鍊,現在二十了還是黃明境。”

“是啊,我聽說這次門派比武,第一名的獎勵是獨秀峰主的位子,恐怕牧掌教對這王世沖也是失望透頂吧。”

“不過王世沖門中好友眾多,恐怕沒幾人願意同他爭這峰主之位。”

“這可說不準,但凡高位,能者居之嘛,我道家祖庭,九子陵陽享譽天下,讓一個黃明境竊居高位像什麼話。”

周圍傳來的聲音,旁人聽了都覺得有些心酸,然而王世沖只是摸了摸鼻子,顯得並不在意,盯着陸長觀說道:“此來只是同師兄弟們共同研習道法,不巧碰上陸師弟,剛好陸師弟這金丹又是吃藥來的,你我修為應該差不多,我不如就和陸師弟比斗一番如何。”

陸長觀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也不說話,在芥子袋上一拍,左手握拳頂住劍脊,右手作掌伏在劍脊之上,做出一抱拳動作,把武器夾在中間是玄界公認的劍禮。

陸長觀此時將這動作弄反方向,卻是報喪的意思。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指天天崩,劃地地裂。說的是陸俊文早年佩帶的照膽劍,現在這劍就被陸長觀握在手中,當然又引起一片驚呼聲。

王世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暗道這陸長觀,哪能發揮出照膽劍半分威力。

說時遲那時快,眾位弟子還以為王世衝要回個劍禮,不想王世沖抽出劍來就是一招劍化流風刺向陸長觀,見陸長觀側過身子避了開去,王世沖手腕一翻,又使出鍔上火,弟子劍並沒有冒出火焰,卻有着雷霆布在上面,輕微一劍刺向陸長觀。

鐺的一聲,使劍去擋的陸長觀將劍丟下,摔坐在地,只覺得半邊身子發麻沒有了知覺,而掉落在地的照膽劍渾然一體,不見絲毫折損。

石王峰上,今天可謂是一變再變,往常這裏是傳功閣所在,練劍修法的人來往不斷,為九峰第一熱鬧場所,今天卻兩次因為陸長觀而變得有些寂靜。

現在這陸長觀連劍都握不穩,把他老子的顏面丟了個乾淨,他平日裏又是驕縱慣了,難得有不順心的事情,再加上身子麻癢刺痛,此刻就顯得有些獃滯。

圍觀眾人發出一片噓聲,花想容和符文興倒是鬆一口氣。

王世沖可沒打算住手,他腳下不停,眨眼就到了陸長觀身邊,一劍斬下。

“沖哥快快住手。”話聲還未完全落下,花想容就到了王世沖身旁,一手抓住他的手腕。

眾人看王世沖直照着陸長觀腦袋上砍去,也是嚇了一跳,現在看大師姐一隻手就制止住了他,更是又驚又喜,暗贊一聲不愧是大師姐啊,夠帥。

一開始就使出引雷透劍這種絕學的王世沖,可算是把全身法力都施展了出來,可是現在被人抓住的手臂卻半點動彈不得,他感受最深,知道自己今天是不能“失手”殺掉陸長觀的,臉上滿是苦笑。

“王世沖,你找死。”反應過來的陸長觀,爬起身就衝著王世沖撲去。

花想容眉頭一皺,把王世沖鬆開,又退遠了去。

得了自由的王世沖喜上眉梢,看着那陸長觀雙眼發紅,跟個街頭地痞一般撞來,他大喊一聲,“來得好。”

猛撲上去一手抓住陸長觀的肩膀,把陸長觀整個人都拎了起來,另一手倒提鐵劍,照着陸長觀那白白的小臉就是拍下一記。

開頭王世沖打在陸長觀臉上,還是發出打鐵一般的鐺鐺聲,打的久了,許是陸長觀護體先天真氣用盡,發出的都是噗噗噗的聲音,眼看那陸長觀被打的七竅流血,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卻愣是沒人去拉開王世沖。

這被打個半死的,好歹是陸俊文的兒子。那陸俊文掌管門中一應法寶,貴為珍寶使,一向跋扈慣了。

花想容哪敢把那陸俊文鬧來,欺身而上搶過陸長觀,急道:“再打可就把人打死了。”

王世沖大感舒服,他也不能真在石王峰把陸長觀打死,現在有了台階,順勢說道:“花師妹求情,為兄也就放過他這一次。”心中又暗暗忖道:“這般羞辱陸長觀,可算是讓那陸俊文丟了顏面,也算是收回點利息了。”

“王世沖,你還不知道吧,後天的門派比武,不論生死。就在這天台正頂上,我要你的命!”狼狽不堪的陸長觀,指着北面的天台峰,恨聲說道。

道家祖庭一峰之主,統領玄界道門一脈的九子陵陽之一,誰敢輕言打殺?更何況在這祖庭之上!

王世沖臉色陰沉下來,又想起陸俊文在獨秀峰上作威作福的嘴臉,心裏已是動了殺機,摸了摸鼻子,冷冷說道:“死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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