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聖孫

第四百一十二章 聖孫

陳洪同樣滿臉堆笑:“李總管,你這可是羞臊咱家,咱們哥們誰跟誰啊,咱家可至今還記得當年做小火者時,李總管對兄弟的照顧之情啊。”

李芳覷着陳洪臉上如沐春風的笑意和手裏托着的明黃錦緞包裹,心裏鬆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難得陳公公還記得當年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哎,受人滴水之恩,咱家可還沒湧泉相報呢,又豈敢忘了。”陳洪笑着,眼睛瞧着李芳的右肩。

李芳不明所以的順着陳洪的目光瞧去,恍然,急忙笑着拂去右肩上掉落的大紅鞭炮紙:“陳公公,請”

陳洪笑着邁步上了巨石台階,李芳恭敬地引着從中門進入裕王府。

裕王府前院寬坪正中,擺放着一隻半人高三足銘刻着道教符咒的青銅鼎冒着濃濃的檀香,銅鼎后,擺放着一張小葉檀長條書案,書案上則擺放着時鮮供果。

書案后,頭戴親王金冠,身穿紫紅四爪盤龍流雲紋宮服的裕王和同樣穿着宮服,但盤起的還有些濕的錦緞秀髮上僅插着幾支金釵簪環的李妃,跪伏在地。他們身後跪伏着高拱。

陳洪邁步走了過來,微抬眼掃視了一下左右翼樓以及前殿漢白玉台階上跪着的一干王府聽事宮娥們,緊接着目光透過繚繞的煙霧,瞧向跪伏的裕王和李妃,尖着嗓子道:“主子萬歲爺口諭,裕王聽旨。”

裕王身子一顫,顫抖着大聲說道:“兒臣朱載垕誠惶誠恐恭聽聖諭。”

“賞裕王金絲雙綉袞龍流雲夏服一件。主子萬歲爺說了,朕很滿意,非常滿意。”

裕王原本顫抖的身子一僵,猛地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全是驚喜不敢置信之色望着陳洪。

身後跪伏的高拱低聲道:“王爺,快謝恩。”

裕王驚醒過來,眼淚奪眶而出,哽咽着大聲道:“父皇對兒臣的如天恩賞,兒臣感激涕零。”

陳燁微笑點點頭,隨即臉色一緊,沉聲道:“裕王側妃李氏聽旨。”

“兒臣妾李氏誠惶誠恐恭聽父皇聖諭。”李妃跪伏在地,臉上的驚喜瞬間被驚懼淹沒了,顫抖着大聲說道。裕王臉上的驚喜也僵住了,也急忙驚憂的跪伏在地。

“主子萬歲爺說了,你有功,為朕生了皇孫,使皇室血脈綿延,賞裕王側妃李氏暹羅國進貢上品息香一匣。”

陳洪複述的大統口諭,將李妃和裕王都弄呆了,都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着陳洪。

陳洪微笑道:“李妃娘娘謝恩吧。”

“兒臣妾李氏感激涕零父皇如天的恩賞。”李妃謝恩的聲音透出了哭音。

裕王同樣是淚流滿面,滿臉悲喜交加的複雜之色瞧了李妃,低聲哽咽道:“父皇終於承認咱們的兒子是他的孫子了。”顫抖着剛要伸手去攙扶李妃起來。

“裕王,李妃聽旨。”

還有旨意?裕王驚得手一顫,停住了,低聲哭泣的李妃也止住了哭聲,抬起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絕色俏臉,吃驚的瞧了一眼同樣震驚的裕王,兩人又急忙望向陳洪。

陳洪喊完這一嗓子,並沒接着宣讀大統的口諭,而是捧着明黃錦緞包裹繞過三足銅鼎,站在小葉檀長條書案前,將明黃錦緞包裹恭敬小心的放在桌上,又輕輕拿起明黃錦緞包裹放在一邊,露出下面壓着的精美紫檀木匣子。

陳洪抬眼瞧着驚愕不解望着自己的裕王、李妃和高拱,臉上浮動着詭異的笑容,道:“裕王殿下,李妃娘娘,主子萬歲爺說了,這道旨奴才不能用嘴說出,而是要讓殿下您在奴才身上找。”裕王一愣,更加驚愕的看着陳洪。

陳洪邁步走了過去,攙扶起裕王,嘿嘿笑道:“殿下,奴才給你提個醒,旨意在奴才懷裏。”

裕王瞧着陳洪古怪詭異的笑臉猶,豫了片刻,慢慢伸手摸進陳洪懷裏,入手摸到仿若是紙的東西。

陳洪嘿嘿笑道:“殿下,摸到了。”

裕王暗咬咬牙,將手從陳洪懷裏抽出,定睛瞧去,果然是一張疊着四四方方的宣紙。

“請殿下打開。”裕王急忙將摺疊的宣紙小心翼翼的打開,瞧着宣紙上熟悉的大統墨寶,依舊是一臉不解。

陳洪躬身笑道:“恭喜裕王殿下,李妃娘娘,這是主子萬歲爺給世子爺取得名字。”

裕王身子一震,握着宣紙的手哆嗦起來,急忙跪倒,大聲說道:“兒臣朱載垕代皇孫謝父皇賜名。”

李妃也跪倒在地,喜極而泣道:“兒臣妾叩謝父皇為皇孫賜名。”

陳洪陪笑攙扶起裕王,裕王感激的看着陳洪,拱手道:“陳公公,有勞你在府外等候,真是多有怠慢,小王賠罪了。”

陳洪滿臉堆笑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奴才又不是第一次來您府上傳旨,最是清楚王爺純孝,臣子孝道不敢有絲毫的馬虎,一定會焚香沐浴更衣,然後才來接旨的。王爺您的這份孝心,每次奴才回去復旨,主子萬歲爺都會說你孝順的。”

“這都是陳公公為小王美言,小王從心裏感激陳公公對小王一家的恩惠。”裕王感激的拱手施禮道。

陳洪忙翻身跪倒:“奴才只是在主子面前說了實話,也沒做什麼,可萬萬不敢當王爺如此謬讚。王爺,奴才傳旨完畢,您若沒什麼話讓奴才轉稟主子,奴才就告辭了。”

“哎,陳公公何必走得如此匆忙,進去喝杯茶再走也不遲。”裕王笑道。

陳洪微轉頭瞧了一眼府外,滿臉賠笑道:“不是奴才不給王爺面子,實在是主子萬歲爺還等着奴才回去復旨呢,奴才不敢耽擱太久。”

裕王還要再挽留,高拱笑道:“王爺,既然陳公公還要回去復旨,您就不要再強留,讓他為難了。”

裕王一愣,望着高拱那雙隱含着其他味道的虎目,忙點頭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敢強留陳公公,李芳,快去靜心齋,將櫥架上那個紫檀木箱搬來。”李芳聞言,急忙轉身,快步奔向前殿。

陳洪滿臉虛假的笑意:“王爺這是做什麼,奴才可不敢要,”

裕王笑着打斷陳洪的話:“沒別的,只是本王的一點心意,陳公公務必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本王了。”

陳洪故作稍猶豫一下,笑道:“王爺您都這麼說了,奴才要是再說,可就是不識抬舉了,奴才謝王爺了。”裕王微笑點頭,瞧了一眼邊擦着眼淚邊愛不釋手瞧着宣紙的李妃,眼中全是憐愛之意。

高拱目光閃爍,飛快的瞟了一眼大開的王府正門外,邁步過去,低聲問道:“陳公公,皇上突然傳這三道旨的用意是?”

陳洪微笑瞧着高拱:“高閣老,您這話可有些犯忌諱。”

裕王臉色一變,剛要陪笑打圓場,驚異的發現高拱雙眼瞧着正門方向,微微搖搖頭。目光閃爍了一下,急忙將身子扭向了一邊,可耳朵卻豎起來聽着兩人的對話。

陳洪臉上依舊浮動着微笑,但聲音壓低道:“主子萬歲爺讓咱家來裕王府傳旨,是在景王殿下進宮面聖剛離去不久。”

高拱眼神微跳,低聲問道:“皇上都和景王說了什麼?”

陳洪盯着高拱的虎目,低聲道:“景王答應掏三百萬兩銀子給主子修萬壽宮,還答應再掏出三百萬兩銀子給那個剛當上福建巡撫的譚論做軍費,主子萬歲爺對景王是大加褒獎,玉熙宮內父慈子孝,親情濃濃,咱家現在想起來,都感動的鼻子發酸。”

側耳偷聽的裕王和高拱臉色同時大變,高拱虎目射出兩抹驚怒的寒光,低聲冷笑道:“景王還真是富可敵國啊竟如此輕鬆就拿出六百萬兩銀子。”

陳洪瞧着高拱驚怒的神情,撲哧輕笑了一聲,裕王和高拱都是一愣,驚疑的看着陳洪。

陳洪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低聲道:“要不是景王走了后,主子讓咱家來裕王府傳旨,咱家也以為,景王雖然掏出了六百萬兩,心疼的差點沒暈死過去,但能如此受主子褒獎讚賞,這筆生意做的還真值,這以後,前途一定是無量的很了。”

裕王臉色煞白,失魂落魄的慢慢轉身瞧着陳洪,身子已開始輕微的搖晃起來。高拱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依舊靜靜地看着王府正門。

陳洪餘光瞟了一眼裕王,雖然故作不知,但神情也是微變,不敢再油腔滑調賣弄了,急忙說道:“可當咱家聽完主子讓咱家傳的這三道旨,就有些疑惑不解了,景王掏了六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得到了主子一頓褒獎,嘿嘿,奴才說句不恭敬的話,裕王殿下可是一兩銀子沒掏,可卻得了主子萬歲爺三道恩旨,這實在是讓奴才糊塗了。”

高拱臉色一變,目光劇烈閃爍着,陷入深思。裕王也愣住了,煞白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身子搖晃的幅度小了下來。

陳洪眼神微眯了一下,猶豫了片刻,低聲道:“不過咱家在來裕王府的路上,突然想起了一個成祖爺時的典故。”

“不知陳公公想起成祖皇帝時的哪個典故?”高拱從深思中驚醒過來,低聲問道。

陳洪嘿嘿低笑道:“其實說起來也怪,咱家也不曉得這典故怎麼就莫名的在腦子裏閃現。高閣老滿腹經綸,一肚子的學問,對成祖爺當初不喜仁宗爺的那段國朝典史知道的爛熟於胸吧,咱家想請教高閣老,既然成祖爺不喜仁宗爺,為何千秋之後還會將大位傳給仁宗爺?”

高拱沒有說話,但雙目灼灼望着正門,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當年成祖皇帝因仁宗皇帝體貌及身子孱弱多病,不喜歡仁宗皇帝,常言子不類父。有心廢長立漢王朱高熙。委決不下時,曾問計與文淵閣侍讀學士解縉,解縉奏之曰好聖孫,”

高拱的話猛地停住,身子劇烈一震,望着王府正門的虎目爆閃着強烈刺眼的光芒猛地瞪向陳洪,臉上一片狂喜交加之色。

陳洪微微一笑,轉過身來,雙眼瞧着王府正門,悠悠道:“多謝高閣老賜教,咱家受益匪淺。”

裕王身子劇烈一晃,眼前一陣眩暈,向後趔趄了一步,李妃驚得急忙一把攔住:“王爺,您怎麼了?”

裕王似喜似悲的輕搖搖頭:“本王沒事,本王是高興的,本王高興啊”

李妃美目泛紅,哽咽點頭道:“王爺,臣妾也高興,臣妾做夢都沒想到,父皇能替咱們的兒子賜名。”

裕王咧嘴笑了,這笑容所煥發出來的神采竟是那樣的燦爛,李妃從來沒瞧見過裕王笑得這樣開心,這樣好看。突然一個古怪的念頭從心底浮起,這笑容好熟悉?緊接着芳心劇烈一震,那個讓她恨到骨髓的與裕王酷似的男人笑臉在眼前浮現,裕王的笑容模糊了,而那個讓她心驚肉跳的男人笑容卻越來越清晰。

李芳捧着一個中號的紫檀木四角包銅箱子,氣喘吁吁奔了過來。裕王猛地推開李妃,大踏步迎了過去。

李妃不由自主踉蹌後退了一步,俏臉泛起羞紅,但美眸內卻閃動着驚惶恐懼厭惡還有一絲莫名意味交織的複雜神色。

裕王從李芳懷裏接過木箱,轉身,步履穩健的走向陳洪,氣喘吁吁的李芳驚住了,使勁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裕王熟悉又透出幾分陌生的背影。

“陳公公這是本王的一點心意,不要嫌少。”裕王激動地將紫檀木箱放入陳洪懷裏。

陳洪急忙伸手摟住,雙臂一沉,險些將木箱扔在地上,木箱內隱隱傳出低沉的碰撞聲,銀錠?金元寶?珠寶?玉器?

一陣猛烈的幸福感席捲全身,陳洪的心裏簡直就如一大朵鮮花怒放開來,興奮欣喜的險些沒暈過去,兩條腿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着:“奴才、奴才真是不知說什麼話感謝王爺,王爺待奴才實在是天高地厚,奴才,奴才,今後但有用得着奴才之處,奴才肝腦塗地,絕沒二話。”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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