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和小貓
我在三歲的時候就記事了。小時候,我在農村生活。每天早晨,姥姥領着我站在村口的路上,看着農民向田野走去。那時候,在我的印象中,稻田裏的農民始終是彎着腰的。
姥姥年輕時長得很漂亮,眼睛大而烏黑,說話的聲音清脆響亮。姥姥家養了兩條狗和一隻貓。那貓的眼睛長得和姥姥一樣漂亮。看着貓的眼睛,我覺得姥姥彷彿就是貓變的。姥姥像一隻貓,而我,就等於整日被一隻“老貓”和小貓看護着。姥姥非常喜歡我,經常在鄰裏面前誇我聰明。我三歲的那年冬天,姥姥給我縫製好了一件棉衣。該挖扣眼時,姥姥嘆息着說:這棉衣,挖了扣眼,冷風就容易鑽進來,但這扣眼又必須挖才行啊!
姥姥猶豫着,希望想出其他的辦法。我靈機一動,在姥姥的針線包里翻出一個暗扣,遞給姥姥說:“姥姥,安上暗扣,就不用挖扣眼了。”姥姥眼睛一亮,說我的腦袋瓜真聰明,這麼小的年齡,就能想出大人想不出的辦法。
從小時候起,我和姐姐在個性上最大的區別就是,姐姐愛哭,而我從來沒有哭過。我是個樂天派,特別懂事,人見人愛。後來,我上了幼兒園,被圈在了園子裏生活。在幼小的心靈里,我並沒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什麼時候能拆掉這座園子,依然過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且,我還有個最大的心愿,希望我的媽媽是一個賣冰棍的。因為幼兒園隔壁就在做冰棍,二分錢一根,白糖水做的。那年月,能天天吃一根白糖水的冰棍,對我來說,就是再幸福不過的事啦。
我在幼兒園時就能歌善舞。節日裏,常常被幼兒園老師指派做領舞的主角。我四歲第一次上舞台,當時是背誦一首讚揚《紅燈記》裏李玉和的兒歌。我走上舞台,看見黑壓壓的人群向我鼓掌、向我笑。我沒有經歷過這樣大的場面,一句台詞也沒念出來,就哇哇大哭起來。老師很着急,拿出一隻蘋果放在我手上,想用蘋果安慰我,但我還是哭個不停。最後,老師只好把幕布拉上,露出個一米寬的縫,讓我站在縫隙中間表演。有了這樣的保護,我才帶着哭腔,把這首兒歌勉強念了出來。也許正是這條一米寬的縫,奠定了我將來走向世界舞台的基礎。
幼兒園的時光變得漸漸可愛起來。通過第一次上舞台的鍛煉,我膽量就越來越大了。我一天到晚都快快樂樂,又唱又跳。我媽媽的同事們都說,我像一個活脫脫的小女孩,根本看不出男孩的個性。我非常喜歡聽這種讚美我像女孩的話。說實在的,在我幼小的心靈里,我自認為有着比女孩還要豐富細膩的心理感覺。記得我第一次看舞劇《白毛女》回到家,就興奮地跳上炕台,把被子搬開,踮起腳尖,學起了白毛女跳的芭蕾舞蹈動作。而且,我還把枕巾套在頭上做辮子,一邊哼着歌曲,一邊盡情跳着,一招一式都學得有聲有色。看了舞劇《白毛女》,我才知道世上還有這樣優美的舞蹈、這樣好聽的歌曲。印入腦海的機緣就是這樣,往往一個新鮮事物的觸動,就會激發出你新的**、新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