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往事隨風

怎麼會這樣！

劉耕瞬間懵了！他懵不是因為身份證忽然變成了別人，他懵是因為這個名字他實在是太過熟悉！2014年，他的第二本書，《請回答二零一四》，書中的主角名字就是劉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在書中給劉一的設定，就是中科院最年輕的教授。

如果說巧合，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就算他曾是一名靠意淫寫書的網絡寫手，也開不出這麼離奇的腦洞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劉耕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語，旁邊的李參贊看着他的樣子，腦門上的汗冒了出來。此時此刻，他也搞不清狀況了。怎麼剛剛還看起來挺正常的人，現在忽然就不正常了？但是有一點他非常確定，如果眼前這個年輕人出了問題，他肯定是大禍臨頭了。

這位是什麼人啊？中國最年輕的教授，最年輕的中科院院士，年僅二十七歲就拿到了諾貝爾物理學與化學雙提名。這等人才，不，奇才，用中科院領導的話來說，他就是國之重器。聽起來有些誇張，但確實是這樣，因為他只有二十七歲，他的未來無可限量。二十七歲就有如此成就，誰知道他七十二歲的時候能達到什麼程度？

這次他來韓國做學術交流，中科院上下都是反對的。如果不是韓國方面苦苦哀求，外加韓國總統剛剛訪華，兩國關係破冰，為了彰顯大國風範，一頂頂高帽子摞起來，中科院方面實在是搪塞不掉，怎麼會讓他來韓國？毫不客氣的說，在中科院方面的眼裏，或者口氣大一點，在全世界的物理與化學相關的學術界，所有帶點智商的人都認為，放眼整個韓國根本就找不到能與他交流的科學家。韓國的物理學？韓國的化學？任何一個有水準的學術期刊，根本就找不見一個韓國名字。除非他們韓國人自己報道，那肯定是無敵於宇宙了。

劉一來韓國做學術交流的消息曝光，歐洲的各大物理研究所就傳出了種種譏諷的言論。有人把劉一來韓國比作愛因斯坦去美國，當年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問世，整個世界只有三個半人能明白什麼意思？這樣比喻，無疑是譏諷韓國人不自量力，就算把劉一請來，他們也聽不懂他的學術理論。

劉一還沒啟程，國內就來了特別命令，告知駐韓大使館一定要照顧好他。為此還特別成立了一個臨時小組，就是為了滿足劉一在韓期間的需求。但誰想得到，飛機會出故障。好在沒出什麼事兒，李參贊每天三份報告回去，這才阻止了國內派醫療團隊過來。但看現在的情況，這醫療團隊還真得過來一趟了。不然劉一的腦袋真出了什麼問題，他這個小小的參贊，可擔不起這‘國之重器’的責任。

“劉教授？”李參贊小聲喚了一聲，但是劉耕沒有任何反應，還在喃喃自語。李參贊不敢再叫了，他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擔心出事責任落在自己身上。他看了看劉耕，小心退了出去，關上門，立刻把醫生叫了過來。把情況說了一下，韓國醫生也非常緊張，他們也都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病人，因為轉院過來的時候，青瓦台方面派人親自到場了。主治醫生一聲令下，韓國醫療專家組的人魚貫而入。李參贊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思忖了一下，還是把手機掏了出來。事已至此，已經不是他的能力範圍了，本來他還想混個功勞，現在他只求別落下責任了。

……

劉耕越想越想不通，眼下是什麼一個局面。他想過可能是有人惡作劇，但是他不覺得，誰會下這麼大的血本來惡搞他？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電視台臨時工，誰犯得着做這麼大的局么？而且劉一這個名字，分明是看過他的小說的人。當年的那一批讀者，也沒聽誰是富豪啊，這麼大的架勢，怎麼可能呢？

但是眼前確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又該怎麼解釋？作為一個網文作者，穿越這個詞，他當然不陌生，但是穿越也不是這種情況啊？人家穿越，要麼是重生古代，頂替了另一個人的靈魂，要麼是重生，再活一次。但現在的狀況是，身體還是自己的身體，劉耕可以完全確認這件事，因為他的手腕一塊小疤痕，是他小時候學騎自行車摔倒了留下的，因為不明顯，所以很少人注意到，他剛剛看過了，這個疤痕還在。

重生就更不可能了，剛才看新聞的時候，電視的右下角有時間，清清楚楚的寫着2017/12/19。

不是魂穿，也不是重生，那是什麼？

劉耕想不到了，他此時的感覺，更像是做了個夢。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就是劉一，因為此時此刻他的感覺太真實了。他能感覺到呼吸，他能感覺到疼痛，也能感覺到醫生護士為他做檢查的時候，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的觸感。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而在這個夢裏，他是一個落魄的網絡作者，寫了四本書……但這也不對啊，如果是夢，怎麼會那麼真實？過往的二十七年，發生了什麼事情，遇到過什麼人，歷歷在目，記憶非常清晰，如果說這是夢，怎麼會記得這般清楚？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頭越疼，彷彿有個什麼東西在腦海里急速旋轉，越轉越快，把腦漿都攪動了起來。劉耕實在是扛不住了，‘啊’的叫了一聲，嚇得身旁的醫生和護士齊齊退步，再看劉耕他已經暈了過去。

病房裏登時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

京畿道，半山賽道。

一陣破風的聲音響起，一道紅色閃電掠過終點，完全沒有停留。這個終點的五連髮夾彎，被稱為‘死亡搖擺’。能在一百八十邁的速度下不做減速完美漂移過彎的人，至今為止，只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剛才掠過去的那輛紅色法拉利。法拉利的主人，就是現在的半山車神，也是飛車黨的現任老大，朴燦榮。至於之前的那個人，已經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了。他已經一年多沒有出現在這裏，現在聚集在這裏的人，很多都無緣他的風采，只是從口耳相傳的故事裏，聽聞他的一些事迹。或者在一些‘老司機’錄製的視頻片段里，以崇敬的心態，一睹他瀟洒的車技。

那個傳說，被稱為九哥。這個謎一樣的男人，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時間，就率領飛車黨橫推了首爾二十五區的黑道，成為首爾地下之王。傳聞中，也是在他的謀劃下，朴槿惠鋃鐺入獄，又把三星皇太子送上了法庭。但這些傳聞都沒有被證實，因為他消失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毫無痕迹。

他消失之後，飛車黨分崩離析。飛車黨的兩大巨頭，走私王阿魯帶領一批人，成立了自己的幫派，而車神朴燦榮，則依舊堅守着飛車黨的名號，但是勢力大不如前了。沒有了九哥的飛車黨，再也沒有當年的無敵之姿，雖然飛車黨現在依然是首爾最強大的幫派，但是新的幫派在不斷的崛起。九哥在時定下的黑道規矩，也漸漸的無人遵守，入夜的首爾，也變得沒有從前那麼安全了。飛車黨就像是一頭年邁的猛虎，餘威隨在，但爪牙已經沒有年輕時鋒利了。

“嗡……吱嘎！”

法拉利一個甩尾，停在了山腳的超市門口。超市老闆看到了，忙從店內拿出一聽啤酒送了過來。他把店開在這裏，自然知道這輛紅色掛着‘69’牌照的法拉利是誰的，雖然飛車黨已經沒了往日的榮光，但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超市老闆敢得罪的，而且他還要做生意，每次比賽，半山都會聚集好幾千人，附近就這一個超市，他賺的是盆滿缽滿。

朴燦榮從車上下來，也不客氣，把啤酒接了過來。拽開拉環，啤酒沫兒冒了出來。朴燦榮看到這啤酒沫兒，忽然有些發怔，每次看到這個畫面，他都會忍不住想起幾年前騎着摩托車的歲月，還有那個和他一起喝啤酒的男人。

每每想起，眼淚就會在眼眶中打轉。

那個人已經消失了一年多，旁人不知那個人去了哪裏，但他卻是知道的。但是他無法接受現實，他還記得那個雨夜，那個人對他坦白，告知了他一切。原來他是來自中國的特工，他混跡首爾的黑道，是為了完成任務。

當時韓國的萬人集會如火如荼，朴燦榮就算再傻，也大概知道了那個人的任務是什麼。他當時很難受，非常痛苦，因為他愛他的國家，但對於眼前的這個人，他更是無法去恨他。一面是自己的國家，一面是自己的大哥，他無法做出抉擇。

那個人沒有逼他，他說，他必須走了。

朴燦榮當時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如果他知道後面會發生的時期，他無論如何也會把他的大哥留下。

見面的次日，那個人乘船從釜山港離開。中午十一點，美韓軍事演習發生意外，一架掛載了‘響尾蛇’導彈的F16美軍戰機發生故障，一枚‘響尾蛇’導彈落下，擊中了一艘正在捕撈作業的漁船。

朴燦榮仰頭把啤酒幹了，用力一捏，易拉罐丟了很遠。

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朴燦榮深呼吸了一下，把電話接了起來。

“是我，出什麼事了？”

“老大，我們有幾個兄弟被堵了，受了傷，現在在首爾大學醫院急救！”

朴燦榮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沉聲道：“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過去。”說完他把電話掛斷，拉開法拉利的車門坐了上去，引擎轟鳴聲響起，法拉利化作一團紅影，直奔首爾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