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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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局勢令人沮喪,於是在壓低聲音大致談論了一下時局后,大家都很樂意聊聊查理的獵鹿計劃,甚至接受他那些關於威斯特伍德小姐的盤問。

查理顯然不能接受還有什麼關於那位小姐的事情是別人了解而他還不知道的,最讓他不滿的就是,因為老霍華德先生是他們回來之後第一個上門拜訪的人,菲茨威廉在舞會舉行之前就知道威斯特伍德先生帶着女兒回來了,居然一直都沒有告訴查理!

當他第三次為此埋怨菲茨威廉時,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一臉無奈的菲茨威廉發笑,而伊莎貝拉則給了海倫娜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眼神。

雖然茶會還是回到了歡樂的節奏,但海倫娜總覺得老先生的笑容不像平時那麼開朗,在她的猜測中,老先生的心情很容易理解:還記得老先生曾經表露過對“美洲那幫人”的不屑和惱怒,感情上自然和所有英國人一樣希望戰爭勝利,維護帝國的尊嚴,可是理智又讓他足以看清現狀……

再過上一兩年,恐怕再驕傲的英國人也不得不接受現實了,海倫娜對此實在缺乏同情心,但多了解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總不會錯。趁大家喝完茶之後各自散去的空隙,她悄悄問菲茨威廉會怎麼應對。

雖然海倫娜問得有些突兀,菲茨威廉卻回答得很自然:“自然不能再額外徵兵,很可能家鄉比戰場更需要他們。”

目光相對,海倫娜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其實就算不發生什麼災難,也不應該把青壯年男子繼續送到必輸的戰場上去送死。

“……但今年的軍費捐輸會加倍。”

反對徵兵卻加倍捐輸軍費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好辦法,既維護了自身利益又不得罪任何一方;既愛護了治下的人民又支持了政府和國王。

菲茨威廉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還有那些勇敢的普魯士軍人,他們原本值得更高的報酬。”

海倫娜又向前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

“什麼?普魯士軍人?”

菲茨威廉只好繼續解釋,海倫娜這才知道,普魯士雖然不便公然派出軍隊支持英國,但卻沒有阻止英國從普魯士以雇傭兵的形式獲得兵源。

什麼“雇傭兵”,不過是種掩人耳目的形式而已,不過,這也證明現任普魯士國王比現任法國國王聰明,路易十六堅持幫助美國進行這場戰爭可是把全家的命都賠上了……

海倫娜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怪不得英格蘭和普魯士的來往這麼密切,人們對兩國聯姻也都覺得很正常,還有,國王與王後會在遊園會上親切召見海倫娜兄妹……一切都是因為普魯士這個唯一的、真正的盟友對現在的英國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她還後知後覺的回想起無論去到哪裏,人們都給予海因茨特別的敬重,無論是老霍華德先生這樣德高望重的老紳士,還是像馬爾沃斯上校這樣的軍人,或是教會人士……

等等……所以在林奇莊園那時候,菲茨威廉對那位主教和執事大人所說的話,並不完全是嚇唬他們的?

原來這位先生能擁有那種氣場也並非全靠虛張聲勢呢……

海倫娜不由笑着打量未婚夫。

菲茨威廉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已經跟三位牧師商定了救濟窮人和防止疫病的工作,需要的糧食和物質也已經發放給他們了,冬天應該是救濟窮人而不是支持戰爭的季節。”

“三位牧師前些天經常出入蘭頓,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是在商議這些了,仁慈的老爺。”海倫娜停下腳步,原地轉了半圈,俏皮的拎起裙子行了個屈膝禮,又抬起明亮的眸子笑道,“你是如此勤勞工作、心地仁慈又精明能幹,如果這裏真的有天使,你也一定把她的工作都搶走啦。”

在雙方那次“坦白”之後,海倫娜試圖打消菲茨威廉那種過於“奇幻”的聯想,但又不希望“顛覆”得太多,最後總算引導菲茨威廉的思路走向了一個還算可以接受的方向——就是像約翰·牛頓牧師那樣,傳說中得到了上帝福音灌頂的人;又或者像是得到上帝親自點撥,製造方舟的諾亞,類似於“先知”的存在。

這樣似乎更容易解釋海倫娜的身份和靈魂的關係,也更現實,容易被這個時代的思維方式所接受,在菲茨威廉漸漸接受了這個設定之後,最初的解釋——“天使”就成了兩人之間秘密的小玩笑,而且問題得到了解決之後,海倫娜再以輕鬆的心情回想起來,總是越想越覺得這個誤會實在是搞笑。

她那努力試圖壓低的清脆笑聲回蕩在耳邊,原本一心在思考嚴肅話題的菲茨威廉愣住了,海倫娜有一種像孩子般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雖然毫不淑女,更沒有嫵媚誘惑的功能,卻能在任何天氣里讓人感受到陽光的溫度。

菲茨威廉貪婪的凝視看得海倫娜都不好意思再笑下去,他才輕咳一聲恢復了正常,握住海倫娜的手,用那種總是能讓海倫娜心跳加速的低沉嗓音回答道:

“我搶走天使的工作,天使搶走了我的心,相當公平。”

————————————————

第二天大家出門獵鹿,又讓海倫娜再次確認了“這位先生能擁有那種氣場也並非全靠虛張聲勢”這個觀點。

海倫娜是主動要求參加狩獵的,在英國冬天的糟糕氣候下,日子過得實在枯燥沉悶,而且她一直沒有忘記海倫娜有多麼缺乏運動鍛煉,像這種難得的戶外活動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而且這次狩獵活動範圍很小,就在這兩座莊園的土地上,應該不會太累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看着海倫娜期待的小眼神,菲茨威廉在內心裏這樣解釋着。

騎着馬、在積雪的山林中跟着一群人和獵犬四處亂轉已經很有趣了,更有趣的是看着打不到獵物的查理臉漲得越來越紅……但就在剛才那個絕妙的機會來臨,查理卻明顯缺乏信心的把槍擱在兩邊肩上換來換去時,菲茨威廉突然端起槍,十分沉穩的轉向了某個方向,那一瞬間,他的凝神佇立似乎讓四周的寒風都停駐了。

下一秒,槍聲響起,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響,槍聲在山谷里引起沉悶的回聲,震動得樹枝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

菲茨威廉快速收槍,槍口筆直向下指着雪地,拉動槍栓,“喀拉”一聲退出彈殼,又乾脆利落地把槍扔回給了菲爾。

大家幾乎都還沒反應過來,那隻可憐公鹿的命運已經隨着菲茨威廉告罄的耐心一起走到了盡頭。

海倫娜完全被亂霸氣一把的菲茨威廉鎮住了……

好,就算承認你自帶氣場好了……這位先生,這樣耍酷真的好嗎?

海倫娜敢發誓,這一瞬間她能嗅到菲茨威廉的雄性荷爾蒙充斥着整個山谷!要是山谷里的小母鹿、小狐狸、小母兔子什麼的都愛上她們家地主了怎麼辦?要是海倫娜經不住引誘,什麼兵荒馬亂都不管了先去跟他製造小寶寶怎麼辦?

……

“菲茨威廉!瞧你幹了什麼!那可是我追了一個下午的獵物!”

查理扛着獵槍,瞪大眼睛,抓了抓不知道是被急得還是被冷風吹得毛茸茸的一頭棕色捲髮,嚷嚷起來。

菲茨威廉拍了拍手套上的火藥:

“當然,我很確定那是你追了半天的獵物,就在這片只有幾公里長的山谷里。我們還有兩群最出色的獵犬,而你一直被那頭該死的公鹿牽着鼻子走!海倫娜已經快要被凍感冒了。”

“我……”查理左右看看,一邊是向未婚夫報以仰(花)慕(痴)目光的海倫娜,另一邊是因為努力忍笑而顯得表情很奇怪的海因茨和馬爾沃斯上校,只好泄氣的揉揉紅鼻頭:“可是剛才它眼看就要被我打到了!你會把它嚇走的!”

“我不確定它會有耐心等你換好第一百個舉槍姿勢,但我很確定它不會被嚇跑,因為我沒有給它逃走的機會。”

菲茨威廉的霸氣是不容置疑的,查理語塞,只好氣鼓鼓的跟着大家往前走去尋找獵物,

果然,在一段距離之外的雪地里躺着一隻巨大的公鹿,鮮血染紅了一小片雪地。菲茨威廉指揮隨從把獵物搬上馬背運回蘭頓,邀請所有人去蘭頓喝下午茶,並邀請大家聖誕節一起享用新鮮的鹿肉,而查理一直在不服氣的嘀咕是菲茨威廉搶了他的獵物,直到大家走到回程路上最高的一處山丘時,話題才得已轉換。

這山丘上有一座據說已經廢棄了兩百多年的修道院,雖然建築主體都還在,但一直沒有被翻新重建過,如今只是供附近人們參觀獵奇的一處遺迹。以前大家散步時也曾來過這裏,海倫娜就是第一次在這裏遠眺到了坐落於更西邊的一座大宅,然後聽說那裏長年只有幾位老僕人在照料,因為它的主人威斯特伍德先生是位老鰥夫,只有一個十幾歲的獨生子,卻從小羸弱多病,為了這個孩子的健康,他們長期住在以溫泉療養聞名的小城巴斯,很少回來居住。

在以前,這座空蕩蕩的大宅從來沒有引起過任何人的興趣,但是現在它突然變得有魅力起來,這點主要表現在查理身上:

“親愛的朋友們,你們不覺得威斯特伍德先生一家回到家鄉之後可能會覺得有些寂寞嗎?我是說,巴斯那麼繁華熱鬧,但他們回來之後只參加了我的那一場舞會而已。”

查理遙望那邊的目光熱切而語氣悵惘,大家都同情的微笑着表示贊同,因為大家都知道,查理在舞會上就迫不及待的向威斯特伍德先生和小姐提出了茶會和聖誕聚會的邀請,卻被婉拒了,因為年輕的威斯特伍德先生身體是如此孱弱,甚至連舞會也無法參加,所以他的父親和最近才回歸家庭的姐姐不忍心經常丟下他出門社交,寧願留在家中照顧他。

“……可是這裏離蘭頓實在不遠,只參加一次聖誕聚會應該挺不錯的,還可以趁機跟家鄉的人們增加認識,你們認為呢?”

據說只要蘭頓的主人沒有去倫敦或別的地方過聖誕,這附近的聖誕聚會就總是在蘭頓莊園舉辦,今年也是如此,海倫娜看到過賓客名單,威斯特伍德一家尚未確定是否能夠參加。這個消息顯然無法令查理滿意,結果他在接下來的一路上都在談論關於威斯特伍德家和聖誕聚會的話題。

幸好距離不遠,喧囂的小隊伍半個小時后就踩着積雪回到了蘭頓,留在家中的老霍華德先生和伊莎貝拉還有管家和僕人們都跑出來看獵物,一邊追問是誰贏得了賭注,一邊商議怎麼烹飪鹿肉大餐,查理總算暫時放下了他念念不忘的“威斯特伍德”話題,又嚷嚷着要老先生裁判菲茨威廉是否不公平的搶走了他的獵物。

海倫娜笑着回到房間換衣服,女僕正在幫她重新整理頭髮時,管家海德太太卻親自給她送來一封信。

這可不是通常的送信時間和地點,海德太太說:“信封上特意註明要將信件私下交給你,奧古斯汀小姐。”

海倫娜詫異的朝銀托盤裏看去,信封上是時下流行的花體字,認不出是誰的字跡。她匆忙整理好衣服,等海德太太和女僕離開后,就好奇的坐在梳妝枱前打開信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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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娜的簡奧斯汀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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