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世
位於九霖大陸較偏僻地帶的一個小山村,這個山村名為劉家村。之所以名為劉家村是因為在此生活的人都是劉姓,只有少數外來人是異姓。
村中之人從未踏足過劉家村和周邊山林以外的土地,像是一處世外桃源般與世隔絕。村子處于山水環抱之間,西邊的河水蜿蜒而下,遠處青山隱隱,最高的山峰藏在雲端,讓人一眼望不到頂。
那是一間比起村中其他房屋顯得更加低矮破舊的茅草屋,由於太過陳舊,看起來隨時面對着倒塌一般。門板有幾處細縫堵滿破席亂草,絲絲陽光從泥牆上的兩個小窗戶灑入,屋內頓時有了一絲生氣。
這間破舊的茅草屋住着一個婦人和少年,村中人也不知曉她們打哪裏來的,當時也是村長覺得娘倆可憐得緊,便讓人搭建了這個茅草屋讓她們在村中住下。雖然老村長讓她們娘倆住下,但村裡不滿的人也是極多的,所以這些年來在暗處沒少欺負這娘倆。
房內的床榻上躺着一個少年,看上去十六七歲,似乎是有一些病態再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他身形消瘦,精緻的五官也被蠟黃皮膚掩住光芒,濃密的睫毛下那雙明亮的瞳眸卻是灼灼有神,淺色的嘴唇抿在一起,也不知曉在想些什麼。
“樂兒哥哥,樂兒哥哥,你快去看看,你娘出事兒啦,現在村西口,好像是被毒蛇給咬了。”這時一個扎着兩個馬尾辮的七八歲嬌俏小姑娘急匆匆的從遠處跑來,累得滿額頭是汗喘着氣的朝着院內喊道。
樂兒就是住在這院內少年的名字,只聽他娘打小就叫他樂兒,似乎並沒有姓氏,這使得村中的人更是鄙夷和不屑。
“什麼?玲玲你說我娘被毒蛇咬了?”少年聽到這個消息噌地站了起來顧不得穿衣,推開門向著院外的村西口跑去。
“誒,誒!”玲玲看他這麼著急,本身少年的年紀比她大不少,個子比她高半截,方才她才跑得氣喘吁吁,這時還沒緩過勁來,即使少年染了風寒,她也是追不上的了。
少年邁開步子瘋了似的向著村西口跑去,因為這樣的橫衝直撞這一下來不知曉道了多少聲對不起。打小就和娘親在一起,兩人相依為命生活在這個村子裏,娘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娘親對他疼愛有佳,若不是因為他染了風寒娘親也不會上山採藥,其實他的風寒並不嚴重,這都是因為他。想着,少年的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隨即被風吹散。
村西口一棵茂密大樹下圍着不少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有,大樹擋住了太陽照射下來的陽光,只有少許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折射。樹下倒着一個背着背簍的婦人,額頭冒着冷汗,眼瞼下垂,嘴唇發紫,蜷縮着身子,村民們指指點點卻沒人上前幫忙。
“讓開,讓開,娘,娘!”少年扒開村民上前跪在了婦人跟前,伸手把婦人的背簍取下,扶起來靠在大樹上。
“是樂兒不好,都是樂兒的錯。娘對不起,你別要離開樂兒,樂兒就只有娘親一個親人啊!”此時少年滿臉悔恨,眼淚大顆大顆滑落。他害怕失去娘親,他想要救娘親。
少年檢查者婦人的身體,最後將婦人的褲腳捲起,露出腳腕上被蛇咬的傷口,血從兩排深粗牙痕中流出,他便將嘴湊了過去,卻見婦人抬起眼帘,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及時的推開了少年。
“娘,馬上就好了。”少年想繼續湊過來幫婦人吸蛇毒。
“不,樂兒,娘真的很開心,感謝老天爺能讓你陪在我的身邊這麼多年。樂兒,娘以後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堅強的活下去,這不是你的錯,所以你不要責怪自己,娘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活一輩子。”婦人神色複雜,帶着絲絲不舍,唇角卻是扯出一個笑容。眼神閃了閃,想要再開口卻是頓了頓什麼也沒有說出,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隨後慢慢的合上了眼帘,胸口也不再起伏。
“不,不,娘親帶樂兒回家吧,咱回家。”
少年擁着她淚水滴落在她的面夾上,巨大的悲傷蔓延至全身,心臟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變得空空蕩蕩。撕心裂肺的哭聲傳盪開,驚起一片林中鳥兒。
村子裏本有個老大夫,他染風寒後娘親有去找老大夫給她一點治風寒的草藥。但那老大夫家的兒媳卻是不允許,故意刁難使得娘親自己上山採藥,從她們住進村子裏老大夫家的媳婦就不待見她們娘倆。
因為她們所居住的那塊土地本該是老大夫家的,他家兒媳婦小肚雞腸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此刻樂兒感覺全身無力,不停的咳嗽起來,隨即一陣眩暈感襲來,便是暈厥過去。
玲玲邁着小短腿這才追上了少年,卻是看見了眼前這一幕,顧不得什麼又朝着自個家中跑。
眼睛腫脹酸澀,少年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自個家中的木床上,揉了揉眼睛。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做夢嗎?娘沒有被蛇咬。
穿上草鞋站起身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屋內漆黑一片,只有窗外月光傾斜而下照在屋中讓昏暗的房間變得略微明亮,卻是一片寂涼。
“娘親呢····”即使他知道自己的娘親不在了,是真的不在了,卻還是報着一絲幻想。
走出房間,黑夜裏,各家各戶都熄了燈,只有少數人家還點着燈。
忽閃的燭火將屋內人影照應在油紙窗上,隨着燭光飄飄忽忽。
“村長,您睡了嗎?”院門並未上鎖,輕手推開了院門,走到院內一間還亮着燭光的屋門前,伸手輕輕敲擊木門。
屋內並無人答聲,卻是聽木門發出咯吱聲,隨即一個頭髮花白穿着布衣的老人站在門前。
“進來吧。”說完便轉身朝着屋內走去。
屋內擺設也是極其的簡單,走到一張木桌跟前,木桌上擺着一個茶壺和兩個盛了茶水的茶杯。
“坐吧孩子。”他坐在木桌前對着面前的少年說道。
“村長爺爺,我娘她...”少年坐在老村長對面,本是一雙烏黑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卻是紅腫得不像樣子,不像往日瞳眸中總是神采奕奕,略顯疲憊地望着他。
“唉....你娘她,她不希望你不快樂。”村長摸着他花白的鬍子長長地嘆了一聲。
“生老病死,天災人禍,所有人都會經歷死亡。雖然她離開了,但是活着的人依然要好好活下去。你娘葬在村東口的後山坡上,明早去看看她吧,你要好好的活着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即使他知道的,然而現在從村長這裏親口得知娘親真的不在了的消息,還是讓他飽受打擊。
“把這些草藥拿回家吧,這是你娘給你採得,好好的活着,才能對得起你娘。”老村長站起身從一側的方桌下拿來一個背簍睇到他跟前,隨後拍了拍他的頭,他站起身不發一言眼神有些空洞,隨後背着背簍朝着門外走去,老村長並未阻止。
劉村籠罩在黑暗中,只有偶爾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的月亮將它的月光投射在這片土地,使得村子籠罩上一片銀色的沙衣。少年踉蹌地走在靜寂地村子裏,周圍蟲鳴蛙聲一片。
樂兒並不是男子,而是一個少女,她曾經問過娘親為什麼她要扮作男子,娘親只是說為了她的安全,樂兒這個名字也是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她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快快樂樂的長大。樂兒並不在意自己是否女兒身,娘從小就拿她當男孩兒養,所以她也早已習慣。
不知不覺已走到村東口,望着不遠處的山坡上,藉著月光模模糊糊的看見那裏好像孤獨地立着一塊墓碑。她的腳步不停,山坡並不高,因經常有人走動所以沒一會她就到了墓碑前。那是一塊木頭做的墓碑,上面只寫着劉婉兒之墓幾個大字。樂兒跪在墓碑前雙手環抱住墓碑,沉默不語。
事實上劉婉兒並不姓劉,是到了村子之後改的姓,但她從未告訴過樂兒她改之前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