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楚王熊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楚王熊完

走四方,路迢迢水長長,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看斜陽,落下去又回來,地不老天不荒歲月長又長。一路走,一路望,一路黃昏依然…

再次奔走在路途上,陳政的身後是人人嚮往的田園生活,而前方卻是一片未知的迷茫。

人生就是如此,一個轉身,看到的就是自己內心真正渴望的恬靜生活,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望天上雲捲雲舒,而要達到這種境界,卻唯有在人世間品嘗一番酸甜苦辣后,才能真正體會人生的真諦和美好。

在一個人的生命中有兩把搖椅,一個在他剛出生時,他在裏面哭叫着;一個在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時,他在裏面微笑着。然而人生最後的微笑有兩種,一種是沒有經歷的傻笑或者即使經歷了很多還是沒有活明白的傻笑,一種是在經歷過後,對所有經歷過的人和事都充滿由衷感激的笑,這種笑飽含着對生命的敬畏和對世界的感恩,如此,一個人才算是真正活通透了。

或許有人會說,在人生的盡頭也有很多人在哭,那麼這些來去人世間都在哭的人也有兩種不同的差別,一種是滿懷依戀和不舍的哭,一種是滿懷遺憾和悔恨的哭。前者和後者都可以歸入沒有活明白的人的行列,前者體現着一個人的境界、格局和胸懷,後者體現着一個人的智慧、心胸和眼界。哭着來,哭着走,豈不悲哀。

每個人都哭着來到這個世上,顯然他們都預感到了這趟旅程的艱辛和不易。其實生命在告訴他們,悲傷和痛苦才是人世間一切的本源,幸福和快樂只是人生的調味劑。沒有愛,哪有恨?沒有甜,哪有苦?沒有虛偽,哪有真誠?沒有渺小,哪有偉大?人們在追求愛中才體會了恨,在爭奪甜中才嘗到了苦,在尋找真誠中才見識了虛偽,在仰望偉大中才發現了自己的渺小。

人生的終極意義不是你最後活成了什麼樣子,那都是給別人看的,而是你真正活明白了沒有,唯如此,才算是不虛此行。上天給每個人都設計了不同的劇情和經歷,所有的玄機也都在這個過程當中。當一個人遭遇挫折、失敗、痛苦、打擊、背叛、屈辱時,這個人不失為幸運的,因為上天沒有忘記他,而在刻意的磨鍊他、打造他、激發他、成就他,一番洗禮過後,這個人的內心將更加強大,目光將更加敏銳,格局將更加宏大,唯如此,他才能與更大的成功相匹配。

活在芸芸眾生之中,君子們在鼓勵你、支持你、牽引你,告訴你什麼人是你應當信任和親近的。每當你安於現狀、不思進取的時候,身邊就會冒出很多小人來刺激你、挖苦你、警醒你,告訴你什麼人是你應當防備和遠離的。這,就是這個處處皆學問、人人皆老師的奇妙世界。

陳政的車隊在楚國境內一路迂迴,經過了一座座城邑,漸漸接近了郢陳城的南門。

奇怪的是,此時還沒有到關閉城門的時間,郢陳城的南門緊閉着,城外一片寂寞蕭條的景象。

什麼情況?

正當陳政一行人站在城外躊躇不定,準備繞道之時,城牆上突然豎起幾十面彩旗,南門的弔橋伴隨着“吱吱呀呀”的聲音放了下來。

定睛看時,只見一個年屆六旬的老將身披鎧甲,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出了南門,馬尾巴的後面跟着兩隊楚國兵士。

“來者可是呂公子否?”那老將勒住馬的韁繩,拔出配劍朝陳政一指,兩眼冒着凶光。

“你是何人?”陳政毫不示弱地反問道。

“哈哈哈哈!”那老將仰天大笑起來:“呂公子如何敢做不敢當了呢?爾等潛入我楚國境內,還出手傷了老夫的愛子,這筆帳怎麼算?”

荊錘跳到前面叫嚷道:“老匹夫認錯人了吧?我等可不認得什麼呂公子。”

陳政揮手示意鎚子退下,朗聲道:“看來你就是景陽將軍了?!不錯,我就是你說的那個呂公子。你的愛子仗勢欺人,我等也是代將軍教導一番罷了,將軍不必言謝。哈哈哈哈!”

景陽伸手指着陳政一行,厲聲喝道:“你承認就好。給老夫圍了!”

楚國兵士們一擁而上,將陳政的車隊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牧和趙國特戰隊員們剛要有所動作,卻聽陳政幽然道:“老將軍身為楚國重臣,想不到只有這般心胸和見識,呵呵,楚國縱有雄兵百萬,亦是如螻蟻一般不足道也。”

景陽神色一凜,隨即大笑道:“哈哈哈哈!今日老夫給呂公子備了兩份厚禮,待呂公子看過之後,看你還如何嘲笑老夫?!”接着朝身旁一個兵士使了個眼色。

那兵士心領神會,舉起一面小旗,朝城門口的方向上下左右揮舞了幾下,片刻之後,就見城門內駛出了兩輛馬車。

陳政一行人都是納悶兒,那兩輛馬車上究竟藏着什麼玄機呢?

在場之人眼看着兩輛馬車一左一右停在了景陽身旁,景陽招呼道:“抬出來!”

幾個兵士上前一通忙活,竟從馬車上抬出兩個渾身上下、從頭到腳纏滿繃帶的人來,只見這兩具木乃伊被白色布條層層包裹着,只有一雙眼睛和一張嘴露在外面。

陳政一看心中直樂,啥意思這是?要玩兒植物大戰殭屍還是咋地?!這個景陽為了給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報仇,難道還把埃及法老和埃及艷后都請來了不成?!

哪知那兩具木乃伊的雙腳剛剛落地,便瞪大眼睛,一蹦一跳向陳政的方向移動着。

陳政一笑:“我說老將軍,你既然帶兵圍住了我等,還整出這麼兩個活寶來,難道是你們楚國發明的什麼新式武器不成?!”

其中一具木乃伊前進的速度快些,來到陳政近前後,語無倫次地嘟囔着什麼。

What?難道是什麼咒語?

李牧剛要上前阻擋,陳政猛然揮手道:“慢着!這聲音如何這般耳熟呢?”

哎呀!難道是孔穿孔子高?!

“你可是子高公子乎?”

陳政話音剛落,只見那具木乃伊的眼眶裏噴出兩行淚來,激動之餘,竟撲倒在了地上。

鎚子急忙上前,伸手就要解開孔穿頭上的布條,還好被李牧及時制止。

那另一個又是誰呢?

只見另一具木乃伊眼睛裏滲着血絲,齜牙咧嘴地向陳政撲去。

李牧躍身擋在陳政前面:“大哥且閃一旁,待小弟我來對付這廝。”

那木乃伊一見李牧,就地一邊蹦着一邊調轉方向,朝景陽的馬前而去,口中呼喊着:“爹,爹,就是他,他們當眾羞辱孩兒,還辱罵了爹,爹可要給我做主啊!”

至此大家才弄明白,原來這兩位跟金字塔沒有半點兒關係,一個是“子曾經曰”的木乃伊,一個是“我爹是某某”的木伊乃。

陳政剛想開口問個究竟,冷不丁聽得郢陳城的城門之上鼓樂齊鳴,放眼望去,從南門內駛出一輛由並排五匹白馬牽引的超大號馬車,馬車外站立一個車夫手持韁繩,雖然離得很遠,可在陽光的照射下,馬車上鍍金的華麗圖案依然熠熠生輝、光華奪目,教人不敢直視。

在這輛馬車的後面,步行跟着數百個身着盛裝的男子,個個都是儀錶不俗、風度翩翩。

再看那位景陽將軍,揮手示意那些楚國兵士退到兩旁,對着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厲聲喝道:“還不給老子滾一邊兒去!”

陳政和李牧的心中倒是猜到了七八分,估計車上坐着的就是那位春申君黃歇。最過驚奇的莫過於趙國特種兵們,這個一身布衣的呂公子究竟是什麼滴幹活?!早知有如此場面,何必在楚國境內提心弔膽、東躲西藏呢?!

果不其然,那輛豪華座駕穩穩地停在眾人面前後,黃歇一臉笑容走了出來。

原本坐在馬上的景陽早已雙腳着地,垂手肅立在那裏,一臉的恭敬神色。

“呂老弟別來無恙乎?”黃歇對景陽視而不見一般,徑直來到陳政面前拱手道。

陳政還禮道:“春申君如從天降,不知如何知曉我等今日會到此處呢?”

“誒?!什麼春申君,老弟喚我黃大哥便是。自從老弟在咸陽不辭而別,哥哥我可是在邯鄲和大梁都撲了空,難道老弟到了楚國,竟不教哥哥盡一盡地主之誼嗎?哈哈哈哈!”黃歇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景陽,笑道:“若說起老弟的行蹤,還虧得景老將軍的那位小公子。”

接着,黃歇指了指那兩具木乃伊,疑惑道:“這,這兩個,哪個是小公子來着?”

景陽一臉慚愧道:“都怪老夫管教無方,春申君還是莫取笑了。”

黃歇擺了擺手:“誒?!老將軍為了楚國霸業日夜操勞,家中的幾位公子自然有失管教,這也不能全怪將軍。我這位呂老弟替你管教了一番,你也要好生感謝才是。”

“對對對!”景陽一邊應承着,一邊對陳政拱手施禮道:“多謝公子!”

陳政一臉不解道:“你們這是唱得哪一出呢?”

黃歇見景陽頭上冒出汗來,爽朗一笑道:“誤會,都是誤會。”接着伸手指了指李牧:“這位李老弟在郢陳城中出手教訓了老將軍的小公子后,老將軍情急之下便與留在城中的子高公子產生了一點誤會。哪知子高公子說什麼也不認得武松是誰,自然免不得受了點兒皮肉之苦。老將軍無奈之下,只得教當時在場的百姓將呂老弟和李老弟的畫像描述一番,再教子高公子辨認,子高公子也是義薄雲天,打死也不說認得畫像上的兩人,當然了,又免不得受了點兒驚嚇。”

陳政一抬手:“停!為何我二人的畫像都面目全非、醜陋不堪呢?”

李牧從身後拉了拉陳政的袖子,悄聲道:“這還用問嗎?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黃歇一笑:“這位李老弟果然是一語中的。也怪不得老將軍四處懸賞緝拿二位,卻也是一無所獲。迫不得已,景老將軍的小公子親自到大牢中描述了一番兩位老弟的相貌,子高公子這才明白,原來老將軍要找的是呂老弟和李老弟。當老將軍聽得呂老弟的名號后,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鎚子探頭問道。

“哈哈哈哈!”黃歇大笑道:“老將軍當然是教子高公子和自家公子換換地方了。”

“這又為何?”李牧不禁開口問道。

突然,從那輛豪華馬車裏傳出一個聲音:“還能為何?當然是看在本王和呂大哥的情分上了。”

陳政等人都心中一驚,原來馬車上還藏着一位。

定睛看時,豈止是一位,只見馬車上下來兩位翩翩公子,後面那位分明是讓陳政日思夜想的信陵君魏無忌。

“無忌老弟!”陳政情不自禁大步上前,抓住了魏無忌的雙手:“你怎麼會在這裏?哥哥我還想着你我兄弟在大梁重聚呢!”

站在魏無忌前面那位公子一愣,看着陳政不解道:“幾年不見,呂大哥就只認得信陵君了嗎?”

陳政這才反應過來,轉身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公子,卻見此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雖長得面龐消瘦,眉宇間也是別有一番神采。

景陽跪拜在這位公子面前,叩首道:“此番誤會,全因景陽教子無方所致,還望楚王重罰,以解老臣心中愧疚。”

楚王?難道眼前就是那個號稱在秦國咸陽當了十年人質,跟范睢惺惺相惜,在黃歇的掩護下扮成車夫逃回楚國奪取王位的楚王熊完?

不是他還能是誰呢?!

熊完很有風度的虛抬了下手,笑容可掬道:“老將軍這是做什麼?還不快起來說話!方才在城中也不知老將軍是第幾迴向本王領罰了,本王不是說過了嘛,不知者無罪,再說了,老將軍對你家小公子也是下手重了些。人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依本王看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嘛,一來你家小公子得了個教訓,日後也好常思己過,二來,若不是有這場誤會,方才我等豈能給呂大哥如此驚喜呢?哈哈哈哈!”

陳政一聽,原來你們這些人都是商量好的在這兒逗我玩呢,看把你們得意的。

熊完又轉頭對黃歇道:“春申君一出手果然不一般,沒幾日便探聽到了呂大哥的行蹤,這才有了今日的彩頭。春申君耳目眾多,不愧為本王的左膀右臂。哈哈哈哈!”

黃歇嚇得伏倒在地,腦門兒貼着地面顫聲道:“為了楚國霸業,黃歇敢不傾盡全力,以報大王知遇之恩。黃歇便是大王的耳朵和眼睛,哪敢稱什麼臂膀,還望大王收回方才所言。”

熊完笑了笑:“罷了罷了。春申君和景陽將軍一文一武,都是我楚國的股肱重臣,日後楚國多得是二位建功的機會。”

站在熊完身旁的魏無忌咳嗽了一聲,這位楚王這才把注意力轉移過來,上前一把拉住陳政的手,感慨道:“呂大哥幾年不見,臉上卻見滄桑了許多。大哥的一番遭遇小弟我也是有所耳聞,大哥放心,周天子又當如何,只要惹了大哥,他日也要教他如喪家之犬。來來來,你我兄弟難得一見,聽聞大哥如今已是海量,今日在我那王宮之中,小弟便要見識一下,究竟是我楚國千樽不醉的景陽將軍厲害,還是大哥要甘拜下風。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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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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