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亦夢亦真

第一章 亦夢亦真

不知不覺的,我思維就越來越散,沒兩分鐘就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我聽到了劉陽的聲音,他醉的比我厲害,嘴裏七七八八的說著胡話,我也聽不清,就知道他貌似躺在了我旁邊,沒多久就打起鼾來。

雖然我這人認床,但是酒精的作用下還是睡得很死。我醒過來的時候是被凍醒的,秋天夜裏的小風一吹,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這時,我無意間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動物在警告敵人時發出的呼呼聲,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我不由有些擔心,但是酒壯慫人膽,也沒感覺到怕,爬起來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在口子旁邊的樹叢里,我看到了一個黑影,那竟然是一個人!但是今天沒有月亮我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有一個大致的輪廓。

我剛開始還覺得自己看錯了,再一看那個人周圍,差點把我的酒都嚇醒了!那人對面竟然有四匹野狼,全都呈現戰鬥姿勢發出呼呼的警告聲!

我心說不好,肯定是我們之前吃燒烤的香味,把野狼給引了過來。這下麻煩大了,搞不好我和劉陽就得變成狼嘴裏的野味。

也顧不上去管那狼對面的人影是誰,我趕緊跑到劉陽身邊去叫他。可是他睡覺死得很,加上又喝了酒,任憑我怎麼叫都叫不醒,甚至給了兩耳光上去,他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長嘆一口氣,心說,劉陽這睡眠質量也是沒誰了。見指望不上他,我就把烤燒烤用來划肉的刀子,攥在手裏,站在劉陽周圍防護着,怕他老人家被狼叼走了都不知道。

另一邊的野狼,似乎已經和那人影展開了戰鬥,唬唬的咆哮聲,聽的我膽兒直顫。那人若是招架不住撲了街,我一個人可鬥不過這幾位狼爺。但是想去幫忙,我又怕這邊的劉陽會落入狼口,只得靜靜地站着先不動。

四匹狼的戰鬥力非同小可,那人已經步步後退,逐漸接近我們這裏。那些狼靠近過來,等於進入我的防守範圍,我也就沒什麼好顧慮了,衝上去拿着刀和那人一起斗狼。

那人手裏拿着一把長刀,卻沒有以一敵四的戰力,似乎已經掛了彩。我是不能逃走的,不然劉陽就危險了,可我不明白他為何要跟這些狼斗,他完全可以直接跑掉,狼群不會攻擊他,因為我和劉陽才是狼群最好的目標。除非他是來偷獵的……

一匹狼騰空躍起,正撲我面門,我來不及再多想,直接一腳踹在它的肚子上,把它踹出去四五米遠。同時,我手上也沒閑着,小刀在手裏翻轉着,對付另外撲上來的一隻。酒勁使然,我心中傲氣大盛,嘆道:“這就叫寶刀未老,跟我斗,打架這回事兒,我可是專業的。”

那人身手也不錯,手中的長刀幾乎都捅在狼的肚子上,不像我這邊總是傷些皮毛。看樣子,他比我能打。

狼群聰敏,知道欺軟怕硬,就都開始把目標瞄準弱小一些的我,沒兩下,他那邊就一匹狼都沒了,除了一隻被捅了肚子,比較虛弱的狼倒在地上之外,其他的三隻都圍着我。

我心說,這狼也太沒原則了吧,真是一點傲骨都沒有啊!我要不是剛吃飽,真得拿它們搞兩盤菜,讓它知道知道厲害。

那人上來給我幫忙,一靠近,我突然發現他的身影和動作有些熟悉。本想再湊近些看看他的臉,無奈好奇心來的不是時候,一分心右手小臂就扎紮實實被咬了一口。

我也算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了,一咬牙舉着刀對着狼眼睛就扎了下去,那狼吃痛,慘叫着鬆了口。

我這邊激烈,那人也沒閑着,長刀幾下就把圍攻我的其中一隻狼,捅成了跛子,差點站不起來。

興許是有兩隻狼受了重傷,一隻狼瞎了眼,它們戰力下降,狼王覺得占不到便宜唬唬的沖我呲了呲牙,夾着尾巴轉身就跑了。其他傷狼一看,老大都溜了,它們幾個傷患也翻不了天,就趕緊東搖西晃的跟着走完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身上被撓了一片的血印子,再看看右手小臂上被咬的傷口,看樣子回去狂犬疫苗是少不了要來幾針的。

我氣喘吁吁的喘了片刻,不解的問那人:“你是誰?為什麼幫我們?”

“我是誰?你這話問的我還真是傷心啊。”

他說完我突然愣住了,這麼熟悉的聲音,絕對不會出自於第二個人口中!

“呵,看來我喝的有點多。”我自嘲着笑了兩聲,感慨着說:“你呀,真是陰魂不散。”

我開始懷疑這一切都只是夢境,這不是我第一次夢到孔仙,每次我都以為他還活着,最後睜開眼睛又不得不接受現實。今天喝的有點多,我估計着,興許是睡懵了。

孔仙走過來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抱着我的脖子,略帶笑意的在我耳邊說:“是我陰魂不散?還是你大半夜跑過來招魂的?傻不傻?”

我想笑着罵他兩句,卻發現嘴角根本揚不起來。轉而小聲問他:“如果我醒了,你是不是就不在了?”

他像是不明白我為何這麼問,微微愣了片刻,然後認真的回答:“是,你醒之前我就會離開。”

我感覺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淚在眼眶裏打轉,被我一次次的忍回去。

“看來喝些酒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和你相見的畫面,比以前做夢的時候,清晰、真實多了。”我自嘲着說。

孔仙聽了不太高興,他咬牙切齒的在我耳邊警告道:“你他媽要是再敢喝,信不信我真打斷你的腿!剛才我要是不在怎麼辦?你們倆骨頭都得被啃乾淨!”

我猛的轉身推了他一把,失控的吼道:“有什麼關係,就你敢死是吧?你他媽現在跟我談珍愛生命,是搞笑還是扯淡?有本事你他媽起死回生啊!只要你能活過來,姐從此戒煙戒酒,天天保溫瓶里泡枸杞,早上出門打太極,陪你活一千年都沒問題!”

我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卻突然笑了,歪着頭露出兩個雪白的小虎牙。

他道:“這可是你說的。”

隔着夜色,我彷彿又看到那幅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

“我說的。”我堅定的回答。

他笑得更開心了,一邊拉着我往停車的地方走,一邊說:“把鑰匙給我。”

我不明所以的把車鑰匙遞過去。他到車前把副駕駛的車門拉開,然後把車頂的燈打亮,從前面的屜子裏拿了一個小筆記本和一支水性筆,遞給我,帶着笑意卻嚴肅認真的說:“立個字據。”

我伸手去接紙和筆,眼睛卻就着車燈愣愣的看着他。他臉上有很多傷,身上的傷口也觸目驚心,不知道有沒有經過包紮,但是基本上都結痂了。我記得最後一眼見到他,他身上還沒有這麼些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哪路的孤魂野鬼給欺負了。

“笑得跟個傻子似的。”我說。看他笑得沒心沒肺,我反而忍了這麼久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趕緊寫,少廢話。”他說著,伸手抹我臉上的淚。

我腦子還沒清醒,加上眼睛裏都是淚,連筆尖在哪裏都看不清,手也哆哆嗦嗦的拿不穩筆,寫的字磕磕絆絆的,神仙都不認得。孔仙看不下去,給我把本子和筆拿了過去,說:“我寫,你老老實實簽字畫押。”

我站着不動,等他寫完就乖乖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孔仙還嫌不放心,拿刀在自己大拇指上劃了條口子,將血按在我右手大拇指上,然後把我的手按在紙上畫押。

畫完押他趕緊把筆記本上的紙工工整整的撕下來,疊好放進他褲子口袋裏。我全程大腦都處在掉線狀態,他說一步我做一步,還真是被賣了都不以為……

“車上有沒有我的衣服?”孔仙問。

我記得劉陽來之前,準備把孔仙用的一些東西拿來燒給他,就把他的行李都帶過來了。

我繞到後備箱裏抱了個裝衣服的包,弱弱的說:“衣服都在這裏了,後面還有些日用品什麼的,你看……我是燒給你?還是……”

“……”他一把搶過去,從裏面挑了一條休閑褲和一件黑色的襯衫,然後把行李甩到後排座,一邊關車門,一邊嚴肅的對我說:“你要是敢給我燒了,你就等着被我打死好了。轉過去,我要換衣服。”說完他就將車門關了起來。

我就站着不動,死死的盯着他。他關了車裏的燈,看我還沒轉過去,就開窗問我:“你要怎樣?”

“不要怎樣。”我面無表情的說:“等我回頭,你就不在了是不是?”

他愣住了,靜靜的看了我很久,才溫和的笑了笑,說:“我不走,等把你哄睡著了,我再走。”

……

我還是相信了他,轉過身等他換衣服。

這一次,他沒有騙我。

他換好衣服之後,拉着我坐回到劉陽旁邊,讓我趴在他腿上睡。我不肯,努力睜大眼睛,想把時間停留在這一刻。這是我這段時間夢到孔仙,最真實的一次,沒有跳來跳去紊亂的情節,也沒有痛心的離別。有的只是一份暖意,一份輕鬆自然,就像從前一樣。

“木游。”孔仙輕聲叫我的名字,我撐不住了,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就沒有搭理他。他叫了幾聲,見我不吭聲,就不叫了。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忍不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坐在車裏的副駕駛上,劉陽躺在後排,鼾聲打的震耳欲聾。車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着,有一陣小風吹到身上,涼涼的。

我頭還有些暈乎,就想抬手揉揉太陽穴。這一抬手,卻被一陣痛感徹底催醒了。

我低頭髮現右手胳膊上纏着一些繃帶……“什麼情況?”我不可思議的念叨一句,急忙把遮陽板掰下來,對着上面鑲嵌的鏡子,看身上其他的地方。沒想到,還真一身的傷,脖子領口,都是爪印子,不過傷口不深,已經結痂了。我還是不敢相信,又把右手胳膊上的繃帶緩緩解下來,然而,一排牙印就明晃晃的顯在我眼前……

卧槽……不是做夢嗎?我心說:這年頭做夢還能蹭一身傷?我怕不是上次求籤沒給錢吧?怎麼?報應這麼快……

腦子上線之後,我才驚覺這件事不簡單,趕緊打開車門出去看了一眼。

卻發現我們的車並沒有停在出口旁的草地上,而是停在市醫院的地下車庫裏。我整個人都感覺懵了,愣愣的杵着,回憶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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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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