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擦肩而過
“美人兒?誰說那小姐是美人兒?那小姐腰如水桶,臉如磨盤,還生的黢黑如碳,走起路來連土地公公都要震上三震!小爺可是清白之家,雖說失身事小,但名節事大!小爺真要從了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上官霽月聞言,又看看少年的樣子,不僅“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心中的抑鬱之氣也消減不少,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身走了。
上官霽月的那一笑,猶如冽冽寒風中,傲雪怒放的一枝白梅,清冽暗香彷彿撲面而來,迷了錦衣少年的雙眼,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天啊!天下間竟然還有比大哥長得還要俊美三分的男子,他這次可是賺了!看着上官霽月的背影,雙手合掌一拍,立刻大步追了上去。
“兄台!兄台!在下墨一,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怎麼又是你?”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比我大哥長得還好看的男子,兄台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
上官霽月皺眉,她感覺她一不小心惹到了一個大麻煩,心緒煩亂間,兩匹快馬從大街中央快速穿過,向城門方向疾馳而去,“噠噠”的馬蹄聲驚起一路煙塵瀰漫。
城門前,兩名男子勒馬齊頭並立,其中一位身穿青色衣衫的男子緊拉馬韁,神色凝重,看向身側的玄衣男子開口問道:“殿下,上官姑娘已然離去,想必身體也已無大礙,茫茫天下,您上哪裏去尋她?”
“飛歌,孟婆婆說她離去不久,想必也走不了太遠,她報仇心切,一定是回了南遲,我沿路去追,一定能能追到!”皇甫宸面沉如水,緊握馬韁的雙手已經骨節泛白,一雙冷眸望向伸向遠方的官道,此時眸底儘是擔憂之色。
“可是此次是皇上召殿下入京負責徵兵事宜,如果您走了,皇上怪罪下來,您只怕又免不了一頓訓斥!”
“父皇?”皇甫宸輕喃出聲,心裏像是被鈍器狠狠地敲了一下,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抑鬱之色,調轉馬頭朝向身後建安城的方向。再抬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暗然道:“那裏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不是還有皇後娘娘嗎?皇後娘娘一向待殿下寬厚溫和……”
“飛歌!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當年我母妃之死,定與她脫不了干係!若有朝一日,我拿到證據,定會為我母妃報仇,親手撕下那惡毒女人的假面具!”
皇甫宸明顯是動怒了,這些年父皇對他視而不見,不就是因為當年母妃生他之時,不幸難產,最終母妃血崩而亡。父皇恨自己剋死了母妃,害他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才這般對自己冷眼相待,毫無父子情份。
“是,殿下,飛歌知錯了。”
“也不怪你,你先進京復命,我追到月兒,把她安置好后就回來商討徵兵事宜。”皇甫宸緩和了語氣,手中馬鞭輕揚,雙腿一夾馬腹,身下的馬兒便如疾風一般絕塵而去,漸漸消失了蹤影。
飛歌深深地向皇甫宸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眸沉思了好一會兒,這才調轉馬頭,向建安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皇甫宸不知道,他口中的月兒根本就沒有離開南陵,而是和墨一一起站在了郡守衙門前的徵兵處。
上官霽月看着身側的錦衣少年,兩眼放光的望着立在郡守衙門一側的徵兵處三個大字,不僅皺着兩道秀眉問道:“你想要從軍?”
墨一被上官霽月看的有些不自在,把身板一挺,拍着胸脯道:“有什麼不對嗎?好男兒頂天立地,志在四方,本就應該精忠報國,憑一己之力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小爺天經地義!”
“你不怕死?看你這樣子也是生在富庶之家,還沒到弱冠之年吧?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沙場鐵血,生死一瞬!”
“死有何懼?!為家國拋頭顱,撒熱血,縱馬革裹屍,身首異處那也是死得壯烈,死得其所!何懼之有?!”
明明看上去是個風流紈絝的富家公子哥兒,可是一提起金戈鐵馬,沙場浴血,這少年一雙桃花眼裏便目光熱烈,神采飛揚,周身氣場也隱有氣吐山河之勢,恨不能一下就能到那黃沙飛揚的戰場,跨馬提槍,衝鋒陷陣。
上官霽月收回目光,不僅對這少年刮目相看。有些人生來就是為戰場而生,是天生的戰士,一腔熱血,守家衛國,縱熱血流干,一去不返也終無怨無悔,那是何其悲壯,像極了她上官家的錚錚男兒,她的大哥,二哥……這少年日後定是那翱翔天空的雄鷹,守衛一方國土。
如今南遲暴政,百姓民不聊生,她也應該繼承上官家的遺志,為國為民,為黎民蒼生,更為上官家的滿門冤魂在天之靈,能得安寧,她毅然的走向了徵兵處,在徵兵書冊上揮筆寫下了“齊雨”兩個字。
上官霽月抬頭望向遠處無邊的蒼穹,眸底一片深沉如水。父親、母親、大哥、二哥,還有上官家幾百英魂,你們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月兒能手刃暴君,為你們報仇雪恨,還蒼生一方凈土。
就在上官霽月和墨一從徵兵處出來,墨一纏着她一個勁兒的問東問西時,建安城內,一座豪華大門宅院裏,兩個粗獷大漢垂着頭,一言不發的跪在地上,稟報道:“大少爺,阿財、阿福無能,從京都一路追到南陵,還是被二少爺跑掉了。”
他們正前方站着一位年輕的白衣俊俏公子,真真是身如‘芝蘭玉樹,笑似朗月入懷’一般的俊美無雙。
此時他的嘴角雖然隱隱含笑,但兩道清眉卻是皺在了一起,一雙微挑的鳳眸低垂,濃密的眼睫在他如玉一般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掩去了眸底的情緒。思忖良久,這才輕啟薄唇,開口道:“再多派人手,一定要把他抓回來!”
“那老爺那邊……”
“不能讓我爹知道,他身體不好,如果知道二弟又偷跑出去參軍,他一定會氣壞身體的。”
“那老爺要是問起怎麼辦?”
白衣公子略一沉思,便吩咐道:“如果我爹問起,你們就說我把二弟送到鄉下的莊子裏去磨鍊他了。另外嚴禁府中下人走露二少爺失蹤的消息,如果誰不小心把這事捅到老爺那裏,仗責十棍,扣一年的月銀!”
“是!大少爺!我們這就再多派人手去尋二少爺。”
待兩人退出后,白衣公子這才氣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恨恨道:“沈墨一!這次抓到你一定打斷你的腿,拿鐵鏈子鎖起來,也總好過你去沙場送死!”